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鄒姨，我喜歡你！
醉醺醺的鄒月娥此時掛著慵懶的笑容走出屋，找了個陰涼地坐下。我沒插話，從屋裡端出茶杯來，給他們倒水。張嬸的眼神分別落在我和鄒姨臉上，又迅速抽回視線，咳嗽一聲道：「唉，我弟弟也不知怎麼了。突然不想結婚了，說先把事業弄起來，以後再說，這，呵呵，你看這事兒鬧的。」
不想了不想了！看看翡翠！
我媽顯然事先不清楚狀況，捅捅張嬸，詢問地看她一眼。張嬸搖搖頭，沒言聲。
跟她熟了，我說話也不那麼注意了，小聲兒道：「你怎又喝這麼多？」
此時的鄒月娥也吐掉了吸管，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笑盈盈地回頭看向她：「喲，您不是等車呢嗎？呵呵，我嫌家裡熱，先跟外面涼快會兒。」要不說她臉皮厚呢。
鄒月娥身子一頓，卻沒有回頭看我，對著正前方的樹林道：「別鬧了，乖。」
十分鐘后。
吃飽喝足，腰子就老神在在地靠在一棵樹上玩PSP遊戲，我呢，則彎著腰低著頭，開始尋找奇石的蹤跡。
鄒月娥從台階上站起來：「我送送您？」
我沒理她，不久，她又道：「你愛抱就抱，但至少幫鄒姨把腦門汗擦一擦吧？痒痒。」
「我怎麼每次打電話，你都玩遊戲？有那麼好玩嗎？」
鄒月娥笑道：「冰箱里有桃，我媽新買的，你拿幾個嘗嘗。」
折身回到林子口，望著遠處發獃。
驀地，中國收藏網首頁中排一處滾動的詞條勾住了我的目光——奇石拍賣創新高。
我手已經鬆開了一隻，再不能完全控制住她，如果她想走，完全可以，但鄒姨卻仍靠在我胸膛，一動不動。
唉，剛剛差點碰上鄒姨的唇，也不知道張嬸看見沒有。
啊啊啊！
我呃了一聲，怎麼回事兒？剛剛打電話時還樂呵呵的呢？怎麼一轉眼，就好像在刻意疏遠我似的？你要是真不想理我了，幹嘛還要找我來？自己跟家睡大覺不是更好？
鄒月娥嗯了一聲，抿抿酒，不再說話。
「嘿嘿，坐長途車多慢啊，不用，待會兒我給計程車公司打電話約一輛，讓他明天早起到我家樓下。」
我跟腰子知會了聲，轉身進了林子。鄒姨的車還得四十分鐘才來呢，我就先步行著往西走，想找個小賣部。今天早上，腰子帶來的壓縮餅乾已經吃完了，魚釣不上來，野果又難吃的很，再不填補食物，我倆就斷糧了。可這邊荒荒涼涼的，哪有小賣部？走了許久，我乾脆也懶得找了，想了想，直接進了路邊一處民家，管那位大娘買了十幾個玉米棒子和七八個紅薯土豆，當然，調料啥的也沒忘了要，大娘還算實在人，總共收了我十塊錢，沒多要。
「還挺滋潤嘛，嗯，那我先過去再說吧，不行就去旅館定個房，鄒姨晚上住那兒。」
「住山裡不安全吧？」我苦笑道：「好像有蛇。」
到腰子家小區門口后，我才知道他為何不做長途車而要花錢打車了。他居然拿了頂野外露營的簡易帳篷，愣說去郊遊就得跟外面紮營，不然沒有味道。掃眼一看，計程車後備箱里還放了不少專業工具，手電筒啊，鍋啊，碗啊，魚竿啊，等等等等，真沒少帶。我則是輕裝上陣，只帶了泳褲等一些必要用品。
「咦？小鄒？你怎麼還沒回……呃……」我和鄒月娥所在的位置沒路燈。比較黑，從張嬸所在的茶館門口看過來，大概只能瞧見鄒姨的背影，張嬸也一定沒第一眼看到被鄒姨擋住身體的我，所以才下意識地叫了她一聲：「……怎麼沒回家？」
要壞事兒啊，難道我這回白來一趟了？
鄒月娥淡淡嗯了一聲，勾勾嘴角道：「一個小時前，張嬸弟弟給我打了電話，他說他不在乎我的過去，也不在乎我現在跟什麼人有親密關係，他說，只要我以後斷絕跟其他男人的來往，他就既往不咎，想認認真真跟我談一次戀愛，呵呵，雖然沒向我求婚，但他正式提出要跟我談朋友了。」
