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華，你坐。」王鞋匠不知道從哪真的摸出個蘋果遞給年華。
「你爸沒回來！」
年華跟著進了院，下意識的看向院牆那堆雜物，不知道自己和陸辰放進來的那窩小老鼠怎麼樣了，想著想著竟笑出了聲，王鞋匠詫異的回頭瞟了她一眼，表情有幾分古怪。
「謝謝王伯伯！」蘇華扯了扯手中這雙原本壞掉鞋幫的涼鞋：「耶，修的真好。」
「我沒裝蒜，咱倆是好朋友！」
「哦，王伯伯！」蘇年華站直了，隨便用恤衫的下擺擦凈了手，趿著拖鞋去開門。
回到家，三個大人都還沒回來。陸辰把蘇年華放在院子里的竹凳上坐好，破天荒的幫她打了盆水，按著她的頭給她好好洗了個臉，水嗆的蘇年華想生氣又不好意思，只在心裏咒罵。
「你……豬啊！」陸辰煩悶的拍了蘇年華的腦袋一下，丟開她的手就想回小院幫她拿鞋。
「呃，不急不急……年華啊，你家大人都不在？」王鞋匠的眼神四下搜尋了一圈。
「蘇年華，你罵誰是豬！」
「啊？哦……好。」年華並沒多想什麼，回屋把鑰匙繩掛在脖子上就跟著王鞋匠出了門。
「嗯，行！」王鞋匠眼裡的光澤越盛，迫不及待的蹲下身握住年華的腳，脫了她的拖鞋就往懷裡拉。邊拉邊撫摩，嘴裏嘟囔一些含混
「蘇年華，你不能再瘦點嗎？」陸辰好容易站得穩些了，手臂繞緊蘇年華的雙腿就往家走。
「年華，去屋裡量吧，我給你拿蘋果吃！」王鞋匠開了屋門，往裡讓著年華。
「蘇年華，以後別穿你媽這件衣服。」
「哦，現在知道求我了？這幾天是誰裝蒜來著！」
「然後呢？」
其實蘇年華並不知道，陸辰的手正緊張的握著褲兜的一把水果刀。
「年華，你媽媽的鞋修好了。」王鞋匠倚著門邊兒站著，遞過鞋，卻並不馬上離開，貪婪的打量著面前的少女，光潔的脖頸、滲著汗水的額頭、纖細的手臂、雙腿，小小的腳趾上透著粉色光澤的指甲。
「哦……」
「你怎麼不喊！」
蘇年華實在是很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抹了把鼻涕就蹭的躥上了陸辰的後背。兩個人年紀本就相仿，她這一躥又用了幾分力氣，害得陸辰幾步踉蹌險些就趴下。
「沒……沒了……」蘇年華往回縮坐了下，不敢再告訴陸辰其實還摸了另外一隻……
「哦，是這樣，有客人在我這兒要做雙鞋，尺寸卻丟了。我看著……這腳的大小和你差不多，要不你幫伯伯個忙，到我家試下？」王鞋匠低著頭，認真的看著年華的腳說。
「真
王鞋匠迅速在身後關上了屋門。
「王伯伯，我身上沒錢……要不等我媽媽回來了我再給您送去吧……」蘇年華有些臉紅了。
「我看你的腳！」陸辰換了盆水蹲在蘇年華面前，不由分說抬起了她踩的黑乎乎的腳，腳底還沾了些細小的石子，難怪走路會疼了。
「不去不去！」蘇年華慌忙扯住陸辰，頭搖的像個拔浪鼓。
當晚，兩個孩子在飯桌上恢復了最初幾年的狀態。陸辰又變成了王子，而蘇年華就是給王子忙前忙後端茶送水的丫環……
「量……這就量……」王鞋匠嘿嘿笑了起來，一雙粗糙的手順著腳往年華的腿上摸去，越來越用力。
「讓你別穿就別穿！」
年華總算聰明了些，迅速從凳子上蹦了下來，連拖鞋都不敢要了就往屋外衝去，手顫抖著拔開門鍤，迎面看見陸辰緊皺了眉站著，雙手插在褲兜里。
王鞋匠眼睛有些發直，磨磨蹭蹭的仍舊不肯走。
「鞋……」蘇年華的眼淚一直委屈的往下掉：「還在院里……」
「呃……不用……」
「不要！我爸會找他打架！還會罵我！我媽以前和我說過離他遠點……」蘇年華連連擺手：「陸辰我求你了，誰也別說，丟死人了……」
