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婆媳和解
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什麼意思？」
我知道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不然婆媳倆吵到哪輩子是個頭啊？於是乎，我故意把臉一沉，裝著膽子訓斥道：「本來買錯了百合就是你不對！你跟我媽頂什麼嘴？還敢摔門走人？那是你婆婆！是我媽！她教訓你！你就得老老實實聽著！這不是對錯的問題！是輩分的問題！再怎麼著你也不能當面跟我媽對吵啊！」
我心裏捏了一把汗，知道自己語氣有點重了，忙補救地走到床頭，「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彆氣了。」
咚咚咚，咚咚咚。
「那有什麼不敢的？本來她就是她太得寸進尺了。」我牛氣哄哄道：「還敢跟您瞪眼？我沒打她就不錯了。」
「月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咳嗽一聲，「現在討論誰對誰錯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出了問題就得解決啊，那個什麼，咳咳，我媽是咱長輩，人又好面子，嗯，你說你是不是主動道了歉？這件……」
「唉，不說這個了，月娥，你晚上想吃點什麼，媽給你做。」
鄒月娥道：「如果我妥協了，豈不是等於變相告訴你母親，我承認是為了錢才嫁給你的？老公，相處了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鄒月娥不是個會無理取鬧的女人，做錯了事，我會道歉，沒做錯事，我也可以道歉，可唯獨你母親的這句話不行，這是在侮辱你和我的感情。」
「……反正這次的事，我沒做錯！」
靠在院中央的香椿樹上，我實在沒轍了，想來想去，還是摸出手機，撥通了晏婉如的電話，準備找人求助。
我眼巴巴地聽著，覺得非常有道理，「……受教了。」
「月娥不都說了嗎？現在錢緊，所以得省著點花，唉喲，就這一句話，瞧您這弄的，多大點的事兒啊？不就十萬么？過兩天我給您。」
我拿衣服角抹了抹汗，「別，別介，我可沒這麼說，哎呀，別去了，先坐下，坐下。」我抱著她的腰死活把她留在了床上，等鄒月娥垂著眼皮坐穩，我道：「事情總得解決吧？你說咋辦？」
「月娥，月娥。」坐到床上，我拍了拍被子下面的大屁股。
老媽終於轉過頭，「你敢罵她？」
我推了推被子下面的她：「我媽肯定沒這麼想，剛才那是氣話，你瞧你，又鑽牛角尖！」
十幾分鐘后，我轉頭進了自己的小屋。
鄒月娥眼珠子一眯：「你敢說你媽？」
我眼睛一亮：「……快
老媽居然也和鄒月娥一樣，鑽進被窩裡長吁短嘆，見我進來，她沒拿正眼看我，對著牆壁哼了一聲：「有了媳婦忘了娘！我快被你媳婦氣死了！你就眼睜睜看著你老娘挨欺負？連個屁也不敢放啊？」
不知不覺，婆媳倆已然手挽著手說說笑笑起來，好像中午的尷尬從沒發生過似的。
我嗯了一聲，摟住她道：「我看啊，你暫時別理她了，也讓她冷靜冷靜，不然以後動不動就罵我老婆怎麼行？我還心疼呢，今天也就是沒什麼大事兒，要是我媽敢跟你動手，我絕對……絕對……呃，反正不能讓你受欺負！」
鄒月娥看看我，湊過來親了我臉蛋一下。
四合院里，滿肚子鬱悶的我敲了敲小屋門，「……月娥，是我，鎖什麼門啊？開一下。」
「別拿這個壓我！媳婦是你自己選的！現在出了問題！活該！你愛去哪去哪！」
我偷偷抹了把額頭的虛汗，呼，總算解決了。
「而你愛人那邊也是一樣的道理，婆媳倆因為什麼事情爭吵並不重要，根源在你，在你的態度，明白了不？」
我坐在床尾無語道：「誰欺負您了？從頭到尾都是您在數落月娥。」
「誰說讓你走了？」我拉住她的手：「這件事兒你一點錯都沒有，全都賴我媽，她那人啊，就會大吼大叫的，我剛剛已經說過她了。」
幾秒鐘過去，屋內濺起高跟鞋落地的聲兒，吱呀，門被人從裏面拉開了，只見一臉「燦爛」笑容的鄒月娥折身回了去，往桌板上一坐，看了我一眼，抱著肩膀一語未發。那笑容中，透著一股憤怒的味道，似是被我媽給氣壞了。
「憑什麼？」鄒月娥一扭身，直直盯著我的眼睛：「我沒錯，憑什麼道歉？」
勸她她不聽，勸她她也不聽，一個比一個倔，這不是要我命嗎？
我掛上笑容走過去，推了推被子：「媽，還生氣吶？」
「……喂，晏姐，我顧靖，你在哪呢？」
老媽瞥我一眼：「你捨得打她？」