俯身到河邊，往嘴裏撩了兩口水喝，擦擦汗，繼續一塊一塊地撿石頭。
但這一回，她居然沒躲。
張嬸道：「那倒不是。」
她弟弟奇怪地眨眨眼睛：「我先……」
我沒說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早上吧，我去你家門口找你，正好那兒有到懷柔的車。」
她們姐仨在院里聊天的時候，鄒奶奶從東屋走出來，笑道：「小張，你弟弟回去以後說什麼了沒有？對月娥印象咋樣？」
鄒月娥被我抱住的肩膀略略向上一聳：「你想說什麼？就因為你喜歡鄒姨，那鄒姨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一輩子不嫁人？」
我走過去想幫她拿包，鄒姨卻一躲，虛掩著眼皮笑笑：「不用，我自己來。」
然後，林子里陷入一片寂靜，沒人再說話。
回到自己小屋，我再一次陷入了糾結之地。
鄒月娥看了
「不用，你待著吧。」張嬸擺手轉身，這時，她弟弟打老舍茶館的正門走出來，到張嬸身旁后，他看到了鄒月娥，微微一呆，就笑著要走過去打招呼：「月娥，你怎麼……」
——這句話，我足足念叨了一天。
鄒月娥很巧妙地避了開，她用那隻險些被我握住的手指頭扒了扒耳邊的髮絲，「……還有多遠？」
鄒奶奶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他沒看上月娥？」
我這叫一個無語。
我很想說不行，但也知道這沒什麼道理，就沒再言聲。
第二天。
拿起草坑的一塊兩斤重的石頭瞅瞅，搖頭扔掉，撿起小河旁的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石子看看，搖頭扔掉，就這麼傻了吧唧地找了一下午。
汗，那是喝酸奶這麼簡單嗎？她要再晚來一步，咱倆都親上嘴兒了！
鄒奶奶下巴磕一指裡屋，「喏，躺著喝酒呢，去吧。」說完，她拿起靠在牆角的笤帚，彎腰在外屋掃著地。
計程車上，我問道：「懷柔有好幾個度假村呢，去哪個？」
嘗到幾次甜頭的我這回卻沒有得手，心情鬱悶極了，可想想也是，人家一個還沒嫁人的黃花大閨女，憑什麼讓我白摸呀？
「不遠了，前面就是。」我微微一嘆，心中有點憋屈，兩天前還親親密密，兩天後卻形同陌路，這種反差讓我極不適應，沉吟片刻，我掂了掂後背裝著玉米紅薯的大包，「鄒姨，那天的事兒對不起，我沒想張嬸會看到。」
汗，她為啥不讓我摸了？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兒生氣了？
我放下背包，往東側小跑了兩步，然後手指圍了個長方形的形狀，朝前看了看。
張嬸乾笑道：「這個，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
鄒月娥背對著我呵呵笑笑：「鄒姨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我要跟他談戀愛了。」
我單手托著下巴磕，另手按到滑鼠上，漫無目的地在網頁上瀏覽著。
我胸口一憋，問道：「你答應他了？」
晚上光線不行，我沒找石頭就早早睡覺，清晨趁著亮，還不得多找會兒？
我一愣，暈，莫非他倆就是找到「小橋流水」奇石的小情侶？可不是么？算算日子，那篇網路報道大約便是下個星期，他倆也應該來了！
「別再說啊，我明天可能就走了。」換個日子的話，我肯定會等她，但這次是去辦正事兒的，我怕那對情侶提前把奇石找走，所以能快則快吧。
