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夜談，生個女孩
任昊欠起身子抬眼看了看，心中再次亂了起來，是顧悅言。
范綺蓉平和地笑了笑：「你家樓上不是在裝修嗎，這種噪音對胎兒影響很大，既然你不想回家，嗯，還是住這裏吧，人多也有個照應不是。」忽然才想起來，這房子不完全是自己的，范綺蓉看看兀自發獃的任昊：「昊，是吧？」
任昊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已是遍布了全身，不過轉瞬間就被無盡的喜悅所取代，任昊飛快抓住了顧悅言的小手兒，不是很確定地盯著她：「你確定，真是咱倆的孩子？」
「他在外面有男人，不是女人。」
「呵呵……知足者常樂……是啊……要知足啊……」任昊一邊嘆著氣，一邊從床上爬起來，扭頭坐到了身旁不遠的電腦桌上，打開新配置的電腦，上網查著資料，不多會兒，印表機吱吱響了幾聲，一疊A4紙落入了任昊的手中。
「既然懷疑了，你怎麼不早說啊？」
一時間，顧悅言肚裏的孩子成了眾人的焦點，很受歡迎。
「可是……」任昊納悶著撓撓頭髮，手指在她肚子上點了點：「你這個，嗯，是不是有點小啊，算算的話，咱倆那次到現在，差不多有六個月了吧，五個月多一些的肚子，咋這麼小？」
想到這裏，任昊心裏很不舒服，甚至好像被針扎過般的絞痛不已。誠然，任昊沒資格對此事發表意見與不滿，畢竟，顧悅言不是自己女朋友，更不是自己老婆，她跟鄭學英是有名有份的夫妻，無論做愛還是生孩子，都是理所當然的，可，任昊這口怨氣，似乎是無法咽下去了。
顧悅言以為他不同意，又是懇求地晃了晃他的衣角：「回頭我跟學英商量一下，讓他保密，就說是我跟他的孩子，然後我爸媽那邊兒也沒有事了，更不會給你添亂的，成不？」顧悅言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看得出，肚子里的孩子對她極為重要。
夏晚秋話不多，但卻很有分量：「……你進屋！我刷！」
顧悅言高興地嗯了一聲，「從晚上開始我就提心弔膽的，我看你臉色不好，還以為你肯定不同意呢，嗯，我都想好了，要是你不答應，我就先去外地躲一陣，等把孩子生下來，再回豐陽。」
那一刻的任昊好像覺得身上被什麼東西壓了一下，肩頭的膽子越來越重了，不過這種感覺，好像也不錯。
顧悅言的眉梢與嘴角均有一絲母愛的笑意，她把襯衫西裝放下，蓋住肚皮，隔著西裝外套淺笑著一下下撫摸在肚肚上：「抱歉，我也不是有意隱瞞的，只是……」說到這裏，她不經意地看了眼任昊：「……只是，我跟我丈夫一直有些矛盾，嗯，我不想讓他知道。」
門被人推開了。
任昊擺擺手：「都是一家人，說啥謝啊。」這話說出來，心中不由泛起一絲苦澀的感覺。
任昊眨眼看看她。
「不對啊，你不是說他外面有人嗎，我還以
「嗯，那我就生女孩。」
咔……吱……
入夜。
顧悅言剛要說可以，卻被謝知婧打斷了，她沒好氣地瞪了女兒一眼：「還摸上癮了呢，去，跟小昊回屋做作業去，你顧老師該休息了。」謝知婧懷孕那會兒，幾乎是醒了睡，睡了醒，身上總是疲憊無力。
豬肝，蘊含了許多維他命A，對人身體極有益處，然而，僅僅是對普通人來說，孕婦是絕對不能多吃的，否則，會影響到生育和胎兒成長。瞧得顧悅言只吃了一塊就不再動筷子，范綺蓉心裏便有了答案。
這件事，夏晚秋是知道的，她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性格，也從未跟顧悅言聊過這方面的問題，但畢竟是朋友，從日常接觸中，夏晚秋也能若有若無地感覺出顧悅言跟她丈夫的關係不是很好。
任昊失笑一聲：「我已經對不起她了，呵，也對不起你了。」
「然後……」任昊摸摸她的後背，躊躇著語氣，輕聲道：「過幾年，咱倆結婚得了？」這話，任昊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看著她五六個月的肚子，任昊便有了這個打算。
吱呀……
我要……做爸爸了？
「不用說了，婧姨都明白……」謝知婧瞅瞅他：「有道是知足者常樂，好好想想吧。」留下這句話，謝知婧便抬起屁股輕輕離開了房間。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如何面對顧悅言了。這件事，不是顧悅言的錯，她以做自己情婦的前提條件才許下的保證，可自己沒答應，那樣她有權選擇她自己的生活，合著不能因為這一句話，就一輩子不找男人了吧？
顧悅言在他懷裡淡淡一搖頭：「肯定過不了我爸媽那一關，我還是老老實實做你的情婦吧，這樣對誰都好。」
