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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佛曰無門

第246章 佛曰無門

「韋世兄,你也太……膽大妄為了。」
庄錚連忙輕咳一聲,轉身掩去那一瞬間的痴然,向八秀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枝好梅,姿態遒勁,分出兩根支叉來,每根支叉上新生有數朵紅梅,簇在一處,恰如並蒂花開,紅梅上還覆著瑩白的雪,宛如玉指拂紅顏,名花傾國兩相歡。
讓他皺眉的不是韋浩然的這副德性,而是在太師椅旁邊還立著塊木牌子,上書:此山我所有,此路我所佔,要想從此過,佛曰沒門兒!令人吐血的是,木牌子上還披了一件袈裟,紅色的,以金線綉出萬字紋,只要是京中人,沒人不知道,這件袈裟是代表佛光寺主持的「衣缽」中的那個「衣」字。
庄錚凝望著她的笑顏,乾淨純美得就像梅上雪,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芒,不由得有些痴了。
這件袈裟是以六種不同的紅線混在一處織成的,她把這六種不同的紅線小心地從破口處各抽出半寸長,然後解下香囊,把紅線放在裏面交給庄錚,道:「京中天衣坊里各色絲線最齊全,你直接去那裡照這六種紅線買,另外再買一尺金線,針具全套。」
華灼轉過了西山碑,看到這副情形頓時也是一愣,然後傻眼了,韋浩然不止偷了枯月大師的茶葉和泉水,竟然連袈裟也偷出來了。怪不得她一路下山,半個人影也沒遇到,原來全被韋浩然用這件袈裟給擋回去了,枯月大師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氣得吐血呀。
「世妹,請。」
華灼又吩咐了兩句,正好先前派去染香居找乾淨布囊的下人回來,她小心地把袈裟放在布囊里裹好,確認一絲兒也沒露在外面,才沒好氣地看向韋浩然,道:「袈裟沒補好前,你哪兒也不許去,就在這裏等著,來兩個人,看著他,要是讓他跑了,我唯你們是問。」
一路下山,自是比上山時要好走一些,卻是直到走到西山腳下處,竟未遇見一人,倒讓華灼不免有些奇怪,雖說落雪後山道不好走,但總是有人興緻好,不怕路險上山訪梅的,忍不住左右張望了一刻,一時不防腳下,踩了一粒滑石,向後倒去。
庄錚翩翩有禮,華灼有口難言,只得作罷,攏起斗篷,出了涼亭。
庄錚見她久久不說話,知道她仍有擔憂,想了想,又道:「你若有閑,便多往佛光寺走走,父親一向信佛,也是常去的。」
庄錚道:「我的馬寄養在染香居,需要什麼樣的針線,我快馬回城去買。」
「罷了,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把它補補,還能將就穿幾年。」韋浩然又撕下一塊兔肉,咬在嘴裏含糊不清地道。
「看你們急的,大不了重做一件,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們還真當它是佛光寺傳承幾百年的那件呀,也不看看它的料子,分明是這幾年新做的,又不是金衣玉帛,哪有傳承幾百年不壞的,這也算個事兒。」韋浩然灌了一口酒,美滋滋的。
「姑爺,姑爺……這枝梅花開得最好,你折下送給我家小姐吧。」
「山上風大,再往上已不可去了,世妹,咱們折梅下山吧。」
「我為什麼要過意不去,該過意不去的是你好不好……」
她哭笑不得,趕緊上前把那件袈裟取下來,小心翼翼地疊好,轉頭向陳寧道:「讓人去染香居,問問有沒有乾淨的布囊。」
「小姐……快看,這裏被火星子燒出一個洞。」八秀眼尖,驚叫起來。
「你們兩個在山上幽會,它給你們擋災,難道你們不該過意不去嗎?」韋浩然理直氣壯。
折下梅來,庄錚小心地護著枝頭花,送到了華灼面前。
庄錚小心收好香囊,微一點頭,道:「放心,半個時辰內我一定趕回來。」
「陳校尉,麻煩你去染香居定個雅間,八秀,你去明姨娘那邊,就說今兒恐怕不能在未時前回城了。」
「喂喂……華小姐,你好狠的心,竟然讓我在這裏吹西北風……要說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歹也給我開個雅間讓我在裏面暖和暖和……」
庄錚幾步轉過西山碑,入眼的情形讓他眉頭一皺,只看到韋浩然不知道從哪裡搬了張太師椅,上面還鋪了厚厚一層皮毛,旁邊生了一堆火,正烤著一隻野兔,韋浩然癱在椅中,毫無坐相,一手執酒壺,一手拿酒杯,嘴裏還塞了塊兔肉。
