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全買！
剛要走，晏婉如卻叫住了我，正色道：「小靖，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呢？這又是到後面又是戴墨鏡的，是躲什麼人呢嗎？這裡有你認識的？」柳老師和嚴老闆的視線也同時看向了我。
再沒人出聲。
嚴老闆往飯館的方向瞧了幾眼，見拍賣還沒開始，就轉頭對晏婉如道：「晏老師，聽說今天最大的兩塊石頭還行，您是不是奔這個來的？想賭一方大紅袍？」
弄得眾人一陣大笑。
下午五點。
晏婉如對那方印章極為喜愛，從下午玩牌時就沒理開過手，一直在把玩著，現在，自然也貼身踹在兜里，聞言，她摸出那方纏繞著鮮艷血色的印章，托在手心往兩人身前遞了遞，「……托小靖的福，是他幫我收來的。」
「……八百五！」喊價的中年人是我們跟臨安找大紅袍時見過的一個雞血石店老闆。
另一邊，攔在飯館門前的幾個村民已經讓開了身位，大家一擁而上，拚命往裡擠。
柳老師看上去也非常喜歡它，「你可真捨得花錢，這章要一百三？」
韋斌和涼子在一棵樹底下低頭商量著什麼，似乎還真有再賭一次的念頭。
另個南方口音的老闆道：「四百！」
「可能是外地的吧，以前沒見過，誒，昨天最後那塊巨型雞血石是被他拍的么？戴著墨鏡看不出來，有點像。」
屋裡很熱，這麼多人擠在一起搶來搶去，讓我有些受不了，沒再細看，退出了飯館。
「一千五！」
我問道：「您那塊呢？」
柳老師呵呵一笑：「出了兩方普通章，也不算驚喜，預料之中吧。」中午飯和晚飯時晏婉如都打電話叫過柳老師，不過他說自己正跟別人店裡切石頭呢，沒工夫來。從他的臉色看得出，柳老師八成是賺了一筆。
大家相互客道了幾句，嚴老闆看向柳老師：「昨天的石頭怎麼樣？開出驚喜了？」
忽地，一聲很不和諧的哼聲飄入我的耳朵，側頭瞧瞧，只見斜對面居然站著韋斌和涼子，他倆神色憔悴，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瞥了我們這邊一下，倆人便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向了人群，在飯館門口等待著拍賣。
「他這是要幹嘛呀？一萬？能有利潤嗎？」
晏婉如笑道：「我看上一塊，柳大哥看上兩塊，嚴老闆就比較多了，好像有七八塊都很合他的意。」
「咦，靖哥哥，你幹什麼去？」
我訕笑地摸了摸鼻子，「……呃，這個，呵呵，沒想好，沒想好。」周圍人太多，我怕遭到群毆，沒好意思告訴他們。
打了一整天撲克的我有點頭昏腦漲，揉揉太陽穴，想到待會兒的拍賣，我轉念又稍稍有些興奮。仨人來到樓下飯館，吃過晚飯，我跟手拉手的晏婉如和蓮蓮一起上了奧迪，開去了不遠處一家門臉不大的旅館，滴滴按了按喇叭，不一會兒，紅光滿面的柳老師從正門走出來，跟我們點頭打過招呼，他開上了他那輛帕薩
「……我喊三遍……一千二……一千二……一千二……成交！」
柳老師苦笑著一回頭，沒再叫價，低聲對晏婉如說了什麼，晏姐跟蓮蓮也看了過來，眼神里透著一股困惑的意味。
拍賣師道：「……三千七……還有么……三千七……三千七第二次……三千七第三次……成交！」
拍賣師讓我上來登記，我再次搖搖頭：「先不用。」
「沒那麼貴。」晏婉如笑看了我一眸子，柔聲道：「一百萬整。」
抱歉了啊，我心裏默念了一句，喊道：「一千二！」我這次的估算是一千二，可能有些不準，但也八九不離十了，高一些就高一些，只要石頭能安安全全地落到我手裡，我不在乎那幾百幾千塊錢。
「這個嘛，咳咳……」我咳嗽一嗓子，實話實說道：「我主要是得離您幾位遠些。」
結果，導致價錢自然在一千一這裏停住了。
我推推墨鏡，「……一萬！」
晏婉如給他解釋的當口，我抽空把嚴老闆叫了到一旁。
「說的是啊，別是來搗亂的吧，拍完以後不給錢？」
