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重構
未等格魯伯開口，趙毅又繼續加重語氣：「價值二十億的旗艦和驅逐艦，外加一條太空炮艇生產流水線。只要實物，不要現金。」
大多數控制者都會選擇「思維」作為進化方向。正常情況下，一名二階思維進化人，能夠控制一百架太空戰鬥機，或者五艘強大的戰列艦。可是，在擁有人類乘員的操作基礎上，這個數字會足足增加數十倍。尤其是一些必須由人類才能完成的工作，電腦和機器人永遠無法取代。
至於重組，也就是先前對太空戰機和炮艇進行的強化，基本原理和重構有些類似。區別在於，重構是縮減數量對新的物體進行徹底改造。而重組則是在小幅添加原物體數量的基礎上，使其性能得到最完美的強化。
睜大被血絲充斥的紅色雙眼，趙毅忽然爆發出陣陣類似精神病人的狂笑。就在這一瞬間，他為自己的問題，找到了答案。
「我要二十億——」
工業聯盟理事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趙毅送給自己的這塊蛋糕，究竟有多麼龐大。格魯伯那顆古板頑固的心臟，也終於綻露出一絲柔軟溫和的縫隙。作為補償，他非常慷慨的拿出了五百艘通用型驅逐艦，一艘「沙漠之狐」級宇宙旗艦。當然，還有一條在電腦檔案里顯示屬於報廢，編號和相關記錄均被註銷，被當做廢鐵回收的戰用太空炮艇生產流水線。
第一批剛剛在流水線上完成組裝的太空炮艇，正在傳輸帶的運送下，順序通過「奇迹」底部的入口。
他的身體里，流淌著聯邦軍人的血。
趙毅坐在寬大的主控席位上，雙手分開，輕輕按住從計算機平台底部升起的球形信息記錄器。通過思維傳輸的方式，錄入自己的電腦識別碼。這也是獲取戰艦最高操作許可權必不可少的基本步驟。
並不是所有戰艦，都能成為旗艦——作為控制、統管整個艦隊的核心，任何戰艦都不可能取代旗艦的位置。它們就像樹木茂密的花葉果實，被樹枝緊緊與主幹維繫。通過肉眼無法看到的電波，由艦載計算機接收，並且執行來自旗艦的各項戰鬥指令，在規定位置、角度、時間，對目標進行炮擊、追趕、捕獲等動作。如果將整個艦隊看做是一個人的身體，那麼旗艦相當於大腦，各種編入艦隊的戰鬥兵器，則是分屬於這具身體的手、腳，以及其它不同種類
當整艘驅逐艦完全進入「奇迹」后，終端屏幕上突然顯示出一排閃爍著藍色熒光的小字。
「指定目標是否進行重構？」
還是地獄？
想到這裏，趙毅臉上再次浮現出淡淡的微笑。隨著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彈動，從底層倉庫里調出的另外九艘驅逐艦，也沿著通道順序送入「奇迹」。10％、20％、30％、40％……終於，當所有驅逐艦完全被建築下方的凹形巨口完全吞沒之後。從「奇迹」另外一端的大型控制槽上，也緩緩滑落出一艘長達數百米的梭形巨艦。
「完成率10％。」
重新設置程序需要時間。趙毅苦笑著搖了搖頭，左手在鍵盤上熟練地輸入幾道命令，右手拖動屏幕，準備更換至新的強化頁面。就在紅色的字幕橫框從屏幕下方消失的瞬間，從左上角的功能欄里，突然跳出一排醒目的綠色文字。
撫摸著巡洋艦表面光滑的裝甲外殼，趙毅只覺得有種想要仰天狂吼的衝動。
在官方的軍用檔案里，這種戰艦的代號其實是「XG714」。因為在艦艏與舯部的垂直側視圖中，整艘戰艦就像一頭面闊嘴尖的狐狸，所以才被戲稱為「沙漠之狐」。這種獨特的稱呼一直沿用了很久，以至於很多人都遺忘了它真正的名字。
這還不包括在銷售過程產生，數量極其龐大的利潤分成。
基地的宇航通道，設置在地表停機坪東南六十多公里的一個環形山口。當頭頂最後一道鈦鋼閘門從兩邊分開，核能引擎噴吐著熾熱的藍焰，推動艦體徐徐升上高空的時候，趙毅只覺得渾身熱血上涌，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跳躍。
「我喜歡海盜這個職業。尤其是……合法的。」
這艘「沙漠之狐」已經接受過重組改造，可控單位的數量，從原來的五百，一躍提升至五千。
……
經過「奇迹」改造之後的太空炮艇，各方面指數累計增幅，足足超過原型機百分之七百一十八——兩門雙聯裝同口徑主炮，一台中功率電子脈衝射線發生器，四門雙聯五十毫米機炮，甚至還擁有十六個引力跟蹤導彈發射架……如果電腦一再顯示，完成改造以後的炮艇飛行速度增加了百分之六點一五，趙毅甚至懷疑——這東西究竟能不能飛？
趙毅雙手插在褲兜里，默默地站在戰艦最
「重要的是……它屬於我！屬於我一個人——」
