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千棺葬孽
第14章 影子
他請老爺子過去，就是為了讓老爺子幫他，處理幾個「屍首」。
這是我所見過的唯一與沰歿有關的書面記載，可惜的是記載里並沒有細說這東西有什麼本事，也沒有說該怎麼去對付它們。
在夏夜裡，聽著那些聲音睡覺簡直就是一種享受，老爺子也這麼覺得，所以他那天晚上睡得格外的死。
這種詭異的場面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日出時分，等影子走回牆上消失之後，那個山魈也從屋子裡跑了出去，路過道士的時候看了道士一眼，很人性化的咧嘴笑了。
但在即將推開門的同時，道士發現那聲音就是從屋裡傳來的，這下子他就更急了。
在那晚上，道士忽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下了木板床后便準備走去茅房，純屬就是被尿憋醒的。
「我年輕的時候去了趟廣東那邊，去的是一個村裡，就是幫朋友對付幾個冤孽。」老爺子當初給我說起這故事的時候，臉上不是往日的玩味，而是一種后怕。
不耐煩的睜開眼一瞧，推醒他的人正是他的朋友，也就是那個道士。
沒錯，是從牆壁上，把手伸了出來。
「大牙你他媽別看了！！！幫我按住！！！快點！！！」我死死的按著蚨匕的柄，忽然感覺到底下的排斥感越發的強烈，就像是有人在往外推我的蚨匕一般。
如果是人做它們的這些動作，那麼肯定會有很多骨頭斷裂開，或是直接變成碎渣子。
沰（tuo）歿（mo），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冤孽，哪怕是在古代的記載里也寥寥無幾。
我發現這些東西的嚎叫聲越大，繞著陣局走的圈數越多，底下推出蚨匕的力度就越大。
這些冤孽似乎很痛苦，我能從它們的聲音里聽出來。
有他搭把手，我頓時覺得壓力大減，也能有點機會放鬆肌肉休息一下了。
我不知道是怎麼了，在那瞬間，我彷彿能從它們的聲音里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東西。
「按住！！！快點按住！！！這些玩意兒想破陣！！！！」
「當時我那朋友也不敢亂動，畢竟他現在是空著手來的，衝進去指不定就是送死。」老爺子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說道：「等他回屋把傢伙都拿過來之後，事情都已經被解決了。」
在這種看起來毫無遮擋物的情況下，那四個黑色的人影子正扭曲著身體，一瘸一拐的向我們走過來，與其同時響起的還有一種類似於人痛苦到極致的嘶嚎。
想鎮壓它們的話肯定就得用到陣局，畢竟它們不是普通的冤孽，陰氣的強盛程度太過誇張，不是那種可以被幾張符咒隨便鎮壓的主兒。
就像是從牆上撕下一張貼紙似的，那個影子把自己從牆壁上撕扯了下來，動作扭曲的走了幾步，把目光轉向了床上的老爺子。
（註釋：滴沰的意思就是下雨天，是個象聲詞。）
但是……我對於陣局這東西那是真不在行啊……
「啊……」這些黑色的影子忽然蹲了下去，高高的舉起手，似乎想抓住什麼東西，然後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部，哀嚎個不停。
這個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到了頭這事也不知道結果，老爺子沒跟我多說。
沰
路過老爺子住的屋子的時候，道士隱隱約約的聽見了一聲邪齜聲，這聲音很小，但持續的時間卻是很長，讓那道士有了能夠仔細確認的機會。
就在這時候，只感覺蚨匕猛地往上一頂，幾近要脫離地面彈出。
在這時候，我腦子裡全是在回憶過去的一切，學過的，看過的，全都在回憶。
「他來之後就看見那個影子在圍著我的床繞圈，不敢靠近我。」老爺子說到這裏也是一臉的疑惑：「在我床邊的木桌子上坐著一個鬼猴子（山魈），那東西好像是怕它，就沒敢靠近我，我那朋友就在外面站著，準備隨時進來支援，但又怕衝進來驚著猴子，鬼猴子那玩意兒力氣可大了，就那個距離，給我一爪子我腦袋就得被撓爛。」
「那不靠譜的道士呢，昨晚上起夜，就聽見我房間里有動靜。」老爺子忽然間沒再繼續上面的話，轉而說了一些當時我反應不過來的東西，話題的跳躍性很大。
我本能的埋下了頭，使勁按住蚨匕，隨後抬起臉準備繼續觀察那些冤孽，但就在我剛抬起臉的瞬間，一個漆黑的影子就已經站在了陣的邊緣，動作怪異的盯著我們。
至於那鬼猴子山魈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老爺子的答案很直接，他說他也不知道，到了現在他都還蒙在鼓裡呢。
「滴沰之日，陰沖病歿人身，魂化孽魂。」
當時我還小，也就沒想那麼多，順著老爺子的話就問了。
隨即，其餘的影子也動作扭曲的走了過來，它們先是站