我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好意思告訴他們，定定神兒，想起樁事情，道：「晏姐，您還有墨鏡嗎？」
「五百！」
柳老師搖頭道：「婉如，不是我埋汰你啊，整個臨安城也見不到幾方正宗的大紅袍，那種幾率太小了，我勸你還是回北京看看，問咱們圈子裡的人誰願意出手吧，那樣機會還稍大一些。」
「……一千六！」
「哦，那沒問題啊。」晏婉如很隨意地扶住我的大臂，拉著我往前走：「在車裡，不過那個沒我這個鏡片大。」
和嚴老闆走回到蓮蓮身旁，只聽柳老師問：「婉如，那你今天又是來看熱鬧的？不準備出手了？」
這時，拍賣師舉起一塊三四斤重的小毛料，「……開始競拍，想要的出價。」
晏婉如眨眨眼：「不一定哦，有好石頭的話，興許也會買上一塊，你呢？」
我心滿意足地和晏婉如回到飯館前，加上我和柳老師，這邊竟然有仨人戴墨鏡。
一個南方老闆看不下去了，「……九千一！」
柳老師顯然是比較了解晏婉如的，笑道：「呵呵，婉如跟我可不是一路人，她每年捐到慈善基金會的錢就上百萬了，不在乎這個幾萬十萬的，她玩石頭啊，純粹是為了收藏，不靠這個發財的。」
藉著這兒工夫，我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晏婉如身邊，往人群最後走去。
晏婉如和柳老師等人也一個個傻眼了：「全買？？」
「你買回去熬湯喝呀！？」蓮蓮怪叫一聲。
「兩千！」柳老師有點勢在必得的意思。
想到此處，我等於吃了顆定心丸，踏實了下來。
蓮蓮嘖嘖稱奇：「媽媽，靖哥哥，柳叔叔，你們真像黑社會團伙呀，啊啊啊，
蓮蓮老大不要臉道：「以後結婚啊。」
大家看我的目光漸漸變了。
大夜裡的，除了飯館上的吊燈，周圍黑乎乎的，不少人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我們。
左右瞅了瞅，嚴老闆驚嘆道：「好章，好章啊，比我那方大紅袍可強多了。」
一個臨安本地人皺眉道：「四千一！」平常的情況，四千一般沒人會爭了，畢竟利潤不大，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為這點小利撕破臉。
聽著緩慢上升的數字，我有點不耐煩了，心說這麼叫下去太耽誤時間了，就大聲道：「一千一！」據我觀察，這塊毛料也就值一千一，如果真是做雞血石聲音的，肯定不會花高過這個的價錢去買，因為拋出成本，那樣就賺不到多少錢了，沒必要非又切又磨地浪費時間，而那些真正想收集雞血印章或雕件的大老闆，也更不會買這麼塊不值錢的石料，誰都不相信裏面會出大紅袍的。
突然，晏婉如拉著蓮蓮和柳老師等人走了過來，「小靖，你這是要？」
柳老師道：「一千一！」他說看上的那塊石料，估計就是這個了。
柳老師嘿嘿一笑：「別說一百萬，一百二也不賣，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嚴老闆，你今兒個打算抱幾塊石頭回去？」
「五百五！」韋斌回頭從人群夾縫裡瞅我一眼，又爭上了。
嚴老闆怔了怔，「你問這個幹嘛？」
我低聲道：「哎呀，不是讓您幾位離我遠點嗎？我現在是眾矢之的，別連累你們，嚴老闆不是還跟臨安開店呢么，快，你們走遠點，裝作不認識我。」
大家表情一變，頓時充滿敵意地看向我，好像在怪我不懂規矩。
「四百五！」出價的是韋斌，我沒看到他人，但聲音絕對是他無疑，順著出聲的方向找了找，終於看見了他們兩人。
韋斌和涼子輸掉了幾乎全部的家當，我對喪家之犬也沒什麼興趣，主要還是關心我那塊轟動一時的毛料，見嚴老闆狐疑地看著我問什麼事，我想了想，組織語言道：「……跟您打聽點事兒，那什麼，您昨天說東屋保險柜里是放著早先時候挖回來的小塊原石的，而且每次拍賣不會全部拿出，而是會留上一些，嗯，那拍賣之前，村民是隨便往外搬石頭的嗎？拿著哪塊是哪塊？偶然性很大？」
我不言不語地搖搖頭，在一處黃土地上站住腳，掰開手指頭，反覆算了算價錢。
