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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臘八

第152章 臘八

官盈朝的爽快,大出她的意料,也使得她對她的印象好了許多。
因搖頭失笑道:「我哪裡曉得今兒是什麼好日子,莫不是你的生辰?」花有重既主動找她,她自也樂得順水推舟,將先前之事就此化解。
說起來兩人相識已很有些時日了,初七倒一直是分外客氣,花有重不由皺眉擺了擺手,示意她同自己一道不用這般拘謹。
初七一來因她今兒是壽星自然是不欲掃她的興;二來見罷了盈朝之後,她心底也是百轉千回,想找個人倚靠倚靠,因而當下便點頭應了。
說到最後,許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她語中已不由的帶了幾分喟嘆之意。
初七見她皺眉的關心著自己,便沖她一笑,搖頭道:「沒有什麼,只是斷了一些痴念!」言罷,又怕晉寧再問,她忙抬起袖子,抹去了面上的淚痕,又問道:「他們已回宮去了么?」
「我已令人熬了臘八粥,一會子送來給你。」花有重負者雙手站在她身邊,眯眼看著漫院的落雪道:「好歹應個景兒吧!」
花有重聽她這樣說,不由啞然失笑的搖頭道:「怎麼,去郡王府陪晉寧過了個生辰,你便看到誰都想到生辰了?」
晉寧聽她這話的意思,大抵也能明白過來。但見她強顏歡笑,心中也自不好受,面上卻是不露分毫,忙笑道:「皇上微服出宮,本就是不好大肆宣揚之事,加之宮禁到了時候便要關閉,因此不能久留。匆匆用了晚飯,又與我們說了一回話,就匆匆回去了,所以說皇家雖有富貴,卻終是不得自由!」
臘八,這個節日,她從前在官家時,便不曾注意過,如今自然更不在意了!
她默默的想著,只是,盈朝,她永不會忘記她從前對自己的種種照顧……
只盼今後,大家即便橋歸橋,路歸路,都能繼續各自好好的生活。不管是苦是難,是在千里之外還是在咫尺之間,抬頭同見明月,于願足矣……
如此二人一道出去,晉寧已在梅林雅軒內備了酒菜,軒內多設火盆,倒也不虞寒冷,二人把酒對坐說笑。
她口中雖說著這話,神色卻自淡淡的,皇室雖則無有自由,卻比奴婢連生命都不得自主要好了太多太多,有些事兒,不過是人心不足而已。但是這話,卻是不好對晉寧說的。
「對了,」他想了想,又接著道:「我前兒才接到源城來信,說是聞景這幾日便要到了!」
初七見她這副模樣,只怪自己太多愁善感,平白還惹了晉寧難受,便連忙道:「世事皆是如此,哪得那般多的兩全其美,不過是各有各的痛苦罷了!」
她默默發獃,絲毫不覺時間流逝,直到晉寧笑吟吟的推門走了過來,喚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對晉寧無力的笑了一笑。
晉寧知初七酒量一般,因而便只備了米酒,入口甚是溫和綿軟,二人直喝到二更后,方才興盡而去。
此時花有重穿了一襲墨色織錦長袍,外頭罩了一件深青色長斗篷,雖是冬日,穿的累贅,但好在他身形修長高挑,卻也自有一份灑落氣質。
自此一別,從此便是陌路了。
她靠在椅子里,靜靜的出神。昔時種種在腦中心中翻騰,讓她既是心酸又覺心痛。既然已經打算離去了,那麼過去的,就讓它全部已過去了吧!
晉寧生日後,時節便漸漸的入了臘月。天氣愈發的寒冷,街上行人也愈發行跡匆匆。晉京原就是天子腳下,金晉又是承平已久,京中百姓手中也大多有些錢鈔。
初七略略的舒展了一下手臂,卻聽身後有人叫她:「初七!」
「今兒是臘八!」花有重微笑了一下,倒也不再賣關子,直接揭示了答案。
晉寧嘆了口氣,也順勢岔開話題問道:「你與她談的如何了?」
晉寧點點頭,看她的模樣便不再多問,只道:「今兒天色已不早了,我備了酒菜,你今兒就別走了,在我這裏住上一宿,待明日,我再送你回花枝衚衕吧!」
因為姜煜桓不在的關係,留得花有重一人自然是為此忙得足不點地。等偶爾忙裡偷閒停下來時,又不得不暗自奇怪姜煜桓去了這麼些日子了,那邊卻仍是消息全無,也不知眼下究竟是如何了!
臘八節,原是臘月裡頭最為重大的一個節日。又稱之為「臘日」,在這一天,人們大多祭祀祖先與神靈,祈求豐收和吉祥。而綉娘一直待在官家為奴,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機會去做這些祭祀之事,因此每年臘八,大家也都只是磕幾個頭,喝上一碗臘八粥而已。
她便順水推舟的一提,官盈朝居然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下來,很顯然的,在她心中,初七也還是頗有份量的。
這些日子以來,她極少能見到花有重,或者忙是一個原因,但另一個原因必然是花有重並不想見她。初七既然明白花有重的心意,自然也不會主動出現在他眼前,二人便這般僵持著。
初七見他難得還這樣記掛著自己,不由忙點頭謝了他。
次日一早,初七在郡王府中用了早點,晉寧這才使人送了她回去。
眼看年節將至,都是各自忙得欣然不已。原來霓裳的東西價值不菲,平日有不少中等人家看著眼熱,卻又不捨得隨意購置,眼看到了年節上,各家各戶也都大方了不少,霓裳的生意少不得較之平日里又好了許多。
「初七,你可知今兒是什麼日子?」他倒是仿若沒瞧見初七的詫異,只神色安然的看著她微笑道。
官盈朝身份畢竟與前不同,加之皇上又正在延郡王府內,故此也不敢耽誤太久。與初七說了幾句話后,便匆匆辭了出去。初七知她如今身不由己,也並不留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錯!」初七微笑的答了一句,倒也沒有要細說的意思。
這一日,天氣甚好,初七清晨起來,漱洗完了,便走到外間,深深的吸了口氣。前幾日剛剛的下了一場大雪,到了此刻白雪猶未化盡。空氣中便帶了一股淡淡的冰雪清氣,吸入體內,令人不由的便是一個冷戰,旋之精神一震。
初七聞言不由一怔,也不知他這麼說是何用意,不禁皺眉想了一想,卻也沒想出個究竟來。
初七輕輕啊了一聲,半晌才嘆道:「原來今兒竟是臘八了么,我倒是不曾記過這些子了!」
畢竟官盈朝如今身份與前不同,她心中雖不喜她,卻也不好視她如無物。誰料她一進宮,見了官盈朝,還不曾提起初七之事,官盈朝倒主動問了起來。
晉寧乍一進來,便見她如痴如醉的坐著,面上隱隱的還有幾點淚痕,不覺吃了一驚,脫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聽聲音便知來人是花有重了,她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去問道:「蟲子,你今兒怎麼卻得了空,過來我這裏!」
安排初七與官盈朝見面,並不是她一時的想法。事實上,她在之前,甚至專為此事進了一回宮,見了盈朝一面,並問了她的意思。
初七見他這樣打趣,不由亦是與他相視一笑,從善如流道:「那今兒是什麼好日子,還請花兄賜教一二?」
也永不會忘記那年夏天,那兩碗冰鎮綠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