華灼實在是煩他,到了染香居,直接多開了一間雅室,讓陳寧一腳把他踢了進去,又命人看守在門外,不讓他出來。
華灼用眼角一瞥,臉色又黑了,什麼紫檀木,分明是普通的松木上面塗了一層紫漆,還有,那是熊皮嗎?兔皮好不好,還是最普通的灰兔皮。最重要的是,那灰兔皮上面,也有幾處被火星給燎到的痕迹。
「這是衣缽,你再是妄為,也不能這樣做。」庄錚也讓這個表兄給弄得面沉似水,枯月大師再是德高望重,只怕也要因此而背上一個看護不力的罪名,方外之人不重名利,但對衣缽,卻重如性命。
「世妹留意!」
這個時候才知道,出門時身邊多帶幾個人是對的,不然沒人看著韋浩然,等他補好袈裟,這個混蛋還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難道要她親自把袈裟送回去,到時候怎麼跟枯月大師說?反正她是沒這個臉去說的。
「路上雪滑,慢些為好,晚一點也不要緊。」華灼連忙叮囑。
「三表兄,你怎麼還在?」
「我幫小姐拿著,這梅花兒好,回去要用白瓷花瓶插著,才最好看。」
陳寧微微點頭,叫過一名下人囑咐了幾句。
榮安堂那邊自不用說,從華頊把華灼交到韋氏手中的那一刻,就已經算是默許了,而庄大老爺雖然態度曖昧,但也沒有反對,庄錚是在提醒她,抱好枯月大師這根佛大腿,再加上自己,這樁婚事幾乎就沒有變卦的可能。
華灼氣也不是,罵也不是,確實,她手上這件袈裟不可能是幾百年前佛光寺初建時傳下的那件,料子明顯新得很,但是韋浩然也不能拿袈裟比金衣玉帛呀,金衣玉帛是死人入斂時穿的好不好。
庄錚望著她,唇邊微微扯出一抹笑意,然後轉身向染香居跑去。
「韋浩然,你闖禍了。」她氣急敗壞。
八秀不管不顧地接過那枝梅花兒,華灼忍不住又瞪她,這丫頭是真嬌憨還是假嬌憨,慫恿庄錚折梅就罷了,竟然還自作主張。
韋浩然翻了個白眼兒,滿不在乎道:「一件袈裟而已,本來就是破的,再多幾個洞有什麼關係,正貼了它的名字,破袈裟。」
華灼大驚,連忙側走兩步,同時拉下了帷帽上的輕紗。
華灼漲紅了臉,想接卻又不好意思接。梅者,媒也,這少年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
「韋浩然,你也是堂堂的世家少爺,更得枯月大師看重,你能不能有點風度,不要像個地痞無賴……」
偏有人不解風情,在亭邊轉來轉去,發現了一枝紅梅最是好看,就喳呼起來。
這是什麼人呀,華灼被韋浩然氣得都快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知我者,華家小姐也……」
華灼懶得再理會韋浩然,不然她非被這個混蛋給氣死不可。低頭仔細看了那三個破洞,研究了一會兒,她才道:「這洞我可以補,但是這裏沒有合適的針線。」
才坐定,明氏就來了,開口就問:「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把枯月大師的袈裟也給弄破了?」
他們心裏都清楚,這件袈裟不能帶回去處理,只能在這裏儘快補好,讓韋浩然帶回去。
想到這裏,她終於稍稍安心,露出笑顏,道:「我明白了,多謝庄世兄指點。」
枯月大師真的對庄大老爺有這樣大的影響?想想自己把枯月大師的名貼往榮昌堂一送,華宜人就順利出來了,華灼恍然,看來她還是沒有完全認識到枯月大師的價值,難怪庄錚那時要帶她去見枯月大師,鄭重其事,又小心翼翼,那個老和尚分明就是根定海神針呀。
華灼連忙把袈裟翻過一看,臉頓時黑了,不是一個洞,而是三個。
所謂無賴,大抵便是這樣無恥的嘴臉吧……
庄錚眼明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堪堪站穩,就聽到旁邊西山碑後傳來一聲含糊不清的冷嘲熱諷:「男女授受不親喲……」
「你……」
韋浩然把酒杯往懷裡一塞,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拎著烤兔肉,死皮賴臉地跟在華灼身後,還不忘吩咐那兩個看著他的下人,「你們把太師椅抬著……小心點,這可是紫檀木的,上面鋪的是熊皮,弄壞一點點,把你們賣了都賠不起……」
八秀在後面縮頭吐舌,她實在不說說謊,被明氏幾句就套問出了實情。不過華灼也沒怪她,原就沒打算瞞著明氏,這袈裟沒有一、兩個時辰補不好,雖然不會誤了城門關閉的時間,但是榮昌堂那邊,始終還是要靠明氏來擋住那些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