錯不了，照片中的景色就是這兒。
偏偏，也不知是我倆釣魚方法不對還是怎麼的，一個鐘頭過去了，居然連魚餌都沒被吃掉，更別說有魚上鉤了。不得已，餓得肚子咕咕叫的我倆就翻出了超市買來的幾包肉鬆味的壓縮餅乾，吭哧吭哧干啃著，不過配上這片美景，吃得倒也津津有味。
我以為她是客氣，不由分說地過去搶包，誰曾想，鄒月娥眼中的笑意卻徒然一冷：「我說不用！」
「往裡走吧，應該有條河的。」
對！就是奇石！那帶著大自然神奇魔力的奇石！
裡屋門是關著的，一拉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空調底下的鄒月娥半靠在床頭眯著眼，手裡托著一瓶小二鍋頭，咕嚕咕嚕往嘴裏灌，笑著瞅瞅我，拿眼神指了指床尾，「……坐，什麼事？」
張嬸從背後拉了他一把：「走吧！坐車去！」
我道：「打算去山裡找找奇石，順便當放鬆放鬆心情，說話不就開學了么，以後就沒機會了，嗯，我說你啊，也別跟家窩著了，成天對著電視輻射也不是個事兒呀，陪我轉轉唄？」
「當然有的干，那什麼，明天陪我去懷柔玩玩吧，去那的度假村住兩天，釣釣魚啊，游游泳啊，費用我請。」那麼個荒涼的大山裡，我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找石頭，多慎得慌？怎麼也得叫上一個朋友陪我吧？
「真沒有？就是上面有條河有座橋的那種石頭。」
「瞧你這話說得，我氣你幹嘛？再說，你生的哪門子氣？」
我做了下美夢，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先不說爸媽會不會同意，鄒姨會不會答應，就算我重生了一年，可錢哪是那麼好賺的？比如現在，我就只能無所事事地對著電腦顯示器愣神兒玩。
老爸今兒個下班早，我便跟他一起在廚房先準備飯，心情當然很忐忑，因為我不清楚張嬸會不會把事情告訴給母親。等到老媽回家，我發現，張嬸陳嬸居然都被她給拉到了家裡，還告訴老爸要多做幾個菜。我注意了一下老媽的表情，很高興的樣子，沒什麼特別。
鄒姨許是沒想我會這麼說，怔了好半天，微微一側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傻孩子，咱們不可能的，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對你有那麼一點點感覺，所以
鄒月娥也沒問我怎麼突然想起去懷柔了，只是搖頭道：「再說吧，這兩天累了，想歇歇。」
投資翡翠的事情給了我很大啟發，讓走進死胡同的我慢慢拐了出來，不一定只有撿漏才能賺錢，也不一定只有古玩才會值錢，其他的玩意兒，一樣可以。
鄒月娥打斷了她：「媽，算了吧，您趕緊做飯，咱家也該吃了。」
正說著呢，遠處突然傳來幾聲對話。
我一愣，訕笑著把手腕抽回來：「……那您歇著吧，我回家了？」
不行，得琢磨琢磨了，不期盼能再撿漏到一件元青花罐，起碼也得先賺幾萬塊錢啊，不然萬一翡翠還沒漲價，過些日子那東西再出來。我手裡的三萬多塊錢好像真的買不起它，對於那件東西，我是期盼已久的，倘若真因為錢不夠而失之交臂，就太可惜了。
張嬸瞪瞪他：「你先什麼啊先，走吧！」說罷，不由分說地拽著他離開了這裏。
「鄒月娥！」我深吸一口氣，走前一步，雙臂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她：「……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