任昊嘆息一聲：「那樣不是太委屈你了？」
顧悅言好像不願意談這個話題，身子她懷裡拱了拱，示意任昊往裡，旋即，兩人緊緊抱著，躺在了床上。
顧悅言看看他：「……謝謝。」
「只要你別離開我和寶寶，我就不覺得委屈了。」顧悅言舒服地閉上眼睛，貼在他溫暖的胸口上：「看得出，夏姐是對你動了感情，這些年，她一個人真的挺可憐的，昊，你別對不起她，知道嗎？」
謝知婧看在眼裡，讚許地點點頭。
吱……咚……咔……
任昊愣了愣神兒，糊裡糊塗地一眨眼：「那你跟你丈夫去商量啊，跟我說什麼？我哪有權力決定你孩子的事情啊？」
范綺蓉也攔住了她要開水龍頭的手掌：「這點活兒哪還用你啊，悅言，你現在的任務是踏踏實實把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交給我們，知道嗎？」
「唉，你說我鬱悶個什麼勁兒啊，人家生孩子，不是喜事兒嗎？」任昊躺在床上輕嘆著自言自語，不過，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回憶起顧悅言在她父母家跟自己說過
顧悅言挪開了扶在肚子上的手臂，莞爾一笑：「當然，來……」
顧悅言固執道：「蓉姐，你就讓我干點活兒吧，多運動運動對孩子也有好處，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跟這兒住下了。」
任昊下意識地點著頭，表情有點麻木的味道：「是是，嗯，住這裏吧。」
意味著她在承諾過自己后，還與他丈夫做過愛！
此時，顧悅言那本是沒有一絲贅肉的腹部，赫然鼓鼓囊囊起來，那道圓圓滑滑的弧度和肚臍奇怪的形狀，告訴了任昊等人一個事實——顧悅言懷孕了！
謝知婧呵呵笑了笑，慢步走到前面，挨著他坐了下去，似笑非笑地眼神落在他臉上：「看你這張臭臉就知道，有心事兒吧，呵呵，聽婧姨一句話，什麼事都看開一點，再不濟，也要為悅言想一想，歸根結底，這別墅的房產證寫著你的名字，你這個主人對她愛答不理的，我敢保證，悅言明兒個就可能偷偷搬走，那樣，無論晚秋還是綺蓉，你怎麼跟她倆交代，嗯？」
任昊差點沒被她給氣死，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添亂？添個屁亂啊！那是我女兒！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顧悅言自然不會同意，可在少數服從多數的投票下，也只能被逼著去到了任昊的主卧，任昊則是拿著被子和衣服，搬到了夏晚秋所在的一樓，對她對門住下。
任昊道：「姐，你別跟客房睡了，那兒環境不好，有些潮乎乎的。」他手指了指樓上：「去主卧吧，我收拾收拾東西，咱倆換個屋子。」
「姐……」任昊強撐著笑容走了過去，將那一摞A4紙遞給了她身邊的范綺蓉：「這是我剛才上網查的，裏面有很多懷孕期間的忌諱，也有飲食餐譜等等，應該挺全的，明天開始我跟蓉姨就按照這個給你做飯吧。」
顧悅言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他。
謝知婧在一旁吃吃笑了起來：「不麻煩，不麻煩，這是好事兒啊，我們還能佔佔喜氣呢。」說著，謝知婧給女兒使了個眼色：「雯雯，快扶你們老師去沙發坐。」
顧悅言淡淡一搖頭：「我們家的事，您不知道，嗯，我真的不想說，先把孩子生下來再看吧。」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顧悅言這麼說了，范綺蓉等人也不好多問，「蓉姐，您這裏要是不方便，我還是回家吧，不給您添麻煩了。」
唯有任昊，似乎對此不是那麼熱情，遠遠看看她們，隨即蔫巴巴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有你這句話，其實就夠了。」顧悅言抱著他的手臂略微緊了緊：「結婚的事，不用再說了，要是讓我爸媽知道我和你有了孩子，我怕以後都見不到你了，嗯，現在這樣，挺好的……」
「睡了？」顧悅言穿了一身純棉睡衣，只是薄薄一層，沒有以往那般厚度，微微
「唉……」
「顧老師……」崔雯雯再次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扭扭捏捏道：「我，我能不能再摸摸寶寶？」或許崔雯雯是對顧悅言肚子里的小傢伙非常喜愛，或許是喜歡摸那鼓鼓的感覺，反正，這是崔雯雯第三次提出了。
