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異狀

我笑呵呵的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猛然一抬手，便把桌子給掀翻在了地上，桌上的湯湯水水也灑落了一地。

「我操，我記得你不是這麼操蛋的人啊。」小佛爺驚訝地說著，哪怕在黑暗裡我看不清他的臉，但一樣能感受到他鄙夷的表情：「難道你就任由財神爺逍遙法外？你他媽連仇都不報了？」

「為什麼我感覺你好像要死了似的？要不我帶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小佛爺有點擔心的問我。

或許我從來都沒有那麼狂躁過。

「我們也不知道啊，剛才就是一個老頭子來了。」那夥計無奈地說：「易哥跟那老頭子聊天聊了一會兒，我們當時沒在場，回來之後就是這樣了。」

「我說，你喝多了。」師爺輕聲說道。

「要麼贏，要麼死。」我笑得很開心：「放心吧，在我死之前，所有該死的人都會死，他們都會給我陪葬……」

「我不知道。」

老爺子說辣椒放多了，他鬧不住。

小佛爺一臉的好奇，我則是一臉的……哦對了……當時我好像是面無表情來著……

「這世界上有鬼……有妖怪……什麼都有……但是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死人能活過來？！」

我對復活雨嘉有信心，但同時又沒有底氣。

「謝謝。」

火光消失之後，房間里便隨之陷入了黑暗，除開小佛爺嘴裏叼著的煙還在閃爍著火星之外，貌似就沒別的發光點了。

「如果最後我也沒能讓她活過來……」

我把頭抬了起來，眼神散亂的看著師爺，很認真地問：「人死了，還能活過來嗎？」

出聲打斷小佛爺話的人是師爺。

我不明白師爺當時為什麼會打斷小佛，直到很久后，師爺跟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聊起了這次的事，他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叫小佛住嘴，只是感覺吧，你當時的眼神很讓人害怕，我沒跟你開玩笑，真的，讓人害怕。」

我沒打算搭腔，但我的嘔吐聲顯然是在回答他，我他媽醒了，而且很難受。

「媽的！！！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死人真的能活過來！！！真的！！！」

小佛爺沒有再說話，靜靜地聽著或是看著我，我也不知道，他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跟我說說唄，滿足滿足我的好奇心。」小佛爺又問了一句。

左慈的自刎身亡，左廣思的話，種種都在折磨我本在慢慢平靜的心。

「你說，我當初是不是就不該走這條道啊……」

「易先生前面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好像有點……」

小佛爺看了我一眼，把煙盒扔給我，自己點上了煙。

「嗯？」

師爺沒再回答我，皺了皺眉頭，叫來了一邊的夥計。

「在那事發生之後，如果我沒有選擇跟你和師爺一起苟且偷生，只是痛痛快快的死了，比如跳個樓什麼的，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抱著正在劇烈疼痛的腦袋蹲在了地上，本就嘶啞的嗓子已經開始有點不堪重負的感覺了，怒吼聲越發的刺耳。

周岩說肉太少了，讓我趕緊去買點來添菜。

左廣思是個騙子，一定是個騙子，他一定是在騙我！！

我一愣，擺弄打火機的動作霎時停了下來，不知道該回答他些什麼。

師爺盯著我的臉看了半晌，搖搖頭。

十來分鐘后，我在洗漱台前漱了個口，揉著眼睛回到了房間，在小佛爺面前坐了下來。

其實我當時就想給他說，我想過自殺。

大家都在一起，都在那個破破爛爛的花圈店裡吃著火鍋。

當時我的心理狀態外人很難理解。

海東青說……

安靜了半晌，我說：「小佛。」

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那些話，事後想想，我也沒琢磨出答案。

師爺還打算繼續追問，可在他的話還沒說出口的時候，我已經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臂，眼睛通紅的問他。

「你們相信我啊！！！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我就是那麼一說。」我說道，然後又沉默了下去。

我急匆匆的站了起來，神經質的湊近了師爺，哆哆嗦嗦地問：「人死了，還能活過來嗎？」

「幫我把所有人都找出來，幫我找到我要的東西，我不能再等了，三年的期限都過去這麼久了，如果我繼續等……」我深深的埋下了頭，顫抖著身子說道：「小佛，你會幫我的，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小佛爺愣了愣，沒明白我說的這條道是哪條道。