「度假村？你請客？」腰子聲音一愕：「什麼意思？怎麼想起跑哪兒玩了？」
「小橋流水嗎？」對方是個男性，嗓音聽不出歲數，「有塊『山海風』的，有塊『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好像沒有『小橋流水』，您是聽誰說的？」
什麼呢？還有什麼呢？
鄒月娥笑孜孜地斜了我一下，手指甲蓋輕輕點了點酒瓶：「……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嗯，想想，得好好想一想。
「是啊，我舍友腰子，就我倆。」
踩著幽幽綠草步行幾百米，前方豁然開朗，我和腰子忍不住地發出一聲驚嘆。
張嬸沒往這邊走，也沒看我一眼，只是瞧著鄒月娥笑道：「是，家裡空調怎麼也比不上外面的自然風，而且吹多了空調對身體也不好，嗯，我來茶館拿發票的，剛才忘了叫服務員開。嗯，那，那你忙吧，呵呵，忙吧，我先回去了。」
奇石！
我臉色不太好看：「你準備答應他？」
懷柔以前不算北京，現在是北京的遠郊，叫懷柔區。從網上地圖查了查位置和行車路線，我略微心算了一下，要是跟我家所在的前門坐車往山裡走，如果車順的話，大概需要三個半小時左右，當然，這還是除去了步行進山的時間，倘若全部加在一起再打出一些富裕來，到目的地約莫要花費五個小時，往返需要十個小時，加上睡覺，一天就沒了。
快到十點鐘腰子才醒，出來到河邊洗臉，「鏡子，你可真夠早的，咱們是踏青來了，還不多睡睡懶覺放鬆放鬆？」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勁攥住，沒讓她走。
我後悔得不行，唉，早知如此，當初就多翻一頁了。
「石頭姐姐，您到底在哪呢？」
我知道她是在敷衍我，道：「您要真的那麼想嫁給他，您把他電話號碼給我，我跟他解釋說咱倆沒特殊關係，告訴他那天是張嬸看錯了，這樣行嗎？」
鄒月娥笑著一垂眼皮：「你說呢？這麼好的男人肯娶我，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呵呵，鄒姨只是在想，要是馬上就興高采烈地答應他，那也忒不矜持了，就跟全世界都沒人要我似的，呃，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不能給他一種我很廉價的感覺，這樣對長期發展不利，交往後會變成被動的一方，呵呵，懂不？」
「那怎麼……」
「喂，您好，是硯澤俏石軒吧？我想請問一下，咱們館里有沒有一塊叫小橋流水的石頭？有的話，我想近期內去館里參觀參觀。」
陽光在樹葉之間像絲絲金線一樣穿過，近處層層疊疊的岩石與蒼翠挺拔的樹木上，光與影斑駁陸離，遠處是一座接著一座的山巒，線條硬朗，形狀奇偉。知了一直在聲嘶力竭地高唱，張揚出「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意境。一路前行，大山深處，空氣一下子變得沁人心脾。我任山風吹動頭髮，大口呼吸著略帶甘甜的空氣，用心體會城市中已經消失的那份秋日物語。
鄒月娥眼睛眯了眯：「你應該知道，你鄒姨是個愛說謊的女人。」
「喂，鏡子，有話趕緊說，我正打《信賴鈴音》呢，情節馬上到高潮了。」
我看看遠處車站，瞧瞧鄒月娥，伸手過去想接著拉她手。
「哇塞，這裏環境真好，就跟這兒吧。」
「不了不了，嗯，鄒姨再見。」