「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我受不了這口窩囊氣！」老媽一拍床板：「你給我告訴鄒月娥，她要是不跟我低頭認錯來，以後別想再進這個家門！讓她收拾東西回河北老家去！哪有這麼跟婆婆說話的！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呃，這個伶牙俐齒的狐狸精啊，我就知道自己說不過她，放眼過去兩個月，哪次鬥
咚咚咚，咚咚咚。
「是我的錯。」
「過不了就不過！」鄒月娥做了個深呼吸，道：「是，你所謂的圓滑是我所具備的處事方針，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我比你更清楚，但顧靖，我也是人，我也有原則，也有自己的底線，有些事情能退，有些卻不能，底下員工得罪了客人，我可以放下身段跟人家道歉，你母親指著鼻子罵我混蛋，我也可以無條件跟她道歉，這沒什麼，可她卻說我嫁給你是有目的的，這句話我受不了！」
「軟硬兼施唄，我先找了我媳婦，狠狠教訓了她一頓，然後讓她主動跟我媽認錯，可她死活不聽，一番大道理砸下來，我根本沒法還嘴，你不知道，我愛人那嘴皮子簡直太厲害了，我說不過她，甚至聽完吧，也覺得她一點錯都沒有，呃，然後我又找了我媽，想讓我媽退上一步，結果我媽鋪天蓋地地罵了我一頓，好像更生氣了，晏姐，我是真頭疼了，晚上吃飯時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鄒月娥勾勾嘴角：「……我沒意見。」
「不是道歉，就是告訴月娥，那話您收回去了，就結了，您看行不？」
「可是……」
鄒月娥一回身，重新鑽進了被窩裡，「我捲鋪蓋走人，你以後跟你媽過日子去。」
老媽冷冷看著我：「想說什麼？」
我汗了一下，想也不想道：「當然先救您了，她算哪根蔥啊。」
老爸愣愣地看著她倆，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老媽打斷道：「一碼歸一碼！今天你也看見了！有她那麼跟我說話的么？我要錢幹嘛？我拿我兒子的錢還用經過她批准啊？她算老幾呀她？」
我去！你跟我急什麼呀？
「那我耽誤你一會兒工夫啊。」我有點難以啟齒道：「咳咳，是這樣，我媽跟我媳婦本來相處挺好的，至少面兒上沒出過什麼問題，可昨天我一回來吧，她倆關係就不對勁兒了，今兒中午更是大吵了一架，誰也不服軟，都不肯退那一步，弄得挺尷尬的，呃，你說這該咋辦啊？」
老媽不可思議道：「你讓我跟她道歉？」
幾分鐘后，我灰溜溜地離開了母親房間，仰天長嘆。
「是我。」
我硬著頭皮道：「所以啊，我覺得您應該把最後那句收回去。」
「我跟她吵了半天，後來，她也知道那句話說得很不對，已經收回去了。」瞅得她似信非信的模樣，我道：「不信你問我爸？他能作證，可我讓我媽當面跟你說，她卻拉不下臉來，正跟屋裡猶豫呢。」
「也不想想，為啥你不在時她們相處不錯，而你一回家卻吵架了呢？我覺得吧，爭吵的原因還是因為你，畢竟我也是做母親的，所以你母親的想法我完全可以感受到，我們做家長的，潛意識裡都會希望把孩子掌控在自己手裡，可是你結了婚，有了愛人，加上方方面面反饋回來的信息，會讓你母親覺得你脫離了她的掌控，極端一點的，甚至能產生一種你已經不需要她了的念頭，所以，你母親就把這種怨恨的根源歸結到你愛人身上，繼而開始排斥她，冷落她，挑她的錯，嗯，如果你這個時候還幫著你老婆說話，那會給你母親什麼樣的感覺？那失去兒子的低落肯定更加強烈，你這不是火上澆油是什麼？」
我氣道：「若是後院都失火了！還要那點破錢幹什麼？」
我語調緩和地苦笑道：「行，行，你沒錯，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
晏婉如柔和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哦，小靖啊，我跟火車站接人呢，可能有點亂，什麼事，你說。」
「吹吧你就！」老媽把腿從被子里伸出來，沒好氣地踢了我一腳：「那媽問你，你媳婦和你媽都掉水裡了，你先救誰？」
「嘖，平時看你挺圓滑一人，怎麼這事兒上就不會轉轉彎兒呢？」我勸道：「陪個不是也少不了你一塊肉？全當給我個面子，不然以後大家怎麼在一起過日子？」
「別碰我，找你老婆去！」老媽回手扒拉了我一下。
「媽，我進來了啊。」我敲開了北屋卧室的門，「……呃，您怎麼躺下了？」
我揉揉鼻子，「難不成讓我媽跟你道歉？」
掛上電話，我心中多了絲明悟，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推開了北屋門。
鄒月娥狠狠抿著嘴：「如果要是周轉的開！我當然沒二話！可美容院剛開業！方方面面都是用錢的時候！萬一哪天因為周轉出現了問題導致美容院崩盤！這種損失誰來承擔？你既然把經營權交給我！我就得對這筆錢負責！」
