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勸說
周初瑾想到程池派過來幫她們搬家的人就急得嘴角上火。
這也正是周少瑾擔憂的。
周少瑾垂下了眼瞼。忐忑不安地喃喃道：「我，我不想和池舅舅住在一起……」
周初瑾還和周少瑾僵著呢，倒是李氏看見程池滿臉的尷尬，忙笑著解釋道：「二小姐這是捨不得大姑奶奶和官哥呢！」
老老實實地站在僕婦眾中的商嬤嬤看見程池眼睛一亮。
周初瑾瞪大了眼睛，生平第一次知道原來門閂還可以這樣打開，她突然間點害怕起來，想起有一次她無意間聽到程識私底下說起程池，是帶著一種忌妒而又羡慕的表情，看似在開玩笑，實則言詞非常的刻薄，說程池雖是讀書人，行的卻是商賈之事，不過短短的幾年，就賺了這麼多的錢，要說沒有點見不得光的手段是不可能的，說不定看上去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私底下卻殺人放火無所不做……
她赧然地把頭伸了出來。
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池舅舅聽到了多少？
周少瑾的臉騰地飛紅。
言下之意。李氏是客人。
周少瑾又朝里縮了縮。
程池退後了一步，喊了秦子安進來。
商嬤嬤卻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攔在了她的面前。恭敬地笑道：「大姑奶奶，您就別進去了。我從前是服侍四老爺的，看得出來他老人家這次被氣得不輕，以四老爺的脾氣，少不得要喝斥二小姐一頓。我是服侍二小姐，這句本不該我說，可二小姐今年的行止確實是有些不對。也不怪四老爺會
還差點耽擱了池舅舅的正事。
那要掀起驚濤駭浪的。
「我覺得你最好的辦法是讓你姐姐找個借口讓你長住在京城。等過兩年，你年紀大了些，我們再跟你父親說。你父親到時候到京城看到你修行的樣子，知道你不是開玩笑，我在從旁幫你說項，你父親也容易接受些！」
她不過去正院看了一眼。再過來周少瑾已遣了自己的丫鬟婆子把自己關在了屋裡。
看他怎麼收拾他！
而程池那邊也很快得了信。
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周少瑾只好嘟了嘟嘴，不再說什麼。心裏卻打定了主意，反正廖大太太要過些日子才會來京城，她等到太太和妹妹都搬去了榆錢衚衕，池舅舅也去了朝陽門住，她再搬過去也不遲。
總比現在這樣跑去跟父親說好一些。
程池看著好笑，溫聲道：「少瑾，你為什麼不想搬過去？」
程池對周少瑾掩耳盜鈴般的舉止笑著直搖頭。走過去坐在了床邊。
程池站在廡廊下就道：「少瑾。我知道你聽得見。開門！不然我就自己進去了！」
周少瑾正想說「不用」，就聽見程池道：「你之前不說要在家裡做居士嗎？我回去之後仔細想過了，如
看池舅舅怎麼辦？
還好池舅舅一直放在心上。
秦子安拿了塊鈍鐵片似的東西隔著門縫一點點地拔著門閂。
他把小丫頭嚇壞了吧？
周初瑾準備等李氏等人搬去了榆錢衚衕，就搬去東廂房居住，把正房騰出來給婆婆方氏住，每日既要照顧新生的幼兒，又要忙著指使丫鬟婆子添置東西，忙得團團轉，抽空去了趟后罩房。見周少瑾已經開始將日常慣用的一些東西放進箱籠，只當那天是妹妹使小性子，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周少瑾抱膝抱在床角，打定了主意不開門。
周初瑾正無奈地站在窗欞前苦口婆心地勸著妹妹：「我知道你不想搬去陌生的地方住。可那不是池舅舅的宅子嗎？你在寒碧山房的時候又不是沒有和池舅舅打過交道。池舅舅等你多好啊！說你四月初八肯定會去敬香，特意把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今天。你有什麼好害怕的？要是你實在不想搬過去，你今天就應應景，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接了你回來好不好？」
周初瑾皺起眉來，道：「少瑾，你可是答應了我的！你跟過去，也是代我盡地主之誼。」
他知道她心裏有道坎。可他沒有想到這道坎有這麼深。
可這話她怎麼敢跟姐姐說。
家中最好的都要讓給長輩。
程池就耐心地坐在床邊等她開
她躊躇了半晌，還是悄悄地下了床，趿了鞋走出了內室，想通過廳堂門扇鑲著的彩描琉璃朝外看看院子的動靜。
想想就讓他心悸。
外面陡然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程池一看，氣得笑了起來，道：「大姑奶奶暫且先讓到一邊。我來勸勸她！」