鄒月娥呵呵一笑：「不就是倆人一起喝個酸奶么？只是張嬸那人太保守，接受不了這個，你道什麼歉？」
快到中午時，鄒月娥打來了電話，說自己快到了。
我呼氣道：「咱們能不能把話攤開在桌面說清楚？你這裝模作樣的口氣算什麼？」
給
「你真不去？」
張嬸姐弟倆一走，鄒月娥就苦笑著瞥了瞥我，一攤手：「得，人家好不容易給介紹個對象，這下倒好。」
「你這是成心氣我來了？」
但鄒月娥卻搶在前面掉了頭，高跟涼鞋嗒嗒落到地上：「……回家。」我知道她心情不佳。就沒強迫與她牽手，跟著一起往衚衕里走。
腰子邊玩著PSP的《洛克洛克》，邊興高采烈道：「你不就是為了撿石頭么？而且度假村花銷太大，咱倆找了清凈點的地方，住山裡得了，反正我也帶了帳篷，嘿嘿，不瞞你，前幾天我玩了《牧場物語》和《我的暑假》，結果就迷上了那種野外生活的感覺。」
通過交談得知，男孩叫李陽，女孩叫李蕊，也是北京人，丰台區的。沒辦法，等李陽將背包里的帳篷弄好，我就一邊加快了尋找奇石的步伐，也一邊跟他倆說著話，胡天海地一通亂扯。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我和腰子沒來，「小橋流水」肯定會被他倆找到，但如果我多影響影響他們，讓蝴蝶效應傳開，興許這一回我就比他們先找到奇石呢？
想到這裏，我立刻從網上查到了奇石文化展館的電話號碼，迫不及待地打了過去。
我鬆了口氣，如釋重負。
晚上，我去了爸媽房間，告訴他們我跟同學到懷柔玩幾天。我媽當然不讓我去，說當天去當天回就罷了，幹嘛還幾天幾天的？我纏了她一個小時，老媽也死活不同意，結果沒轍了，我就說是腰子要請客，不用我花錢。我媽聽了，立刻大手一揮：去吧，多玩幾天。
「呃，我不是怕你身體受不了嗎？多吃點水果不比喝酒強？」我眼珠子偷偷往她睡裙上瞧了瞧，「嗯，是這樣，你昨兒個不是說要抽空轉轉北京，玩一玩嗎？我明天要去懷柔，你去不？那兒有山有水的，環境很不錯。」
偏偏，手還沒伸遠，就被一個酒瓶子輕輕壓在了床單上，「呵呵，行。」鄒月娥居然沒有像昨天那般默許我的調戲。
我看看她緊閉的眼皮，邊把頭埋在她散著香氣的髮絲里，邊慢慢撫摸著她的大腿內側。
然而想一想，我只從網上見過那找到奇石的情侶拍下的一張圖片，大概地點清楚，卻不曉得具體位置，要找的話，許得花上不少功夫，除非運氣極好，否則一天之內肯定找不到，這麼下來，天天往返於市區與郊區就不太現實了，與其趕早趕晚地把時間耽誤在路上，倒不如在懷柔住下省事兒。
逃離城市的浮華與喧囂，車一路向北狂奔，公路兩旁挺拔的楊樹飛快向後退去，未到懷柔，卻已能感受到那青山綠水的靜謐。懷柔地處燕山南麓，境內有較長的河流17條，天然山泉近800處，四季景色迷人，因此有「北京人的後花園」之稱。
「得了，你家什麼情況我還不知道么？老規矩，AA制。」
我已經用最快速度把身子直起了來，臉色發燙地看看張嬸，都恨不得躺在地上裝死了。
日夜交替。
丟了兩個從樹林里摘下的野果給腰子，「對了，我一鄰居待會兒要來，我媽同事，跟我家關係不錯，說也想到郊區換換心情。」
我媽和鄒奶奶都愣住了，「什麼算了？倆人不是聊得挺好嗎？」
「你騙我也沒事，只要你說了喜歡她，我立刻讓你走。」
「鏡子，你可真會選地方，環境不錯啊。」
並非我不想用快捷點的辦法，但曾經在網上看到的那篇奇石報導，第一頁貼的圖片是奇石所在地，也就是這片風景，和圖片下面的一長段描述文字，其中說了那對小情侶，說了叫「小橋流水」的石頭，說了他們賣給了硯澤俏石軒，但最關鍵的那塊「小橋流水」的圖片，卻應該是在第二頁或第三頁的，而當時的我對奇石並不是很感興趣，也就沒往後翻頁，結果，弄到現在，我連石頭的大小，顏色，圖畫，都一概不知。