只要願意，他隨時能夠組裝無數的太空戰機，再將之重構成威力強大的戰艦，在浩瀚無際的宇宙中，獲取一塊完全屬於自己的領地。
按照聯邦與泛聯合對於旗艦的等級劃分標準，「沙漠之狐」屬於D級艦。官方公布的數據表明——這種旗艦的可控制目標數量只有五百。但這並不妨礙走私者與海盜對艦載電腦進行修改，將可控單位的數量提升至六百、七百，甚至更高。
AG64號星球的天頂，永遠都有一抹從暗灰色幕布中央劃過的血暈。
這是一種適合小規模戰鬥的近程飛行器。它無法加掛導彈，卻載有一門一百二十毫米主炮，以及兩具四聯裝十二點七毫米防空機槍。就實際戰鬥效果而言，這其實是一種防禦類型的兵器。尤其是對近距離內的太空戰鬥機，的確有著足以致命的威脅。
趙毅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用力擰開水壺，猛灌了幾大口加冰的凈水，滿面興奮地望著正準備通過傳送帶的一艘驅逐艦。
那是颶風從大氣層表面刮過產生的自然現象。每當這種時候，星球表面就會揚起漫天的濃密沙塵。一般情況下，沙暴通常會持續三至六個小時。但如果遭遇能量波動巨大的氣旋，沙暴天氣往往會持續超過五十個鐘頭。因此，AG64星球的自然環境極其惡劣，地表幾乎沒有任何綠色植物。雖然地下一千六百米深處有著流量龐大的暗河，但開發它們必須投入一大筆前期工程費用。對於一顆只有工業平民苟延殘喘的礦石星球，顯然不可能進行這種昂貴的投資。
可控制目標越多，艦隊就越龐大。旗艦性能的優劣，其實也就是艦載電腦控容量多寡的最直接體現。
他打開了一扇門。
趙毅驚訝地望著屏幕——他從不知道「奇迹」居然還有這種特殊功能。顯然，赫爾老師當年的研究，並沒有完全解開天人族隱藏的秘密。
各種型號的機器人已經增加到兩千名，整個基地的建設與維護，全部交由電腦進行處理。為了安裝剛剛送到的太空炮艇生產流水線，地下十一層的橫斷面上，又被挖掘出體積超過五十萬立方的層疊形空間。作為必不可少的基礎設施，恆星發電廠、物資儲存倉庫、
這是一艘旗艦。
趙毅凝望著屏幕上的數字，臉上的激動與熱切已經消失，轉而成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轉過身，皺著眉頭，慢慢踱著步。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平台上被迅速擴大，演變成從空間四角反震過來的「隆隆」回聲。
只要成為膠質巧克力的專利技術共同持有者，格魯伯就有足夠的方法對付群情激涌的其它糖果生產商，從中撈取更多的好處。
全艦長達四百二十六米，設一級等離子主炮六門，二級電漿主炮二十八門，以及激光焚化射線和介子波動射線發生器共四十七架。另有輻射魚雷和伽馬脈衝魚雷發射器五十五具。全艦均裝標準散射裝甲，戰艦舯部設加厚形折射裝甲。採用十六部光子引擎為動力來源。
出口位置，沒有像以前那樣，滑出一艘全新的戰艦。
「你……你究竟想要什麼？」
被改造過的物體，不可能在現有基礎上進行新的分子重解與組合。這一點，從那些進入「奇迹」之後，又原樣被傳送出來的重型戰鬥機身上，已經得到了證實。
這個時代的戰爭，並不完全需要由人類進行。在旗艦的每一道連接能量波控制下，每一架載有接受導航器的戰機、炮艇，乃至戰艦，都會主動完成旗艦發布的任何指令。當然，這種由全機械操作的「金屬艦隊」，戰鬥力遠遠遜色於人類控制的部隊——因為現階段的電腦，並不是科幻小說里的人工智慧。它們只會按照固定程序操作艦船，對鎖定目標射擊，卻不會像王牌機師那樣做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依靠經驗和地形躲避攻擊。尤其是在大規模艦隊戰的情況下，由於旗艦操作人員無法形成思維同步，被控制的戰艦會在改變陣型的過程中引起混亂……因此，即便是海盜，也從不採用這種隨時可能造成自毀的無人操作編組方式。
將某種物體徹底粉碎，按照其數量、質量、特徵、結構等特性，重新構裝成為另外一種物質。這就是「重構」。
工業聯盟理事認真地說，尤其強調了最後一個詞。
「沙漠之狐」旗艦的主控制室不大，相當於一個約莫五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間。
他的老師，絕大多數都是對泛聯合極度仇視的軍人。至於其餘的學者，他
趙毅一直在AG64基地主控制室里不停地忙碌。