顧悅言想也沒想就點了下腦袋：「我只跟你一個人做過愛，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顧悅言坦然道：「我也覺得奇怪，早上去醫院檢查時問了問大夫，醫生說胎兒沒事，這種狀況也很正常，只是每個人跟每個人都不一樣，比如子宮的位置等等因素，所以，才導致肚子大小不同的。」
任昊苦笑著看看她：「晚上那會兒，我還以為孩子不是我的呢，當然不高興了，對了對了，快給孩子起個名兒吧，叫什麼好？」任昊心裏滿是興奮，這突如其來的驚奇，讓他有點手舞足蹈的感覺。
有點窩火！
「我喜歡女孩，又乖巧又可愛又聽話，不像男孩那麼淘氣，那麼皮實，呵呵，而且大家不是一直都說嗎，長大了以後，男孩向著母親，女孩向著父親。」
「大家都為悅言慶祝呢，你咋悶在屋裡一聲不吭？」
下了樓，包括謝知婧在內的幾個人都圍在顧悅言身邊說著話，電視里也放映著顧悅言一直想看的教育飲食節目。
顧悅言眼眸兒中閃過一絲哀求，她雙手抓住任昊的衣服，撒嬌般地拽了拽：「我和寶寶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讓我生下來吧，可以嗎？」
這是……我的孩子！
顧悅言眉梢立刻一喜：「你同意啦？」
「謝謝……」顧悅言微微欠身給大家鞠了個躬：「給你們添麻煩了……」
范綺蓉從任昊口中知道，顧悅言最近很少吃甜食了，這就更確定了她心中所想，這才有了先前飯桌上的試探。
顧悅言呼地一聲鬆了口氣，慢慢抱住了任昊的腦袋，脫口而出：「謝謝……」
任昊沒有了騷擾夏晚秋的心情，手掌抱著後腦勺，巴巴盯著天花板發獃。昨夜幾乎沒睡，白天有跟顧悅言胡鬧了一通，按理說，應該很累很困才對，然而，任昊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就是那點破事兒。
偏偏，顧悅言現在懷孕了！
任昊已是被溫柔填滿了胸膛，不知不覺間，似乎覺得自己成熟了一些。
廚房內鴉雀無聲，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可聽見。
任昊也沒起來，抱著腦袋強笑一聲：「怎麼會呢，嗯，有事兒嗎？」
顧悅言的表情煞是甜蜜：「對了，方才我就一直想問的，為什麼你老說女兒女兒的，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男孩？」
「我聽你的。」
經過兩天的接觸，范綺蓉越來越發現顧悅言的古怪，不僅是食宿方面的問題，而且她的身材也漸漸臃腫，所以才讓她產生了疑惑。寫第二本書時，范綺蓉專門研究過懷孕女性的
崔雯雯乖乖一點頭，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過去扶住顧悅言，那謹慎的模樣，好像是在扶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一樣。
任昊沒有糾纏在這個話題上，輕輕一嘆，抱住了顧悅言：「你離婚吧。」
顧悅言垂了垂眼皮，嗯了一聲：「確實有些困，那……我先去睡了？」
「我就知道你會不高興的……」顧悅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看著他：「所以，我才瞞到了現在，昊，事先也沒跟你商量，對不起，可我真的怕你不讓我生下來，嗯，也不知怎麼的，我不想把孩子拿掉，可以嗎？」
然而，顧悅言卻搖搖頭，往水池子邊走了一步：「沒事，我先把碗刷完。」
顧悅言頓了頓，愛撫地摸著肚子：「有件事一直沒有跟你說，學英其實是同性戀，在我們結婚之前他便跟我說過，他們家人卻不知道，總逼著他談對象，學英受不了壓力，就提出跟我結婚，但婚後的生活，我們誰也不會幹涉誰，當然，他不可能跟我發生什麼關係，嗯，就是這樣，所以昊，這孩子，是你的。」
任昊苦苦一笑：「我沒有……」
「對，生女孩，呃，那個，這好像不是咱倆能決定的吧？」
任昊氣急地瞪著眼睛：「那是我女兒，不姓任，難道還行鄭啊！？」
「可是那樣的話……」顧悅言不知道該怎麼說，想了想，試探道：「蓉姐和夏姐，我爸和我媽那邊兒都……嗯……要不，讓孩子跟我的姓，你看可以嗎？」
這意味著什麼？
「可……」任昊的眼眸猶豫了片刻，狐疑道：「那次你不是吃藥了嗎？」
顧悅言皺眉沉思了一下，淡淡一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可能事後葯事前吃不管用吧，而且，這種避孕藥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保證。」