喜歡她的話一說出口，我言語也沒什麼顧忌了，皺皺眉：「說到底，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歲，別老孩子孩子的叫我成么？不可能？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我就是喜歡你，就是不想你嫁人！」沒等她說話，我便道：「是，或許你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但鄒月娥，我只想告訴你，你不是沒人要，你不是嫁不出去，至少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不用了。」
常聽電視上講，某某明星疑似被某某富商包養，某某大老闆搞婚外戀啥的，如果，我有一天也有了他們那般富可敵國的財力，會不會能把老媽老爸這關、把鄒奶奶這關、把親朋好友圈子這關通通過去？和鄒月娥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我想，有了錢的話，終歸是和現在不一樣了，幾千萬，幾億，幾十億的資產往那裡一擺
鄒月娥嗯了一嗓子，許是站累了，就把後背的重心全壓到了我胸口，靠在我身上假寐起來。我見氣氛不再像先前那般凝固，眨了眨眼睛，把手伸下去，試著摸了摸鄒姨裹著絲襪的大腿。
鄒月娥這時也睜開了眼睛，不緊不慢地把手機拿到眼前，按下綠色按鈕：「喂……嗯，山裡信號不好，剛剛斷了……呵呵，你連續打了十五分鐘？真有癮……嗯，信號剛剛來吧，我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哦……那件事啊，嗯，怎麼說呢……」
鄒月娥回頭瞅了瞅我，我也瞧著她，一眨不眨。
「好，聽你的，咦，已經有人了？」
我感覺懷裡的鄒姨身子動了動，「……我熱了。」
我估摸再想下去肯定會瘋掉，就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腦上網。不過剛一天過去，翡翠價格不可能波動，互聯網的新聞依然沒有出現讓我振奮的字眼，搖搖頭，往電腦椅上一靠，仰著腦袋盯住天花板。
我承認道：「是，我嫉妒他，我嫉妒他有條件能娶你，但鄒月娥，只要你現在說一句你喜歡他，真心喜歡他，那我二話不說立刻鬆手，你跟他談戀愛也好，結婚也罷，我要再從中多一句嘴，我跟你姓鄒！」
「沒有啊。」
「不用？」
懷柔奇石種類以卵石為主，泥質岩石、岩漿岩、動植物化石、鐘乳石等為次，存量不是很大，珍品難覓，目前還沒有發現可供開發的奇石產區，所以，一般的奇石愛好者也很少有來懷柔找石頭的，能尋見好石頭的概率，宛若大海撈針一般了。
「呃，真不知道你咋想的，好，那我熬夜儘快把遊戲通關了，嗯，明天幾點？」
因為當時看到的正是這片震撼的美景，所以我記憶還算深刻。這片區域有河，有山，有樹，有草，往小了算是幾百米，往大了算也能近千米，範圍不小，要挨著地皮搜索一遍，沒幾天工夫還真翻不完。唉，但願運氣能好一些吧。
「嗯，他說他姐姐臭罵了他一頓，最後說愛咋咋地吧，也沒有再制止。」
我歪過頭看了眼，確實，她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兒，就伸出胳膊幫她抹了抹：「行了？」
