第八卷 新國
第059章 轉折
耶律余睹慢慢舉杯就唇，狠狠地吸了一口后，嘶啞著嗓子道：「元首大人，你要的東西，大遼無法答允！」
西門慶道：「雖然正是如此，但我很討厭這種感覺，我寧願努力做一些改變，來改善這種認知——我這麼說，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西門慶大笑：「余睹將軍之言，狠哉！議案之三為不伐。不與金國結盟，而與遼國結盟，以遼國之血肉，磨去金國之兵鋒，以阻遏完顏阿骨打的野心。燕雲之地，暫且緩議，待以時機，背盟而取，未為晚也！」
西門慶笑道：「余睹將軍之言，為何沒哉？」
深受其害的耶律余睹不知道怎樣應對西門慶看似很有誠意的廢話了，他只好閉嘴。
昨日深謀鋪遠慮，明朝妙計寫良圖。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耶律余睹略鬆了一口氣——原來西門慶還是在搞平衡啊！
西門慶嘆了口氣，也把酒杯放下，看著耶律余睹的眼睛正色道：「余睹將軍，國與國之間，只有勾心鬥角的利益，沒有額外的溫情，這話對嗎？」
青竹亭中，西門慶與耶律余睹對坐，面前雖是精緻的菜肴，耶律余睹滿懷心事，卻是食而不知其味。
耶律余睹面色不動，只是淡淡地道：「保家衛國，人性之常也！若如此，我大遼男兒當捨身捐軀，與元首大人會獵于幽州城下！」
耶律余睹還是閉嘴，他知道那代價是什麼，西門慶早已將之明晃晃地寫進了眼睛
「沒哉？」聽著這牛頭不對馬嘴的文言，耶律余睹哭笑不得，荒謬之感油然而生。他可不相信文名動于天下的西門慶連說也話不了，只能說是其人心情愉悅，因此樂於出言調侃自己罷了。
倒也怪不得完顏宗用歡喜，畢竟他對西門慶也了解幾分，知道這人一片深心，只能佔便宜不能吃虧，焉肯放得過燕雲十六州？只要有這麼一個大餌在，不愁其人不乖乖來同自己的大金合作！
耶律余睹的心猛跳了起來。如果西門慶真的如他所言，有和遼國結盟的誠意，那麼將燕雲十六州作為租界，押到談判的賭檯上，也是不錯的權宜之計——反正燕雲十六州只是名義上被西門慶「租」了去，只要布置得當，隨時都能拿回到手裡，而借租界之機，遼國也算對中華聯邦上上下下都有了交代，而且此舉還可以作為化解遼漢舊怨的契機，用來改善兩國間的關係……
雙方言之無物地演義了幾句閑廢話后，西門慶開門見山：「使者可知我中華聯邦大會詳議乎？」
但這租界和燕雲有什麼關係？耶律余睹被西門慶攪得一片混沌的腦海里，突然亮起一道開天闢地的光芒。
正當耶律余睹疑神疑鬼坐卧不寧的時候，第二天，西門慶突然來請他赴宴了，這回卻沒請完顏宗用。
接下來的徵兆越來越不妙——西門慶請完顏宗用赴宴，卻沒請耶律余睹——這其
比起完顏宗用來，耶律余睹跳水泊的心都有。他去拜訪存遼派的宇文虛中，結果人家閉門不見，連隻言片語的敷衍話兒都沒有，那意思很明顯——雖然老子出語存遼，但並不是對你們遼國存著什麼善意——這言外之意令耶律余睹灰頭土臉。
耶律余睹又被繞暈了。莫測高深故弄玄虛永遠是上位者的拿手好戲，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玩弄這種手段，而你身在他們的局中，不管多麼枯燥乏味都得陪他們玩兒，甚至連抗議的權利都沒有。
想明白后，耶律余睹將酒杯一頓，盯著西門慶問道：「元首大人，數日前大人與小將論及你我兩國局勢，曾有兩難之論，而今日大人喜笑顏開，莫不已經解開了兩難之局？若真如此，可喜可賀之餘，可否將破局之法賜教於小將？」
西門慶便道：「對遼之議案有三——其一為急伐。為得燕雲十六州，我中華聯邦與金國結盟，南北並作，金國徑自兵出遼東戰遼西，中華聯邦兵自雄州趨白溝夾攻，令遼軍首尾不得相顧。」
耶律余睹面色凝重：「大遼男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烈火無情，焚於四野，元首大人縱能得手，只怕燕雲也再無復昔日繁華，只是一座座燒得清光的無用死城。」