「呃……難道不是？」任昊已經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大腦飛快運轉著。
「其實這話我早就想說了，每次想到你跟鄭學英在一起，我心裏就不舒服，知道他是同性戀，就更不行了，這婚，早晚得離。」
但，任昊不是聖人，沒有那般大度，這個心中烙下的疙瘩，恐怕短時間內無法解開了。
「我丈夫？」顧悅言也是一怔，平靜的目光看看他的眼睛，古怪地皺了皺眉頭：「昊，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你以為，這孩子是我跟學英的？」
「但是……」
崔雯雯的眼眸中帶著幾分興奮的色彩，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兒摸了過去，末了，還把臉貼在她肚子上，巴巴聽著裏面的動靜。
……
這已經是任昊嘆過的第四口氣了。
任昊眉頭一蹙，門邊兒那裡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好像是有人輕輕把門擰開了。
范綺蓉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慢慢皺皺眉頭：「那怎麼行，他是孩子的父親，這麼大的事兒，就算吵過架，也應該告訴他啊
任昊豁然開朗，一瞬間，心裏突然變得怪怪的，看著顧悅言鼓鼓的小肚子，心中不禁索繞起一絲前所未有的感覺。
范綺蓉訝然地瞧了任昊一眼，隨手翻翻紙張：「嗯嗯，確實夠詳細的，我還尋摸著明天去買本書呢，看來不用了，呵呵，悅言你看，還是你弟弟關心你。」
「我暈，我什麼時候說不讓你生了？」任昊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把臉貼在了顧悅言的肚子上，一下下摸著：「你要是敢不生，看我不打斷你腿的。」
「哦，有點困了。」
任昊當然知道，這個孩子名分不太正，如果換個十七歲的高中生聽到這個消息，十有八九會把孩子打掉，家庭、學業、工作等等都是問題，可任昊不同，在他的觀感里，自己有個孩子，那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對於自己的苦肉，任昊有著一絲他自己的固執，顯然不可能不要。
謝知婧生過崔雯雯，自然知道裏面的酸甜苦辣，這會兒，對顧悅言也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情緒。范綺蓉一直喜歡小孩，當然很是上心。夏晚秋好像不喜歡孩子，但顧悅言是她的好友，逐也儼然成了她的保鏢一般，跟一旁一動不動地保護著顧悅言的安全。
「以後，你的任務可重了……」任昊摸著她的肚皮笑了起來：「好好把我女兒生下來，不然，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的。」
當然，任昊也不是沒想過孩子是自己的，可那次與顧悅言做愛之前，她是吃過避孕藥的，而且算算時間的話，如果那時顧悅言就懷了孕，到現在，孩子起碼有五個多月了，但方才一看，顧悅言的肚子明顯不是很大，三個多月的樣子，最多也不會超過四個月，否則，靠著衣服也不可能掩飾住那隆起的肚子。
任昊忙是整理面色，做出一副疲憊的困意，抬眼看看那邊兒，來人，是謝知婧。
門又被關上了，似乎，還上了鎖。
「我說姐……」任昊徹底被她打敗了，翻著白眼鬱悶道：「都說了這是我女兒，你謝我是啥意思？這兒又沒外人，你說謝謝，不是寒磣我呢嗎？」
前世，任昊有不少同學和朋友都在二十多歲結婚生孩子了，對於懷孕幾個月的肚子大小，見過不少，任昊自然能分清楚。
「這……你……這是……」
最後，在眾人的勸阻了，顧悅言終於還是被眾星捧月般地推到客廳坐下，范綺蓉和夏晚秋一左一右地夾著她，寒暄問暖，崔雯雯則是巴巴眨著眼睛站在顧悅言正對面，等了一會兒，崔雯雯才上前一步蹲了下：「顧老師，那個，我，我能摸一下寶寶嗎？」
熟悉任昊的人都應該知道，他這個表情，顯然預示著心情不好。范綺蓉和謝知婧同時一蹙眉，瞅瞅他，卻沒說什麼。神經略顯大條的夏晚秋倒是沒注意任昊的反常，她走上去挽住顧悅言的手臂，送上了一個祝福的眼神。
「你覺得……」顧悅言遲疑著看看他：「孩子應該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