電話可能斷了，鄒月娥餵了好幾聲，后而拿在手裡一看，聳聳肩膀：「沒信號了。」
自始至終，張嬸都未曾看我，反而是這樣，我才更加肯定她先前是看到我和鄒姨要接吻的鏡頭了！
「啊？您也要過來？行是行，但我們沒在度假村，是直接跟山裡面搭的帳篷。」
幾分鐘后，電話響了，是鄒月娥的手機！
「……你自己去吧。」
掩著小溪走來的是一男一女，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倆手牽著手，應該是對兒情侶。
魚竿就一支，腰子先一步搶了過去，嘿嘿笑了兩聲，把隨行帶來的魚餌掛了上，嗖的一下，很不專業地甩進了小溪里。我拿著塑料盆走過去，放在河邊的草坪上，挽了挽褲腿，脫掉鞋子將腳丫子送進冰涼涼的水中，噝，吸了口涼氣，一身舒暢。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碰見了真心喜歡的人，那我沒理由攔著你，你嫁他就是了，但問題是，你不喜歡張嬸弟弟，為什麼非要急著跟他在一起？你有能力，你漂亮，你穩重，我就納了悶了，你這麼好的女人，為什麼總把自己當成一顆廉價大白菜似的？萬一嫁錯了人！你上哪後悔去？」我道：「你對自己有點信心行不行？好男人多了，你怎麼知道以後不會碰見一個你特別喜歡的人？到那時再嫁又能晚到哪去？再者說了，你怎麼不想想，張嬸弟弟各方面條件看上去都不錯，怎麼會到三十多歲還不結婚？」
進去后，我道：「鄒姨在家嗎？我找她問點事兒。」
我一直忽略了古玩以外的東西，現在終於想起來了，在懷柔一處山林中，有一塊「小橋流水」的奇石，如果我記憶沒有錯誤，它的現世就在翡翠漲價的前後，我那次還是通過網路看過那條奇石新聞的，是一對年輕情侶去山中郊遊時尋到的，後來，轉天就賣給了懷柔一位有名的奇石收藏家徐東升。徐東升在當地很有名，自己開辦了一家名為「硯澤俏石軒」的奇石文化展館，藏石無數。
掛掉電話，我興奮地吐出一口氣，硯澤俏石軒沒有，也就是說，奇石還在山裡！
我了個暈，她不會告訴我媽吧？
「釣魚釣魚。」
這裏，便是照片上出現的山林，至於照片景色的確切位置，還有待進一步探查。
這對學生情侶很客氣，跟我和腰子打過招呼、做完自我介紹后，就徵求我們的意見，問他們能不能也在這裏紮營。
手機的來顯是鄒月娥仨字，我一呆，接起來：「喂？鄒姨？」
不多時，一輛計程車漸漸出現在視野範圍，等離近看到裏面的人像鄒姨，我就朝前方
我大概給她說了下位置，並讓她快到時打電話，我去林子外接她。掛掉手機，我不由啞然失笑一聲，這叫什麼事兒？叫你來你不來，不叫你來你偏來，早知這樣，我還找腰子來幹嘛呀？咱倆單獨相處多好！呃，或許鄒姨就是不想與我獨處吧？真搞不明白你在想啥！
我手一抓頭髮，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完全搞不明白嘛！
吃過晚飯，我回到小屋開了空調，躺在涼席上抱著後腦勺發獃。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鄒姨？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好久，我沒談過戀愛，鬧不懂情情愛愛這些東西，反正吧，我不希望鄒姨結婚，不希望她和別的男人說話，呃，這算是喜歡她嗎？再者，我更不明白鄒姨喜不喜歡我，她口口聲聲要和別人結婚結婚的，可昨天晚上去王府井時。她幹嘛默許我摸她腿、摸她臀、摸她胸？甚至後來還差點吻了她？這算是喜歡我嗎？