「媽。」鄒月娥帶著歉意走到沙發前：「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好，您別跟我計較了。」
「她也在氣頭上，不可能收的，你再想個其他招兒。」
鄒月娥瞅瞅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撓了撓太陽穴的位置，定神道：「我是絕對站在中立角度的，嗯，客觀的講啊，月娥這回真沒有太多錯，呃，媽，您別急，先聽我把話說完，您不是忘了茶葉城那樁事兒了吧？您差點丟了工作，是月娥把責任扛到她肩膀上的，因此還丟了經理的職位……」
老媽仍在被窩裡躺著，背對著我看不到表情，只有些斷斷續續的嘀咕聲。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我臉一板：「媽，你為我想想行不？您也急，她也急，我夾在您倆中間還怎麼活啊？您要是不想我回家了，行，以後我住姥姥家去！」
「我找她幹嘛呀？這回全是她的錯！我剛剛已經罵過她。」
鄒月娥把被子拉緊，沒言聲。
「呵呵，你這哪是勸架啊，你這是火上澆油。」
「您是我媽，她敢氣您？打她都算輕的！」
鄒月娥的嗓音沒有參加任何情緒，「我知道，從我進你顧家門的第一天起，你媽就對我有意見，一直不把我當兒媳婦看，在她眼裡，我算什麼？我就是一個貪圖富貴的狐狸精！我嫁給你！全是為了錢！」
「她是你媳婦，是我晚輩，我教訓她兩句還錯了嗎？」老媽氣呼呼道：「讓老娘服軟？沒門兒！」
老媽臉色微緩：「她怎麼說的？」
鄒月娥許是在琢磨我話的真實度：「是嗎？」
鄒月娥眨眨眼：「在你心裏，我比你媽重要？」
要是換做平常的時候，我當然不捨得教訓她，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一咬牙一狠心，瞪著她道：「我媽不就要拿十萬塊錢嗎？她要你就給唄！你問她拿錢幹什麼幹嘛？你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不是你這句話！我媽能那麼說你呀？」
鄒月娥看看我：「你都不在乎咱們的感情被人侮辱，我還在乎什麼？我去跟你媽認錯！」
我抓狂道：「唉喲，我能不認您嗎？就事兒論事兒，是，她問您的那句話語氣有點不好，可您罵也罵她了，就算了吧。」
「我
我警惕道：「你幹嘛去？」
「倒是還有一個。」
我毫不猶豫道：「這不是廢話么？你在我心裏排第一，誰也比不了。」
「是我的。」
鄒月娥聳了聳肩膀：「除了讓你母親把那句話收回去以外，我想不出其他辦法。」
「顧靖，倘若連你也跟你母親一個想法，是抱著那個心態看我的，好，那就當我鄒月娥看錯了人！」鄒月娥掀開被子，說話就要爬起來穿鞋。
鄒月娥睫毛兒一眯：「顧靖！你的意思是面對你媽那種莫名其妙的指責，我必須得欣然接受，笑呵呵地承認我是打算把美容院獨吞，是不是這樣？」她二郎腿往上一蹺，顛了一下，「如果你是這個意思，那我無話可說！」
我一聽，還真是有點道理，一時間倒找不出反駁她的話。
我彎下腰，輕輕拍著老媽的後背：「您消消氣，先消消氣，其實月娥是什麼樣的人，您比我清楚，不然當初也不會跟她姐妹相稱了，這不就結了？可您最後那句說她想獨吞美容院的話，那叫什麼呀？我爸都不高興了，更別說她了，她那人自尊心特強，受不了這個。」
「那你媽怎麼說的？」
二點五分。
老媽拉著她手讓她坐下：「月娥，是我老糊塗了，說了胡話，你才是，別往心裏去。」
鄒月娥側過腦袋看了我一眸子，翻開被子鑽出來，「是不是讓我捲鋪蓋滾蛋？好，你幫我收東西吧。」
我媽一下就紅眼了：「好你個小兔崽子！我養了你二十多年！翅膀硬了！胳膊肘開始往外拐了！姓鄒的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啊？你連你親媽都不認了？」
老媽瞪圓了眼珠子怒道：「我就知道你向著她！給我出去！你給我出去！」
「婆媳不和么？這個問題其實我也回答不了你，畢竟我還是單身，沒經歷過那些，嗯，要不你再細跟我說說吧，比如吵了架后，你怎麼解決的？」
「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想過來和您道歉，但怕您再罵她，就沒敢過來，讓我先探探您口風。」見我媽有點不信的表情，我道：「媽，我是這樣想的，美容院的存摺以後就放您手裡吧，您想取多少取多少，根本不用問我倆，哦，您要覺得不解氣，那我回頭打她一頓？」
我帶著鄒月娥來了北屋，對面，老媽正和老爸坐在沙發上喝茶。
「那有什麼不敢？」我臉不紅心不跳道：「凡事得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