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新國
第161章 布計
但這並不是女真人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僅僅兩天時間，西門慶的追兵就又出現了！那麼——元園呢？
這時正在東逃的完顏阿骨打突然一陣心悸，朦朧中，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一聲若有若無的眷戀呼聲，可欲待捉摸時，卻早已不知去向。完顏阿骨打不由得悵然若失，他回頭西望，天邊正有巨大的雲朵峰巒疊嶂，恍惚間似乎要崩塌而下，葬送天地間這一隊小小的女真螻蟻。
看完了，完顏阿骨打將箭書遞給完顏宗用：「軍師，你看西門慶這是何意？」
令出即行——揪著元園頭髮的殺人軍士卒用力一拽，元園的脖子頓時身不由己地抻長，側旁的另一名殺人軍士卒立刻舉起鬼頭刀，弧光一扇疾落，恰到好處地自骨縫間破肌而入，聲息不聞，卻已乾淨利落地將元園的人頭一刀剁下。
「你額娘沒了音信，誰不著急，就你急？居然不顧我行軍隊列，妄自衝突后陣，若被敵人趁虛而攻，那損失你擔當得起嗎？你額娘臨去之時，叮囑你什麼話來？完顏女真重興的希望，盡寄托在你們年輕輩的身上，若你們忍不得辱，沉不住氣，你額娘萬一、萬一有個好歹……她走後也閉不了眼！」罵到這裏，完顏阿骨打心如刀絞，自己先哽住了。
完顏阿骨打看箭書的時候，完顏兀朮在旁邊眼巴巴地看完顏阿骨打，那眼神鐵石人看著都要心軟。
凌空一擲幾乎耗盡了元園的全身氣力
完顏宗用長嘆一聲：「但能令元妃娘娘平安歸來，便是龍潭虎穴，我也走一遭吧！」
部下聽了點頭，略過元園遺體，自去收斂其餘。
一陣長笑，西門慶轉身離去，要安排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那麼後面是什麼，所有的女真人都不願意去想像了。
馬到元園七步之前，西門慶收回思緒，開始盤算怎麼處置這個金國皇妃——但突然間，元園一聲厲叱，按著她的五名殺人軍士卒踉蹌著一齊跌了出去。元園鬼魅般飛身而起，口鼻印血，傷臂更是扭曲得不成模樣——但這女子還是捨身撲來，右手五指伸得筆直，狠探西門慶頸項。
所以女真人中，最恐怖的還是完顏兀朮，他眼望著後方影影綽綽的追騎，喃喃自語：「額娘！額娘！誰能告訴我，我額娘怎麼樣了？！」
西門慶皺起了眉頭，一邊輕撫戰馬頸項，一邊對上了元園的目光。從元園的目光中，西門慶看到了怨毒、痛恨、不屈、詛咒，還有淡淡的一抹哀傷。那隱藏在眼眸中最深處的哀傷和這個女人的強橫一樣，實在是超乎想像，深深地打動了西門慶，作為一名勁敵，她已經得到了西門慶發自內心的尊敬。
不理完顏兀朮，完顏宗望大聲向完
再然後，完顏阿骨打就看到一個阿里喜跟頭把勢地撲翻在自己面前：「報狼主——西門慶送箭書來了！」
西門慶望著元園死而怒目不變的人頭，悠然道：「我敬你女中英雄，所以才許你壯烈而死——但是！女真作孽太深，我與你們金國打的將是一場滅族之戰，巾幗雖死，猶能有遺憾留人，便請拭目以待吧！哈哈哈——」
旁邊早喜壞了完顏兀朮，四太子撲翻身拜倒于完顏宗用面前：「軍師！國師！小子從前有眼不識泰山，原來你是個大大的好人！小子這裏給你磕頭了！」
為了這份尊敬，西門慶翻身下馬，鄭重地向元園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個字——「殺！」
敵人已經全數殲滅，左右開始打掃戰場，收聚敵人屍首，以火焚之，滅絕瘟疫根源的同時，還能以其灰沃于大地凈罪。
陣前未知母親逝，營中先見兄弟爭。卻不知完顏宗望有何話說，且聽下回分解。
完顏阿骨打心腹間又痛起來，他彷彿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自己珍視的東西，而天邊的陰影覆蓋而來，還將奪去更多！
完顏宗用把西門慶的箭書讀了一遍，又解釋一遍，帳中眾女真看他的眼光都好象有些不對了，只有完顏兀朮不管不顧，只是不停地催促著完顏阿骨打：「阿瑪！阿瑪！你說怎樣？你說怎