「也行，錢你別給啊，我出。」
鄒月娥好像也生氣了，嘴角冷冷一笑：「你願意抱就抱著吧，但你能抱我一輩子嗎？呵，我還把話撩在這兒了，我不喜歡他，但我就是要嫁他，你能怎麼著？」
我無奈摸摸鼻子，看她一眼，抬起屁股朝床頭挪了挪，回頭望望關嚴的裡屋門，接著，我伸出手去，蝸牛爬一般慢慢往她大腿上摸，「……那我找同學去吧，嗯，你要是改變主意，到時給我打電話？」
那頭傳來鄒月娥招牌式的吃吃笑聲：「呵呵，聽崔姐說，你還真去懷柔了？跟同學？」
我手一停，沒言聲，繼續摸著。
鄒奶奶瞪瞪她：「算什麼算，你都多大了還不著急，這好不容易相了個條件不錯的，你還算了算了的！」老人家情緒很糟糕。
我怔住了，沒想到那人竟對鄒姨一見鍾情，「……張嬸知道了嗎？」
我這才明白，鄒姨之所以早晨電話里和下計程車后是截然兩個態度，原因就是那個張嬸弟弟的電話！鄒姨不想再跟我保持這種曖昧關係了！她想談戀愛！她想嫁人！我相信，如果那個電話在早晨之前打到鄒月娥的手機上，她就一定不會來懷柔了！這是肯定的！
我暫時放正了心態，拿起電話給腰子打了去。
片刻后，鄒姨苦笑著搖搖頭，主動摸上了我的手掌，五指交叉著和我握在一起，口中對手機道：「……真的抱歉，我恐怕不能答應你了。」
「還沒有，我說給我幾個小時考慮。」話音剛落，鄒姨包里傳來手機的鈴音，她放下行李箱，笑吟吟地接起電話，「喂，這剛一個小時沒過吧……還在考慮呢，沒想好……嗯……嗯……呵呵，真的不在乎么……沒什麼，只是覺得很詫異……聽不清楚？哦，可能是手機信號不太好吧，我跟懷柔呢……」言罷，鄒月娥看我一眼：「嗯，來郊區散散心，就我一個人……呵呵，一個人就不能散心了么？我又沒什麼朋友……嗯……我知道……呵呵，謝謝你的信任，不過我好像還沒答應你吧……嗯……正在猶豫……呵呵，你急什麼……嗯，放心，如果我答應了你，肯定不會和別人再有來往了……嗯，我發誓，行了吧……喂？喂？」
幾小時后，我們在一處山腳下了計程車，背著大包小包，向林中行去。
「哦，早上起來忽然無聊，也想到郊區轉悠轉悠了，怎樣，介不介意鄒姨去湊湊熱鬧？」
鄒月娥笑了：「你在嫉妒他。」
第二天下午。
山腳下，一汪清清澈澈的小溪穿行在山林之間，彎彎繞繞地朝遠方延伸，看不到邊際。蹚蹚溪水，令人心曠神怡，煩惱與壓力彷彿隨風而逝。小松鼠在路上旁若無人地蹦躂，紅色的小魚在溪水中盡情嬉戲，嘎叫的青蛙，沉默的蜥蜴，也為樹林增添了些許迷人的色彩。
「不少人都去山裡野營呢，怎麼人家就沒被咬？」腰子信誓旦旦：「沒事，帳篷一紮，拉鎖一合，別說小蟲小蛇了，誰也進不來。」
「嗨，暑假了啊，不玩遊戲幹什麼去？」
「都下午了，先吃飯吧，待會兒再找石頭。」
有了決定，我將電腦關上，起身出院，敲開了東屋門。
清晨，拉開帳篷的我迎來了第二天日出，打了個哈欠，撓了撓大腿上被蚊子叮的包，就準備上河對面的山坡上找找奇石。鈴鈴鈴，帳篷里的手機響了，腰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下腦袋邊，拿起手機扔給了我：「你的電話，我再睡會兒。」說罷，閉上眼睛翻了個身。
腰子道：「歡迎，當然歡迎，人多熱鬧。」
「哦哦。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記錯了，那就這樣，再見。」
我臉一沉，「……我不同意！」
我沒明白鄒姨到底怎麼了，走在林子里，我一咬牙，試圖牽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