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奉天假陵
第28章 借陽
伴隨著槍響，兩發子彈被海東青從屍首的傷口處打了進去，每一聲響都是悶響，應該是沒有打中我們所尋的目標。
「你滾！！」胖叔側著臉對我大吼道：「滾！！你的手不要了？！」
圭孽的嘶吼聲越來越大，我坐在距離它兩米遠的位置，照樣覺得耳膜被震得無比難受，頭暈的感覺好像更明顯了。
冤孽的力氣都很大，更別提屍首了，被圭孽這麼一捏……
咒詞一落，普通的煞器便會化為陽煞之器，以助易家術士驅鬼鎮邪。
「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我笑了笑，把匕首遞給了海東青，腦子有點發暈，有氣無力的低聲喊了一聲：「開。」
「餓要按不住咧！！快！！！」胖叔冷不丁的大吼道。
借陽的咒詞很多，作用也各有不同，就目前來說，能用得上的就只有一個，煞化陽煞。
只見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將匕首插回了腰間，雙手對著圭孽伸了過去，熟練的在白色甲胄肩處跟腰處摸索出了兩根金線，然後又將匕首抽出，有條不紊的割斷了這兩條金線。
「大鳥閃開！！！」
我瞪著眼睛大喊道，隨之，我鬆開了蚨匕站了起身，抬腳就往海東青的方向跑。
海東青走到了圭孽身前，臉上的表情很是平靜，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
「厲害你祖宗！！！」
「天蒼地茫，天玄地黃，煞化陽煞，冤孽不猖。」我沒有在意胖叔的怒吼聲，一臉無奈的低聲念著咒詞，拿著匕首在半空中比劃著。
忽然，海東青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死死的捏住了脈門往上半寸
「嘭！」
我搖搖頭：「沒用的，我只要用身子開了借陽，血是不可能止住的。」
「吼！！！！」
借陽，易家從不外傳的術法之一，以人血為引，以咒詞通靈。
海東青倒地后就坐了起來，背對著我們喘著氣，雖然我現在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這孫子好像是在笑。
電影里那些躺床上割脈自殺的人純屬是在找樂子，像他們那樣割脈壓根就不會死，不超過十分鐘傷口的血液就會凝固，血自然而然就會自己止住。
「這個笑話不好笑。」海東青的動作僵硬了一下，拿著繃帶的手顫了顫，冷冷的回了我一句。
只不過那是以常理來說，現在的情況可不是常理之中的事兒。
轉眼一看，胖叔的手掌上已布滿了青筋，臉已漲的通紅，咬著牙正使著勁按著左右搖擺的蚨匕，估計是要撐不住了。
「別用手碰到它的內臟。」我聲音很小，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這些屍首跟普通的屍首不太一樣，屍氣不重但本事大，別看它現在沒什麼能害人的地方，你要是碰到它內髒了，估計就得被屍毒攻心。」
見他沒事，我雙腿一軟就癱坐到了台階上，髒話霎時就從我嘴裏蹦了出來。
圭孽對於方術的抵抗力很強……八罡鎮能鎮它多久……這誰能說得准……
你媽的不會躲啊？！鳥人你是眼瞎是不是？！
此時此刻，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圭孽體內的液體好像是消失了……
聽見喜
「你他媽的……」
「借陽嘛，就是把我的陽氣借給這把匕首，讓它化為陽煞之器。」我對海東青咧了咧嘴，拿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讓他快點接。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我們這才看見了屍首的內部。
要是像我這樣持續不斷地往外流血……
就在這時，蚨匕插著的灰色石磚逐漸裂開了幾條縫隙，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只聽呼的一聲，圭孽毫無預兆的就將雙手抬平，一把捏住了海東青的脖子。
我強忍著頭暈，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跑了過去，幫著胖叔控制蚨匕，只求能多堅持一會兒。
「厲害嗎？」
先前我給它一刀捅出來的是黑色液體……現在……怎麼看不見一點水分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著海東青說髒話，除了驚訝之外，不得不說他的話很有威懾力，被他這麼一罵，我感覺一會自己要被他收拾。
圭孽還在一動不動的低吼，聲音也越來越大，邪齜聲一直都跟單曲循環似的響著，聽著聽著我們也就聽麻木了。
圭孽的甲胄可不是普通的布甲，在表面的棉布之下，則都鑲得有金屬甲片，要是鳥人摸不清情況一刀子捅了過去，我估計鳥人的匕首就得壽終正寢了。
