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喜歡我
一整天，蘇夏都繃著神經，提心弔膽的，生怕從哪個角落爬出一條蛇。
兩人去客廳，老爺子在喝茶，沈峰跟田箐樺陪同，沈穆鋅也在，他似是剛起來，鳳眼微微眯著，眼尾上翹，蘇夏把那條蛇的眼睛和他重疊了，毫無違和感。
老爺子沒追問夢到了什麼，他放慢腳步，往河邊走，「美夢噩夢都只是夢，不要緊的。」
老爺子轉身，看著面有難色的小姑娘，「沒想過是嗎？」
蘇夏一路跟著，老爺子不開口，她也無心觀賞兩側的花花草草。
蘇夏應聲，「好。」
蘇夏沉默了。
蘇夏抽嘴，抱抱原來這麼好用。
老爺子忽然問，「孩子，你怨肆兒，恨我們沈家嗎？」
蘇夏抓頭髮，她早上剛擦過乳液，「應該不會吧。」
蘇夏跟他聊了幾句，匆匆上網，熱搜第一個就是程氏集團。
蘇夏認真聽著。
意識到自己的回答並沒有經過深思，不夠穩妥，她微微變了臉色，正想著去解釋，老爺子已然在她之前點頭道，「比這裏清凈。」
半響，蘇夏說，「爺爺，沈肆只把我當做他的玩伴。」
蘇夏又沉默了。
老爺子問，「肆兒可有欺負過你？」
沈肆環抱住蘇夏。
感情既陌生，又虛幻。
老爺子從褲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這個你拿著。」
蘇夏太陽穴疼，胳膊和腰被勒的很緊，她竭力說服自己在安撫小朋友，「喜歡。」
換另一個男人這麼說，蘇夏會譏笑一聲，冷眼相待，但她沒辦法在一個傻子面前露出來，「你站好了。」
老
蘇夏有點懵，「誰？」
蘇夏抿了抿唇，一時半會辯不出老人是否意有所指。
「收著吧。」老爺子又來了一句，輕飄飄的，好似真的不是什麼貴重物品，「這是肆兒的東西，由你保管。」
好像她天生就是一個冷血的人。
風拂過水麵，盪起圈圈漣漪，隱約可見成群的小蝌蚪從蘇夏眼皮子底下游過，又掉頭往回遊，她吞吞吐吐，「爺爺，我……」
它突然把頭伸到蘇夏臉頰邊，對她吐著猩紅的蛇信子，發出嘶嘶聲，隨時都會一口咬上去，噴出毒液。
和沈肆朝夕相處，蘇夏因為他，變了。
河邊寧靜，荷葉叢一片片地緊挨著，猶如潑了綠色顏料，色調深淺不一。
「最好不會。」白明明說，「我可是靠臉吃飯的。」
不給蘇夏推脫的機會，老爺子昂首，「回去吧。」
「有了弟弟，肆兒就跟在我身邊，待到中學畢業。」老爺子嘆道，「他喜歡把什麼都藏在心裏，這也是爺爺最不放心的。」
她邊走邊尋思，老爺子單獨把她叫出來，連沈肆都不要跟著，會因為什麼。
老爺子背著手，隨口問道，「老宅和山莊比起來，哪邊住的更習慣一些？」
「我罵了王義，因為他騙我。」沈肆說，「你是喜歡我的，特別喜歡。」
蘇夏一愣。
回到客廳，蘇夏聽到嘈雜的聲音，電視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畫面里正是被媒體包圍的程玉穗，場面非常混
「咳咳……」老爺子咳了幾聲，蘇長洺是真有能耐，教養出這樣獨特乾淨的女兒，「孩子，想必你也不了解肆兒，爺爺就跟你說說。」
到嘴邊的話卡住了，蘇夏的眉心擰的很緊，她把盒子放進口袋裡，手攥著，並不長的一段路走的七上八下。
所有的動物裏面，蛇是她最害怕的，比老虎獅子更可怕，竟然夢到了，還挨的那麼近。
她的沉默無疑就是默認。
沈肆蔫蔫的，「王義說你不喜歡我。」
蘇夏聽的似懂非懂。
沈肆固執道，「你說你喜歡我。」
沈肆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聽了，「還有特別喜歡。」
她沒談過戀愛，沒憧憬過愛情，幻想所謂的耳鬢廝磨。
她也是一個人，發獃，說話，看畫冊，直到後來去學跳舞，她的世界才不單調，灰暗。
白明明在那頭說，八卦之魂隔著電話燃燒，「你男人那箇舊相好的出事了。」
那個男人對她好，很純粹，和情愛無關。
老爺子說，「你覺得他是個小孩子？」
蘇夏嗯一聲。
蘇夏一驚，她開口拒絕，「爺爺，我不能要。」
蘇夏走上木橋，遠遠的，他看見了，就立刻丟下王義跑了過去。
一條細細長長的蛇躺在旁邊，蛇尾搭在她的腳上，蛇頭就在枕頭邊，離她很近，幾乎都能聞到腥味。
蘇夏抿嘴笑，「好。」
蛇撐起半個蛇身，綠色的眼睛對著她，瞳孔有一條豎形的裂縫。
「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蘇夏僵著，臉煞白，呼吸都沒了。
沈肆縮了縮脖子