小佛爺罵罵咧咧的就要上來動手，但被師爺拉住了。

「失敗了你就死？」小佛爺終於開了金口。

夢裡的一切都讓我歡欣鼓舞，雨嘉活過來了，甚至是老爺子也被我救活了。

「你醒了？」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聲音里滿是自己能明白的苦澀：「可能我活著就真的沒有意義了。」

「我可以在三年期限里不殺光該死的人，但是我一定要找到所有的東西……」

就在我準備給這小傢伙道個歉的同時，一種喝酒喝多后必然會出現的狀況就發生了。

「小佛！！！」

「羅能覺那老前輩都說我能成功……我一定能成功的……」我把空空如也的白酒瓶子砸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響頓時就引來了剛回店鋪小佛爺他們的關注。

我搖了搖頭：「我沒喝多。」

我後悔什麼？！我有什麼後悔的？！

真的，有時候真覺得死了挺好的。

「幫你啥？」

當我處於昏迷狀態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人死了，還能活過來嗎？」

「易先生，你先冷靜一下。」師爺苦笑著地說道：「你喝多了。」

這下子似乎是撞著貓的腦袋了，疼得它一個勁地叫著，還伸出爪子狠狠的撓了我幾下，可惜我穿的褲子太厚實，它貌似撓不動。

「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曾經想過死，想要用結束生命的方式結束這操蛋的人生，你應該算是百分之十的那種堅強人物吧？」那人在聽完我的故事後哈哈大笑著，對於我的經歷表現得完全不信，但又樂在其中，跟聽故事似的：「要不然你怎麼還能活到現在呢？是吧易哥？」

「他喝多了，帶他回房間休息，你們把這裏收拾一下。」

不用在苟且偷生的活在這世上，去為一個不知道結果的目標玩命……

小佛爺皺著眉頭把我的手從師爺手臂上掰開，然後一把拽著我的衣領把我提了起來，不耐煩的說：「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人死了就是死了，肯定不能……」

「你怎麼了，能跟我說說嗎？」小佛爺問。

房間里沒有開燈，窗帘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被我拉死了，就我手中昏暗的火光閃爍著，把我跟小佛表情不一的臉都映了出來。

不用自己一個人在這個操蛋的世界活下去……

很久后我聽某個朋友說過，碰巧，他也姓易。

小佛爺一聲不吭的把師爺推了過來，皺著眉頭看著我，半晌都沒吱聲。

「你瘋了？！」

等我趴在馬桶上吐得頭暈腦脹的時候，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小佛爺的聲音。

「出來聊聊，我在你房間等你。」小佛爺說道，隨即就沒了聲響。

我想了想，回答道：「在沒有殺光該死的人之前，我是不會死的，所以你要幫我……」

「進來的時候發現你沒開燈，我就也沒開，是不是夠尊重你的意見。」小佛爺笑呵呵的岔開了話題。

「我問你個問題。」

「喵……」

「易先生，你怎麼了？」師爺疑惑地問道。

難以控制的嘔吐感很突然的從我身體里乍現而來，就跟我無法抗拒的現實似的，我貌似也無法抗拒這種深惡痛覺的東西。

在左廣思的話下，我徹底的失去底氣了。

在臉上一陣瘙癢的時候，伴隨著貓叫，我捂著頭猛地坐了起來。

我說著，只感覺後腦勺猛地疼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你們為什麼就不相信人死了能復活過來……為什麼……」我笑著把頭低了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如自言自語一般，念念叨叨的。

小佛爺一向都是很聽師爺的話，見師爺叫他住嘴，小佛也聳了聳肩，把我放開，沒再出聲。

我沉默的把打火機拿了出來，在手裡擺弄了幾下，按下彈片，火苗霎時就竄了出來。

「沒，我很清醒，我只是……覺得活著有點累了誒……」

一邊捂著嘴，我一邊往廁所的方向狂奔著。

在陷入昏迷之前，我隱約聽見了小佛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