程池不以為意。笑道：「沒事，我來勸勸她！」然後去了后罩房。
周初瑾說了這麼多，周少瑾別的沒有記住，就記住了程池會在她們搬進去之後搬去朝陽門那邊的宅子，她道：「為何我們搬進去了池舅舅才搬走？既然已經決定了搬去朝陽門住，為何不在我們住進去之前搬走，免了瓜田李下的嫌疑？」
清晨的了陽光明媚地照了進來。
程池去了榆樹衚衕。
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轉了性子像只貓了。別人欺負她的時候她一聲不吭地走開，輪到他的時候倒伸出小爪子要撓他。
周少瑾跑回內室就爬上了床。躲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了裹了起來，只露出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程池。
池舅舅好心讓她們搬過去，妹妹卻不領情。
周初瑾怕周少瑾被嚇著了，提著裙子就要追著程池進去。
只是以後要講方法才是。
她絲毫不懷疑程池的決心。
小丫頭真是甜美之極。
周少瑾卻表現出了非常少見的執著。裝聽不懂地道：「池舅舅不是還在榆錢衚衕嗎？有池舅舅幫著招待太太就是了，我要在這裏多住幾天再搬過去！」
周初瑾怕妹妹惹火了程池
他不由失笑。
周初瑾覺重商嬤嬤的話很有道理，微微頷首，還是情不自禁地站在了窗欞旁，聽著內室的動靜。
她要他的宅子做什麼？
誰知道她剛出了內室，廳堂的門扇就突然「啪」地一聲被推開了。
可很快，她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屋裡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周少瑾不說話。
那姿態，看上去很是優雅。卻透著不動如山般的堅忍，好像她不開口，他就能一直坐在那裡等下去。
周少瑾有些得意地抿著嘴笑。
這麼一想，也就不覺得這是件難事了，和春晚等人收拾起箱籠來。
等到了搬家的那天，周少瑾卻要留下來住幾天。
所以周初瑾勸她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這算什麼用？
她坐直了身子。
周少瑾是知道程池厲害的。
但並不後悔自己的失控。
他面歉意，聲音越顯柔和，道：「這件事是我的不對，我應該跟你說清楚的。你還記得石寬嗎？就是四皇子身邊的那個大太監，你說他會做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那個，我前些日子借故在四皇子門前走了兩趟，居然遇到了他。我打聽到他有個兄弟，今年不過七歲，寄養在離榆錢衚衕不遠的一錢衚衕一戶姓鄭的人家裡，他常去那裡看他兄弟，我就想哪天再碰碰他，所以要在榆錢衚衕住幾天……」
服侍周少瑾的商嬤嬤等人都垂手立在院子里。
到時候池舅舅會顏面盡失的
周少瑾像被照妖鏡照著的妖精一樣，尖叫著往內室跑去。
不是她沒有分寸，是池舅舅沒有分寸才是！
程池有點後悔。
程池哭笑不得，想也沒想地跟了過去。
程池見狀就笑站了起來，道：「那就快起來換件衣服——我這幾天有點忙，石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過來？我等會還要去趟十三行京城的分號，據說我入股的那艘海昌號翻船，我得去問問……」
裹在身上的被子就鬆了松。
這麼任性的妹妹，周初瑾還是第一次遇到。可奇怪的是她心中並不惱怒，反而覺得嬌俏可人，笑道：「你怎麼這麼多事？池舅舅是主人，他等你們搬過去了再搬，那是待客之道，尊重你們，你反而挑起毛病來？你這段時間著郭老夫人，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然後又語重心長地對她道：「郭老夫人和池舅舅喜歡你，待你好，可你也要有分寸才是。」
聽到程池的聲音，她在心裏冷哼：反正不管她怎麼說姐姐都不為所動，她只好用這種蠢辦法了。池舅舅難道還能當著姐姐的面把她拖到我榆錢衚衕去不成？就算是他想，姐姐也不會答應啊！
周少瑾微微頷首。
她看秦子安行事的手段，覺得程識雖然誇大其詞，但程池只怕也不是那麼清白的。
周初瑾卻窘然地讓到了一旁。
程池看著溫文地笑了笑，繼續道：「少瑾是不是覺得住在我那裡不太好？我之前是準備把這宅子送給你的……」
姐姐不可能這麼快就放棄的，池舅舅也不可能就這樣走開……難道出了什麼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