它們的動作越來越扭曲了……
「易先生……你確定這個東西能擋住它們吧……」師爺的穩重似乎也開始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難得一見的畏懼。
「病歿之人，皆怨氣衝天也。」
「他說，他聽見了邪齜聲。」老爺子說道。
一雙幽綠色的眼睛正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在窗台上死死地盯著我們。
「媽的……這些東西太奇怪了……」大牙哆嗦著身子，幫我按住了蚨匕。
一邊走著……
「不行啊！！下面往外推的力量太大了！！！」
話說回來，這種冤孽很特殊，它的特殊性就是它的形態。
「怎麼解決的？」我當時確實是被老爺子嚇著了，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忍不住有些心底發寒。
能在此時此刻為我所用的陣局就只有兩個，但要是以鎮壓冤孽為主要效用的陣局，那就只有一個，也就是前文中所寫到過的鬻（yu第四聲）孽陣。
「什麼動靜？」
「道者使術養之，沰歿之魂三日可成孽，化身作影。」
沰歿雖有魂魄惡鬼的特徵，能穿牆走地，但它們確確實實的是實體，也就是說能被人用肉眼看見也能用手觸碰到，與詐屍的屍首無二。
在我小時候，老爺子曾給我說過一些關於沰歿的傳聞，大多都是晚上說出來嚇唬我的，是真是假我也無法斷定，我就記得老爺子說過的一個小故事，給我的印象很深刻。
定睛仔細一看，那個黑影就跟人類的影子完全一樣，這東西四肢分明，頭部也能很清楚的辨認出來。
老爺子曾說過，沰歿這東西不是普通的冤
這玩意兒能收不能滅，能鎮不能除。
在先前，窗戶應該是死死關著的，但是現在卻莫名其妙的開了，而且……
貌似我壓根就不知道對付沰歿的方法，老爺子也沒跟仔細說過，就只說了一句話。
農村的夜晚總是有種莫名的恬靜。
它們的動作真的很奇怪，像是瘋子一樣，莫名的痛哭著，哀嚎著，捂住了自己的頭或是捂住了自己的臉，蹲在地上瘋狂地扭曲著自己的身體。
現在的情況不光是師爺害怕，連大牙這種亡命徒也有些嚇得哆嗦。
要是按照老爺子這話來看，那麼對付這些冤孽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打散它們的魂魄這種常用的手段必然是不能亂用了，很可能用了也沒有效果。
就當門緩緩被他推開的時候，忽然，他從門中的縫隙里看見了一個隱約的黑影，正在牆壁上拚命扭曲，就跟受傷的蛇類動物一樣瘋狂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還沒等這道士走進去，牆上的黑影突兀的就把手伸了出來。
老爺子所說的這個朋友也是行里人，但名字我還真想不起來了，就知道他是個道士。
就我知道的，老爺子在事後也調查過，打算找出元兇，畢竟沰歿這東西是人為因素弄出來的冤孽，自然是絕不可能出現的，按照那情況來看就是有人要陰老爺子。
這幾個陣局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的，材料，地勢，缺一不可。
有的影子則把手扭成了不規則的形狀，腦袋也在脖子上轉了半圈，微微歪著，彷彿是在看天花板一般。
一邊哀嚎著……
說真的，我有點扛不住這情況了。
確定了這是邪齜聲后，道士急匆匆的就要往老爺子的屋裡走，準備把老爺子叫醒，畢竟大晚上的憑空聽見這聲音確實嚇人，指不定就得出什麼狀況。
田野里時不時響起的蛙鳴，蟲鳴，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喧鬧，而是一種有聲的安靜。
我到了現在依舊沒找到合適的語言去形容那時的場景，它們的動作我真的描述不出來了，只能模糊的說個大概。
但陰老爺子的這個兇手是誰，為什麼要陰老爺子，這些我都不知道，因為老爺子壓根就沒跟我多說。
到了最後，縱然我跟大牙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按住了蚨匕，但貌似我們的這點力量還是不頂用，因為我發現蚨匕正在慢慢的往上推著，速度不快，反而很慢，但推出的速度有條不紊似乎是沒有半點的阻礙……
或許那道士給老爺子說的事，老爺子這輩子都忘不了。
一番回憶后，我發現了一件事。
陰暗，邪惡，痛苦，扭曲……
正當我焦急到了極點的時候，只聽嘎吱一聲，窗戶開了。
第二天一早，他正睡得迷糊呢，忽然就被人用手給推醒了。
陣局有用還是沒用先放在一邊，問題是陣局這東西是看不見的，壓根就不像是電影里那樣出來個防護罩什麼的，一眼看過去全是空氣。
那些聲音我很難形容，像是人在怒吼，又像是人在嚎叫，還像是哭泣……
《道記》里所記載的那些個陣局，大多複雜無比，我能看懂的也就是其中威力較大的幾個陣局罷了。
記得在《雲孽記》里就有這麼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