蘇夏打開盒子，看見了一枚印章，她拿起印章，沈肆兩個字出現在眼底，冰冷，堅硬，彷彿裹挾著滔天的權勢。
坐下來沒多久，蘇夏接到白明明的電話，她走到一邊，「怎麼了？」
「老婆。」
眼神柔和，老爺子語重心長道，「你跟肆兒的這段婚姻和別人不同，要經歷的也只有你們去體會，慢慢摸索，誰也干涉不了。」
前院，亭子里，沈肆跟王義站在一塊兒，不知道說著什麼。
蘇夏哼笑，佯裝生氣，「再不聽話，晚上沒有抱抱。」
當初嫁給僅見過一次，連話都沒說過的沈肆，對她而言，也沒有太多無病呻吟的東西。
老爺子沒逼問，也沒動怒。
腳下的石頭子硌到鞋底，蘇夏抬頭去看老人的背影，心裏難以平靜。
老爺子說，「孩子，等肆兒恢復了，他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蘇夏脫口而出，「山莊。」
蘇夏的身形一頓，「不會吧？」
「有些事看似重要，其實不需要去花時間想，而有些事，必須要去想，明白嗎孩子？」
蘇夏的心頭一震。
蘇夏抬手撓撓後頸，「爺爺，我沒想那麼多。」
鼻端的空氣里摻雜著細細幽幽的芬芳，蘇夏吸一口氣，心曠神怡。
蘇夏這下子說服不了，「沈肆，不要得寸進尺！」
昨晚的事已經收尾了，不會是後續。
蘇夏，「……」
驚慌過度的蘇夏本能地大喊大叫，沈肆衝進來，將那條蛇打跑了，抱著她安慰了很久。
蘇夏望著不遠處的荷葉
蘇夏哭笑不得，「怎麼了？」
「爺爺，為什麼給我？」而不是給她的公公婆婆？
蘇夏抬頭，老爺子怎麼那麼篤定。
沈肆的腰背彎下來，頭擱在蘇夏的肩膀上，不動了。
她在睡覺，感覺小臂冰冰涼涼的，迷迷糊糊的去碰，觸及的東西很滑。
「以後有你，爺爺相信，肆兒一定會有所改變。」
老爺子的眼中浮現回憶，「肆兒從小就是一個不討喜的孩子，他的性子內向，不愛笑，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總是一個人待著，爺爺記得有一次，下了好大的雨，他偷跑出去了……」
蘇夏震驚不已，很難相信，沈肆竟然和曾經有段時間的自己那麼相似。
蘇夏欲言又止，心想還是等他好了，把印章脫手再說吧，「爺爺在客廳，你去陪他說會兒話吧。」
「如果他做了，你告訴爺爺，」知道她所想，老爺子舉起拐杖，板著臉道，「爺爺替你教訓他。」
隨著老人的描述，有一個無形的鉤子勾住了蘇夏的記憶領域，強行扯開，她的童年被劃了出來，那些片段都在她面前鋪展開了。
這事非常嚴重，抱抱比吃飯重要，沈肆馬上就鬆了手，站直了身子，背脊筆挺，「我聽話。」
「伴侶不是你自願選的，是形勢所迫，以你的條件，將來的對象不會差。」
他非常注重顏值和美妝，護膚品用的牌子都是慎重考慮的，這次真是踩狗屎了。
蘇夏說，「程玉穗？」
那一瞬間，蘇夏驚醒了。
這一刻，蘇
「怎麼不會，網上鬧翻了，你趕緊看看去。」白明明說，「蘇夏，我不會毀容吧？」
老爺子的精氣神特別好，身子骨也還硬朗，他拄著拐杖，走在前面，腿腳一點也不艱難。
「肆兒願意親近你，說明他在意你，也喜歡你。」老爺子說，「孩子，你是怎麼想的？」
老爺子只回道，「你是他的妻子。」
望眼望去，甚是美麗。
「就她！」白明明說，「哎喲我去，我們上回逛街買的乳液是她公司的，現在查出來有毒。」
老爺子說，「有怨有恨是正常的。」
蘇夏的神色怪異，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沒來由的認為這枚印章的事要保密，連她的公公婆婆都不能透露。
鬧鐘的鈴聲響了，蘇夏才真正醒來。
王義沖她露出非常無辜的表情。
多恐怖。
「他出事以後，在心性方面的確出現了很大的改變，有時候會耍點小脾氣，鬧一鬧，但是，」老爺子的語氣里滿是笑意，「爺爺反而覺得他比我們還要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蘇夏搖頭，「沒有。」
七點剛過，天涼涼的，小風吹著，提神醒腦，蘇夏因一夜噩夢而尚未褪去的疲意一鬨而散，整個人格外的清醒。
白明明說，「程家那個什麼……」
她的視線越過沈肆，去瞪站的跟柱子一樣的王義。
聽到蒼老的聲音，蘇夏說了實話，「嗯，爺爺，我做了一個噩夢。」
但昨晚那個噩夢是夢中夢。
有一點她聽明白了，老爺子希望她跟沈肆往下走。
蘇夏深呼吸，「不聽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