「蘇年華，你是個笨蛋！」
樓上的陸辰正豎著耳朵偷聽著，聽到這句不由得在心裏咒罵了聲：我不是人嗎？
「那不好說。」陸辰裝模作樣的沉思了下：「總之還是小心點兒，你要告訴你爸不？」
蘇年華把頭埋在陸辰的頸窩裡小聲哽咽，陸辰的身上是熟悉的，能夠讓蘇年華安定下來的味道。就像盛夏時節院里久曬的棉被，即使在黑夜中嗅著，仍像陽光滿身。
「嗯，那就只好麻煩我了！」陸辰拍了拍蘇年華的腦袋：「放學也和我一起回來，免得他半道劫你！」
陸辰看著眼睛紅的像個兔子的蘇年華，臉上髒兮兮又是鼻子又是淚，不知怎麼的心中就有個角落塌了一樣，砸的促不及防。又好笑又好氣，卻還是在蘇年華面前彎了腰：「上來！」
「誰呀？」蘇年華細細的嗓音問。
「你是豬嗎？你平時跟我喊怎麼就那麼大嗓門！」
「別動，別動……」王鞋匠沙啞的嗓音制止著年華，臉漲得通紅，眼睛混濁的可怕。
「幹嘛！」陸辰仍舊緊緊的拉著她的手，語氣卻顯得不耐煩。
「我喊不出來……」
陸辰下意識看向她光著的腳板，青石板路並不平整，想必是疼的。
王鞋匠自己住在這小巷的最裡面，也是獨門獨院，院里
「嗯，這還差不多。」陸辰滿意的點點頭，端起水盆轉身剛想走，仔細一想剛才那話……不對勁……
「他怎麼你了？」陸辰沉聲問著。
「摸哪了？」陸辰越想越氣，吼著問蘇年華。
「嗯，都出去了，就我一個人。」年華爽快的回答。
「什麼不用！他每天早上就擺攤，你還想撞見他嗎？」
「怎麼好好的又吵架了？」蘇爸爸一進門就聽見陸辰最後喊的那句，嗯，看來年華罵人家是豬了，這孩子怎麼學成這樣，得好好教育了……
「陸辰……」蘇年華一見陸辰，眼睛立刻濕潤了，嘴一扁就要開哭。
「為什麼？」
「沒關係沒關係，我和豬做朋友！」蘇年華快速的接話，仰著臉看著陸辰。
「……」
「陸辰……」蘇年華跟著陸辰跑出院子速度就明顯放慢了，眼淚也流了下來。
「蘇年華！你再說話，我就把你丟回去！」
「嘎吱……」蘇家院門開了，三個大人走進來，原來他們在巷口碰上了。
「陸辰，我爸呢？」
「我不和豬做朋友。」陸辰站起身，心裏有幾分莫名的喜歡，嘴裏卻仍舊不饒人。
「嗚……」
說完，揚起個笑臉，透著甜蜜。
「年華啊，是我。」王鞋匠的聲音。
蘇家的大門忽然被拍響了，陸辰震驚的縮
屋裡的王鞋匠的動作嘎然而止，一臉慌張鬆開了年華的腿。
「那你咋說我爸找我……呃……你咋知道我在王鞋匠那裡……」
「明天和我一起上學，我騎車帶你！」陸辰擰緊了眉頭，刻意用嚴肅的語氣。
「他摸我腿了……」
年華本能的感覺到怕，開始掙紮起來，喉嚨卻不知道為什麼喊不出聲音，只是瞪大了眼睛撲騰。
「啪啪！」兩聲敲門的聲音響起，隨即是陸辰不耐煩的聲音：「蘇年華，你爸找你！」
「然後你就來了……」
蘇年華扁著嘴指了指小腿肚，陸辰撩起水花狠命的搓了搓蘇年華指的部位。
陸辰用力瞪了她一眼，伸出左手扯住她胳膊就飛速的往門外跑。出了小院就安全了，小巷還是有了一些行人，好在王鞋匠也並沒追出來。
年華接了過來眉開眼笑的擦了擦捧著：「我拿回去吃。」
「不想不想！」
「他會跟著我嗎？」蘇年華嚇的瞪圓了眼睛，眼淚又要出來了，剛才那一幕實在是超出她的人生經歷之外。
「王伯伯……」年華有些慌了：「你……你不是量尺寸嗎？」
「還有哪兒！」陸辰的聲音越發的大了。
「我踢他來著……」
小巷裡，不遠的道路竟走了好一會兒，兩個孩子的影子疊在一處，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