「是他們！」蓮蓮跳起來往那頭一指：「真不要FACE，還有臉來呀？」
蓮蓮不以為然地捂著腦門，嬉笑道：「本來就是嘛，不然誰大晚上戴墨鏡呀？」
那邊，上次見過的負責拍賣的村民再次站到了眾人面前，「好了，大家靜一靜，時間到，現在拍賣正式開始。」有兩人已經回西屋搬石
走去停在李大哥家門口的A8，晏婉如拿鑰匙開了門，伸手從手剎附近的摸出那款時尚墨鏡，回身遞給我。我戴在鼻樑上試了試，嗯，耳朵上面略微有些緊，不算很舒服，不過沒關係，能把臉適當遮住就行。
看完這塊，我放下它，按照順序依次將屋裡所有毛料看了一遍，嗯，除去倆最大的，總共有四十二塊之多，算一算參加拍賣的人，將近七八十個，減去純粹看熱鬧不買的，估摸也是三、四十人左右，正好一人一塊，分配還挺均勻。
人群濺起陣陣嘈雜的聲響，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道：「許是他倆還有十幾二十萬，想再搏一把吧？」
蓮蓮也眨著眼睛問：「要裝酷嗎？」
晏婉如沒好氣地敲了女兒腦門一指頭：「讓你胡說八道，連媽的玩笑也敢開！」
嚴老闆無所謂道：「沒事兒，才五塊小石頭而已，不至於。」
「我喊三遍，沒有人叫就成交了。」拍賣師也長了記性，三遍喊得很慢：「……一千一……一千一……一千一……成交！」由於拍賣結束才會一併算賬，大家手中也沒號牌，所以為了避免混亂，拍賣師讓我上台簽一下名字，證明這塊石頭是我拍到的。
我回頭看著蓮蓮道：「沒啥，這邊太熱，人太多，我去後面也一樣拍。」
我道：「您捧了，趕巧罷了。」
嚴老闆和柳老師齊齊一呆：「買到什麼了？大紅袍？不能吧？」
車進村停到李大哥家門前後，我看到不遠處的嚴老闆慢悠悠地走了來。
氣氛驟然凝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是都想給我個下馬威，但卻沒人再出價。誰都不是傻子，倘若真五千一喊下來，那還賺什麼錢？賠錢還說不定呢！
「呃，好奇，想知道一些。」
「七百五！」是韋斌。
「……三百五！」
韋斌和涼子笑了笑，似乎幸災樂禍我激起群怒了。
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喊道：「三百！」
「這人誰呀？三塊都被他拍去了吧？不知道讓讓嗎？」
不多會兒，第五件石頭被拍賣師舉了起來，一塊比一塊好，這個大約有八斤重。
不多久，終於輪到了我們。
柳老師道：「這裏氛圍比錯，比北京的拍賣會強多了，大家都很謙讓，呵呵，要是有機會，我當然還得買一買了，不比你和小靖，我是窮人一個啊，幾千幾萬在我眼力就是大錢了。」
一千六，一千九，二千五，三千一，三千五，轉眼，價錢飆升到了三千八。
嚴老闆和不少人看了看我這邊，沒人再出聲，就像之前說的，大家很謙讓。
我注意到，韋斌和涼子沒有像昨天那般沖在最前面，而是無精打采地跟在人群最後。
「沒事兒，是墨鏡就行，謝謝了。」
「一千三！」
我卻擺擺手，「先不用了。」一下一下籤，那多麻煩？
進屋后，我沒和晏婉如一起直奔兩塊最大
蓮蓮跟一旁叫苦：「我媽可窮了，把錢都捐了，連套房子都不給我買。」
國石村的拍賣大概屬於一種潛規則的形式，你讓一把，他讓一下，大家都有肉吃，所以也不會競爭太激烈，賺的錢自然也多，如果你一個人非要大包大攬地拍個五六塊，破了規矩，那必然有人跟你競爭，價錢抬上去了，成本高了，自然收穫也小了，或許久而久之，眾人也接受了這一和諧的局面，有錢一起賺嘛。
十分鐘后，晏婉如和柳老師等人陸續走出來，「……小靖，看上那塊了？」
「七百！」出價的嚴老闆。
「呃，就是想戴一下，那啥，您要是還有富餘的，分我一個？」
蓮蓮哼哼一聲：「兩個笨蛋！賠死他們！」
我咀嚼著他話里的意思，按照嚴老闆的說法，也就是，我還沒到臨安的這些天，今天拍賣哪個石頭就已經定下了，不會存在臨時的偶然性，更不會被我到國石村的蝴蝶效應影響，總結而言，曾經的那塊雞血石，也一定能在這次拍賣里出現，不會有意外。