你一鬆手我們都得出事，接下來交給我就好，沒事的，很快的。
（註釋：煞器，也就是刀劍匕首之類的武器，哪怕是菜刀也能算是煞器。）
如果不抓緊時間解決掉它……我們的處境會變得更危險……
「聽細伢子的話！！快！！」胖叔眼珠子瞪得很大，
細伢子，在你遇見冤孽而又沒帶陽煞之器的時候，不借陽還能怎麼辦？
「我笑你二大爺。」我腦袋有點暈了，腳步踉蹌了一下，靠著石壁就坐在了台階上，語氣很無奈：「趕緊的，打碎了玉圭，我的血就止住了。」
圭孽大吼了一聲，身子猛地劇烈顫抖了起來，本是放在腿兩側的雙手，忽然緩緩地往上抬起了幾分，動作很慢，但一點也沒有停頓感。
「砰。」
「趕緊的。」我喊了一句，身子逐漸有點發涼，微微的哆嗦了起來。
沒等海東青說話，胖叔的怒吼聲又響了起來。
按照常理來說，流了這麼點血，其實是不會有太大副作用的，更不會有臉色發白腦袋發暈的那種反應出現。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句話用來形容借陽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鳥人還挺聰明的，知道拿匕首捅不穿這圭孽的甲胄，先脫衣服再動手，這是個好習慣。
我記得割脈好像會死吧……借陽的時間超過五分鐘就……
你大爺的身材比我還好，死人還有八塊腹肌，這不是逗么！
「趕緊動手！餓再看哈氣（下去），都他媽要長針眼咧！」胖叔罵著街，一臉羡慕地看了看這圭孽的腹肌，嘆了口氣沒再好意思說話。
等這圭孽被脫光后，我打眼一看，不由得嘆了口氣。
海東青低頭看了看手裡緊握的匕首，沒再說話，默默的向著圭孽走了過去。
我流出的不
左手因為流血過多的緣故已經漸漸變得冰冷了起來，傷口沒有一點愈合的跡象，血液也並未凝固，雖血液往外流的速度不算很快，但是……
但是……
隨之……
這匕首在借陽后已經變作了陽煞之器，先前匕首捅不進圭孽的肉身，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捅屍首就跟捅黃油乳酪一樣，異常輕鬆。
內臟還在，皆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但卻好像是萎縮了起來，不少臟器上都有褶皺，彷彿是被風乾了一樣，看不見一點水分。
我不由自主地回憶著小時候跟老爺子的一段對話，低頭看了看血流不止的脈門，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媽的真疼……」
死爺爺，借陽這法術有點狠了吧？
這孫子怎麼看起來跟個木乃伊似的？
話音一落，海東青猛地把手槍從腰間拿了出來，打開了保險。
我好像看見老爺子在向我招手了。
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圭孽身子一顫，一聲不吭的就鬆開了海東青的脖子，仰頭便向台階的下方倒去，與它一起倒地的，還有海東青。
很清脆的一聲槍響，好像是打到什麼硬物上了。
真是該給現在的場面打打馬賽克了。
「再說了，現在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我心中默道。
「吼！！！！」
在它的反抗下，蚨匕都快插不穩了，要是繼續多耽誤一會，恐怕這事就難了了。
「嘭！」
我笑呵呵的看著海東青給圭孽脫衣服，嘴裏調侃道：「大鳥，深藏不露啊，你丫脫衣服的技術不錯，原來沒少幹這種事吧？」
但海東青應
「吞下去了……應該在胃裡……」海東青低聲念叨著，微微扭轉了一下刀把，將匕首的刃面豎了起來，穩穩的往上划著。
「快點。」我催促道。
情況好像不太樂觀，陽氣流失太多，心跳速度好像也開始變慢了……
「你流血的速度很慢，沒多大的事，包紮一下就好了。」海東青接過匕首，伸手從背包外層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卷醫用繃帶，走過來就準備給我包紮，但被我叫住了。
「兩分鐘了。」海東青說道。
八罡鎮，要鎮不住了……
「咻！！！！」
陽氣如果被接連不斷地往外「抽」，下場恐怕比大出血好不了多少。
「這種甲胄我見過。」海東青回答道，沒在意我的調侃，默默的將甲胄的「前擋」跟護心鏡取了下來。
海東青手裡的槍不停吞吐著火舌，槍響在梯道這種環境里顯得極其震耳，幾乎是他開一槍我們就得咬一次牙，以此來緩解槍響震耳的不適感。
脫完圭孽的甲胄，海東青緩緩抬起右手，猛地就將匕首捅向了圭孽的腹部，在這過程中海東青沒有半點的遲疑。
從圭孽被割開的傷口來看，它的皮膚好像並不是先前見著的那麼近似於正常人，而是外表正常，其內異常乾癟，跟風乾的豬肉一般，看起來很噁心。
胖叔啊胖叔，你丫就乖乖地按著蚨匕吧，別過來攔我。
但是個屁，給老子好好學，反正你學了也應該沒什麼機會用，怕什麼呢？！
鳥人，你倒是快點啊……
「滾個屁，我滾了，咱們三個都得滾了。」我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