等完顏兀朮閉嘴后，完顏阿骨打才向完顏宗用道：「軍師，你說怎樣？」
趕路趕得疲不能興的完顏宗用有氣無力地問道：「狼主，怎的了？」
「拿來我看！！！」完顏阿骨打頓時就失態了。他最愁的就是西門慶只是揮砍刀怒斬，除此之外油鹽不進，但凡西門慶肯書信來往，大家還是可以談條件的嘛！
到此時，元園已經力盡，各處羈絆齊來，身手再不得伸展，但她的雙眼還是自由的——她怨毒有如實質的目光獰視著西門慶，西門慶座下戰馬一聲驚嘶，為之倒退。
西門慶毫不懷疑，如果元園這一下抓得實了，自己的喉管一定會被她扯出來——但是，元園蓄謀已久的最後逆襲也就到此為止了，有資格護衛在主將身邊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元園人在半空，又被幾人阻截、卸勢、按倒。元園一聲困獸般的嘶喊，右手勁翻，「格」的一響，封住她右臂的殺人軍士卒頓時雙腕脫臼。
西門慶懶得在女真人身上費墨，箭書中只是寥寥幾行字——「敬元妃英勇，中華聯邦已掃榻留賓。欲其歸，須智多星面晤。」
完顏宗用急忙跪倒去扶完顏兀朮，口中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
完顏兀朮再憋不住了，插嘴打斷：「阿瑪，信里寫了些什麼？」
元園一倒，戰場立寂。原來只在這片刻間，勝負已經分明——殺人軍戰死七人，重傷十一，余者個個帶傷，不過
他的提問沒有人能夠回答。完顏兀朮煎熬半晌，突然瘋了一樣驅馬衝出隊列，向後面的追兵迎了上去，口中大呼小叫：「你們告訴我！我額娘怎麼樣了？告訴我！告訴我啊！」雖不見紅，但聲音中全是血。
所有的追騎又象老子摶而不得的至道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完顏兀朮馬追不上，箭射不著，只能將空洞的嚎叫聲回蕩于原野。眾女真好不容易才攆上來，將他裹了回去，這時的完顏兀朮整張臉都已經完全扭曲，然後完顏阿骨打一個耳光，又幫他打正了。
完顏阿骨打勉力搖了搖頭：「沒甚麼！」
元園雖是女流，但武藝蓋於眾人，如果連她親身斷後，都擋不住西門慶追兵的碾壓之勢，那麼……
說完了，用力鞭馬，好象要與心底深處正在膨脹洶湧的恐懼賽跑。
完顏兀朮捂了臉，突然放聲大哭，他再勇冠三軍，也只是個剛好夠不著成年邊線的少年。
完顏兀朮盯住完顏宗望，滿臉不善：「二哥，你待怎的？」
一聲大喝突兀響起：「且慢！」眾人一驚，原來阻擋者是完顏宗望。
「砰！」完顏阿骨打將案幾一拍，「閉嘴！」
西門慶母馬計后，女真人自養的健馬十去八九，後來換上了國相撒改送來的遼國騸馬，
但是一天之後，恐懼的身影反超了上來，猙獰的虛影變得清晰——西門慶的輕騎再次綴上了女真隊伍！
見制住了敵人的大將，西門慶撥馬前行，心中同時苦笑——一個人地位越高，臨陣時所處的位置就越是靠後，因為他一個人的安危牽涉到無數人的身家性命！象今日自己站在前鋒誘敵于片時，已屬於眾人認可的極限——其實他也很想和元園這類強敵臨陣交鋒，但是，那已經成了一種奢望，今日打出的那枚金錢鏢，可能就是自己軍旅生涯最後的紀念了。
而女真人再次淪喪到了食不知其味的境界，當他們吃早飯時，西門慶的追兵又出現了，然後「嗖」一枝箭射了過來。
頭斷血飆，一道紅泉如弩箭離線，竟然橫空直衝西門慶。西門慶腕子一翻，馬背上的盾牌已經在手，遮護于自己面前——鮮血衝擊著盾牌，只聽得嗤嗤有聲，足證勁急氣盛。須臾間血盡，西門慶拋開盾牌，向元園遺體點頭讚歎：「壯哉！」
兩人互相扶掖著站起，完顏兀朮迫不及待地轉頭問完顏阿骨打：「阿瑪，先生幾時起身？」
有人來搬取元園遺體時，一旁沉思的西門慶突然道：「且慢！留這具遺體全屍，用藥物保護起來，我有用處！」
一夜過去，完顏阿骨打形銷骨立，完顏兀朮也不讓其爹專美於前，忠實地詮釋了什麼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