不過柳老師不爭，不代表別人也不，「……三千六！」是韋斌。
我早知道會出現這種場面，沒什麼心理壓力，喊了一個幾乎賠本的價兒：「五千！」
柳老師奇怪道：「昨天沒問清楚，你們跟他倆到底有什麼恩怨？他平白無故就把婉如車子颳了？不會這麼沒心沒肺吧？」
等旁邊的一個當地人在本子上記好價格，拍賣師拿出了今天第三塊石頭：「想要的出價。」這塊比前兩個明顯好上許多，雖說塊頭不大，但表皮的血很濃。
我猶豫也沒猶豫一下，「三千七！」這個價格基本沒有什麼利潤了。
所有人都狐疑地看我一眼，似乎沒明白我什麼意思。
「喲，你那石頭血頭不錯，兩方的話，能賺七八千了。」
「一千！」
「……一萬一次……兩次……一萬三次……成交！」
我笑道：「那恭喜您兩位了。」
汗，你們以為我想這樣啊，曾經的那篇報導里只看到了印章的模樣，卻沒有給出原石毛料的圖片，我當然無法知道具體是哪塊，所以，只有這個笨的不能再笨的辦法了——全買！！
嚴老闆下意識道：「你要房子幹嘛？」
見大家都這副模樣了，我乾脆也不多說什麼了，第一個開口道：「九千！」依舊是個接近賠本的價格！
我歉意地笑笑：「現在是五塊，但，呃，我是準備把這次拍賣的所有石頭都買下來的。」
但拍賣師也沒再多說，舉起下一塊石料：「下面這塊，大
我一沉吟，默默計算著價格，大聲道：「三千五！」
那邊，拍賣師也不再讓我簽字了，直接舉起第四塊原石：「開始競拍。」
「一千六！」
晏婉如溫柔一笑：「不用了，已經買到了。」
晏婉如不解：「什麼意思？」
嚴老闆呃了一聲，看看我，瞅瞅她，「……我給一百零六萬，賣嗎？」見晏婉如搖頭不語，他又道：「要不拿我的章跟您換？我再加四十萬？」
「小靖，你呢？」晏婉如問道：「準備買幾塊回去？」
晏婉如略感奇怪地推了推鼻樑上的蛤蟆鏡：「這個嗎？要它幹嘛？」
「……五千一次……五千第二次……五千……成交！」
晏婉如揭他老底道：「別跟我哭窮了，您家裡那件官窯我可還惦記著呢，一百萬，賣不？」
「這小夥子有點不地道啊，想一個人大包大攬？」
他哦了一聲，古怪地看看我：「沒明白你什麼意思，但是，我從頭跟你說一遍吧，之前踩下來的毛料是存進保險柜的，但不止屋子裡這些，還有很多存在其他地方，而且，因為考慮到拍賣，村民會分別選擇一些中低高檔次的石料拿出來，也都是提前很多天選好的，除非是新開採下來的壓軸大毛料，只有它們和一些個礦主要求馬上拍賣的小原石才有可能直接上拍，否則，都要跟後面排隊的。」
我瞅得周圍擠了不少人，不好直接說，只得道：「呃，待會兒您就明白了，晏姐，我先去了啊，你們就在這兒吧，千萬別跟著我。」頂著晏婉如幾人疑惑的眼神，我左躲一下右閃一下，擠開人群走到了最後面。拍賣師站的地方是早搭建好的一個半米高、類似擂台的東西，我跟最後也不用欠腳尖就可清楚地看到前方。
「六百！」南方老闆繼續加價。
嚴老闆道：「我倒希望拍個五塊六塊呢，但顯然不行啊，有兩塊我就知足了。」
嚴老闆道：「我的開出了一方，剛切出來，還沒來得及拋光打磨，嗯，差不多賣三萬五六吧，能掙一萬出頭。」我今天給晏姐收來的那方印章，像這樣的成色實在太少見了，大部分藏家終其一生也收不到一塊，所以，能賣三萬多的雞血石章已經算很好了。
「得了吧。」柳老師苦笑了一下：「我們運氣再好，跟你也沒法比啊，昨天那塊巨型雞血石，你那一個倒手就賺了多少呢？快兩百萬吧？呵呵，我老師誇你有魄力，這話確實挺對，那種情況下，那種價錢下，恐怕除了你以外，沒人會跟那叫韋什麼的爭石頭了。」
柳老師道：「小夥子，你買這麼多幹嘛？」
我翻了翻白眼，沒理她。
我看了看周圍關注著我的那些人，苦笑一下，道：「四千！」
我含含糊糊道：「都還行，您幾位呢？」
「誰知道呢，再看看吧，他要再拍，肯定沒人讓他了。」
嚴老闆腳下一晃，險些暈倒在地：「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