西門慶舉杯悠然道：「難為余睹將軍還記得！不錯，兩難之局確有解釋之法，正如今日三伐
一念至此，完顏宗用就不由得心曠神怡，畢竟能穩佔西門慶的便宜，可能就是今生今世唯一的機會了。
卻聽西門慶道：「中華聯邦與遼國結盟，雙方共同分享盟約帶來的巨大利益，共同抵抗侵略之敵。為證明雙方與盟的誠意，中華聯邦以大名府為遼國租界，遼國以燕雲十六州為中華聯邦租界，以此來證明兩國之間源遠流長的友誼——這麼說，大遼的皇帝會覺得怎麼樣？」
可是想來想去，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耶律余睹一時間怔在那裡，竟不知該如何介面了。
西門慶點頭：「我相信遼國男兒的決心與勇氣，但你們似乎也應該開擴一下自家的眼界——你們可曾聽說過租界一詞？」
聽西門慶說得如此朦朧，耶律余睹茫然之餘，好奇心亦大盛，畢竟這關係到他故國之危亡，由不得他矜持。呆了一呆，終於拱手道：「請元首大人不吝賜教！」
可是，西門慶為什麼會心情如此愉悅呢？想不通這個問題，讓耶律余睹的心情更鬱悶了。
耶律余睹心道：「我不能跟著這個西門慶的思路走了，否則非被他繞死不可，我得自己找話題，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
一門心思鑽營的耶律余睹和完顏宗用很快就知道了這次大會的會議概略——注意，只是概略而不是詳細內容，遼國和
耶律余睹聽了，垂頭不言，心中好生奇怪——「這西門慶居然對我如此推心置腹？事態反常必為妖，這其中究竟包藏著甚麼禍心？」
而且這種合作關係完全是被動的——不管西門慶答不答應跟金國結盟，只要金國在北方動手了，西門慶也肯定會乘機向燕雲十六州動手；而只要西門慶動手了，就等於事實上與金國互為了奧援，面對遼國的戰線上，金國的壓力必然大減。
果然——「我要燕雲十六州！」
西門慶說了休會，還嫌沒吵夠的眾人也只好意猶未盡地散了。
不過知道了概略，也就夠了。對遼國，有急伐派和緩伐派，但不管急緩，都是要伐的，而只有宇文虛中一家持不伐之論——形勢嚴峻啊！耶律余睹心情沉重，而完顏宗用卻正好相反，喜上眉梢。
呆了半晌，耶律余睹喃喃地道：「元首大人，說實在的，您的提議確實令人心動，但是……最大的難關是我們的王，也許，他並不看好您的這份匠心獨具……」
西門慶笑了：「不要先急著拒絕，聽我說完——世界上有很多極端的願望，所以無法成就，但有時我們可以各退一步，折中之後，就非常合理而完美了！」
耶律余睹搖頭：「憑你舌燦蓮花，但大遼對燕雲十六州是絕對不會鬆手的！」
西門慶意味深長地道：「余睹將軍，你只要寫一份奏章上去就行了，因為我
「租界？」耶律余睹呆了。怎麼會沒聽說過呢？西門慶蕩平趙宋后，將原趙宋的都城東京開封府當做是甚麼「租界」，交換了江南明教的杭州，為此遼國君臣說起來時沒少鄙薄西門慶和方臘是兩大敗家子兒，放著近在手邊的繁華大城不要，卻看上了千里之遙山隔水遠的一塊飛地。萬一有變，易攻難守，悔之晚矣！
西門慶笑了笑，深深地望進耶律余睹眼睛里：「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願意與遼國結盟，我願意將遼國做為對等的盟友而不是替死的盾牌，我願意幫助遼國擺脫金國陰影的威脅——但是遼國需要付出代價！」
耶律余睹精神一振，心說：「正話兒來了！」忙正容回道：「使人不知。」
只是想到自家那位除了打獵之外，就再沒什麼優點的皇帝，耶律余睹升溫的心就不由得涼了下來。西門慶的這個提議非常不錯，而且有與江南明教的舊例可循，但是再好的提議，也要遼國皇帝耶律延禧肯點頭才行——對於那位專職獵人業餘皇帝，耶律余睹實在沒有什麼信心。
西門慶舉酒酌之：「余睹將軍之言，壯哉！議案之二為緩伐。不與金國結盟，也不與遼國結盟，只是居中坐山觀虎鬥，待遼金兩敗俱傷之時，我中華聯邦趁虛而入，卷甲直趨燕雲，十六州故地唾手可得。」
耶律余睹愣了一愣，亦點頭嘆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