傳送帶上的驅逐艦，正在緩緩進入「奇迹」內部。為了能夠看得更仔細些，趙毅一直跟隨著機械傳送的速度側身小跑。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遠處戰艦與建築上，一顆微不足道的螺絲帽，卻在這個時候被他重重踩住。頓時，趙毅整個身體都因為腳底的不適徹底喪失平衡。他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車間里狂呼亂叫……就這樣，註定不可能得到任何人幫助的趙毅，歪斜著身體重重側撞在「奇迹」的終端控制台上。當他揉著屁股上的痛出，齜牙咧嘴從地面慢慢站起的時候，被他胡亂抓按的觸摸屏上，已經顯示出帶有警告意味的紅色「強化程序終止」字樣。
……
每當人類思考的時候，會形成一種非常特殊的生物能量，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腦電波」。在舊時代，如何利用腦波對計算機形成控制？是很多科學家都頗感興趣的研究課題。隨著人類的腳步開始進入宇宙，這項技術已經被破解，並且在各個領域均得到了的泛用。
它究竟通向哪裡？
環境和際遇的差異，決定了格魯伯和趙毅各自的目標截然不同。也正因為如此，在這種擺在眼前實際能夠看到的豐厚利益誘惑下，格魯伯非常痛快地答應了趙毅的條件，在專利共享文件的末尾，流利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狩獵者級』巡洋艦……這就是你的名字嗎？」
膠質巧克力配方的實際價值，遠遠不止二十個億。這種糖果一旦在整個人類世界普及開來，很快就會被絕大多數人喜歡。隨著銷售渠道不斷擴展，更多的遙遠殖民星球將被納入商品覆蓋網路。如果按照正常的商業運作規律，給這個配方定出最為合理的價格，應該是四百至六百億左右。
望著擺在控制台上的私掠許可證，趙毅臉上露出了微笑。
「強化之後的戰艦，會變成什麼呢？」
格魯伯當然明白，趙毅實際上是用這种放棄應得利益的辦法，將自己和他牢牢捆綁在一起。在「共同持有」這個詞的限制下，自己得到多少，他也能得到相同的份額。但就目前和曾經的交易記錄來看，這個年輕人顯然對工業聯盟生產的各種機械製品，有著特別濃厚的興趣。
「這就是膠質巧克力的配
趙毅的聲音非常平靜。可不知為什麼，格魯伯總覺得那是如同魔鬼一般難以拒絕，充滿無限吸引力的誘惑。
由於具體功能方面的限制，很多旗艦都不會配置武裝。最優秀的旗艦，必須具有強大的防禦能力，龐大的控制計算能力，以及超過任何一款戰艦的速度。這也是研究人員從無數次戰爭中不斷吸取經驗，最終被所有人贊同的固定設計方案。
輸送帶再次傳來震耳欲聾的金屬轟鳴，已經進入了三分之一的驅逐艦，朝著「奇迹」底部斜凹形狀的巨大入口慢慢推進。不知為什麼，趙毅忽然有種忍不住想要咆哮的衝動。彷彿，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促使著他這樣做。他並不清楚什麼是「重構」，可既然出現在「奇迹」的分項管理欄目，肯定有著它的道理。
「奇迹」，的確是宇宙中最為神秘的建築。
……
「通往哪裡……其實並不重要。」
在很多時候，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萬能。至少，趙毅不可能通過正常手段，買到一條完整的太空炮艇生產流水線。如果沒有得到軍方許可或者授權，即便擁有它們，同樣屬於非法。
「完成率10％……難道，完成目標的材料還不夠嗎？」
那沒有任何預兆的摔跤，讓他打開了「奇迹」這幢神秘建築封閉已久的暗門。從附錄中詳解的文字可以得知：「奇迹」這一建築，具有兩大功能——重構和重組。
一艘體長大約為兩百米，外觀呈梭形的黑色戰艦，靜靜的停放在通往基地出口的升降台中央。
從電腦出現的那天開始，人類歷史其實已經被分割成為兩種截然不同的高度。
天堂？
猶豫了幾秒鐘，他伸出手指，用力按下屏幕上的「決定」鍵。
巨大的銳形艦艏，彷彿一柄厚重沉實的刀。被磁力能量牽引著懸浮在半空的梭形艦體，呈現出令人震撼的金屬美感。而那些在終端屏幕上羅列出來的數據和文字，就是表明這艘新造物擁有強大力量的證明。
這是聯邦與泛聯合戰爭當中，使用頻率最高的泛用類兵器。它是構成艦隊的基礎。一般情況下，負有偵查、偵查、警戒等多重職能。當然，在戰鬥中的損耗率，自然也高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