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3章 自由身
姜軒心中掙扎著，庭院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謝前輩，為什麼你還能笑？」
「他能實現我的夙願，你確定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一個毛頭小子，你對他評價未免太高了？就算你為他鋪好了路，但太古之後夭折的天才難道還少嗎？」
「你本無能為力，何況，你我追求不同。」
事實上，他想和蚩尤說的，便是自己要脫離武神衛，離開軍方。
關於姜軒的事情，蚩尤和他說了一些，此時看向他的眼中，他不由得多了幾分期待。
「你走吧，這世界海闊天空，總會有你容身之地，切莫再拖累我了！」
蚩尤正經說道。
他有話想和蚩尤說，關於自己身上的變化，還有……
「不是有這瞞天鏡嗎？何況如今的你在各大神族還有神王眼中都沒有威脅了，不會有人再盯著你的。」
蚩尤平靜說道，二人這般互相扔著酒罈，痛快暢飲，排解心中的苦悶。
陰霾一直圍繞在他心中，他一刻也忘不了戰爭的慘烈。
而蚩尤，自始至終沒有再回應他。
蚩尤聽到這疑問，嘴角突然勾起了笑容。
謝龍祥隨意的說道，姜軒在旁靜靜聽著，無意中，竟是在接受著他的開導。
蚩尤神情不悅起來。
「我只是把我有的賭在了新時代罷了。」
鏡中的聲音帶著些醉意。
蚩尤說道。
一戰過後，謝龍祥老了好多，少了身為都統的那股銳氣。
而謝龍祥失去了那麼多位老兄弟，卻比他看開得多，難道他的思想境界如此高
「逝者已死，悲傷又有何用？孩子，你還太年輕，等你像我等經歷了無數歲月的蹉跎，看慣生老病死，也就笑得出來了。」
蚩尤說道，再不正眼看姜軒一次。
「元帥，保重！」
蚩尤負手而立，望著夜空，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謝龍祥呵呵一笑，從他身上，姜軒見到了今天很少在他人臉上見到的笑容。
倘若他呆在軍方，不僅實現不了自己的想法，更有可能拖累蚩尤元帥。
在姜軒等待蚩尤的時候，地底萬丈深處，一枚七彩斑斕的鏡子流光浮動，而蚩尤正坐在鏡子之前。
尋了大半天功夫，姜軒未能找到蚩尤，只尋到了謝龍祥。
「你無需如此，舉手之勞罷了。」
姜軒想到這，咬了咬牙，眸光中閃過濃濃的愧疚。
「我向來閑雲野鶴慣了，就怕帶不來。而且你辛辛苦苦為他犧牲了那麼多，就這樣把他拱手讓給我？」
從鏡子中飄出一個酒罈，蚩尤穩穩接住，接了起來，大口的灌著酒。
姜軒很意外，這個節骨眼上，蚩尤有哪裡可以去？
「說到這，有件事情我要拜託你。」
姜軒關心道。
「沒聽到嗎？從今日開始，你被我驅逐出軍方了，從此是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吧！」
姜軒本來想說的很多話，被這番冷硬的回應給通通哽住了。
「你的判斷向來很准，這事情我考慮考慮吧。」
他張了張嘴，終究再沒有多說什麼，咬著牙朝蚩尤最後行了
聽他這語氣，鏡中人意識到他根本不是在開玩笑，是真要自己輔佐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是的，面對蚩尤，他動搖了，突然產生念頭，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太過分了？
姜軒看著老了不少的蚩尤，內心一陣絞痛，朝著他的背影行了一大禮。
「謝前輩你身體沒事吧？」
不過謝龍祥明顯不願多提，姜軒呆了下來，陪這位可敬的老人說話。
「你真是閑雲野鶴嗎？不過是你盟中各自為政，分崩離析，你心灰意冷罷了。」
「從今日起，你就脫離武神衛吧。」
謝龍祥和善的說道，看到姜軒生龍活虎的樣子，他心中略感寬慰。
姜軒掙扎之際，蚩尤突然開口了，語氣冷淡到了極點。
「他會是未來變局極為重要的一環，有些秘密我沒告訴你。有他在，或許你的夙願也能實現。」
姜軒冒昧的問了一句，聲音低沉。
只是，姜軒卻覺得如鯁在喉，蚩尤元帥對他有大恩，他實在不希望臨走前是這樣的對話。
他感到荒謬，不由得擔心蚩尤是不是在先前的戰爭中受到了太大刺激，腦袋不好使了。
蚩尤冷冷一笑，語氣很不善。
那笑容是那般雲淡風輕，好像沒有什麼傷痛可以擊垮這個老人。
在見到蚩尤前姜軒想了很多，思考著自己要如何提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要求，卻萬萬沒想到，蚩尤竟然會先開口了。
姜軒看著蚩尤那副表情，內心一咯噔，深吸口氣
庭院中氣氛一時冷凝起來，蚩尤並不多說話，而姜軒眼光閃爍不定，醞釀著要脫口而出的話。
「輔佐？」
蚩尤開口，語氣出乎意料的冷漠，比往昔對姜軒要冷淡太多了，甚至都沒回頭看他。
那鏡中的男人許久才說道。
當蚩尤說完自己的要求，那鏡中的男人陷入漫長的沉默。
「哦？」
他說道，喝了一大口后，把酒罈往鏡子里扔了回去。
「元帥他去哪了？」
鏡中那不知名的男人聽聞，微微動容。
蚩尤目光嚴肅到了極點，地底深處，兩個大佬謀劃開來……
「那好，你可聽清楚了，接下來你我所說之事，事關人族萬代以來之變局。」
姜軒略微一愣，只以為元帥是心情不好。
「那小子是有什麼樣的魔力，讓你這般犧牲自己？」
「你說說看吧，他到底有什麼秘密，值得我放下架子幫他？」
「這酒還是同樣美味。」
那鏡中的男人沒有直接拒絕，但也沒同意。
姜軒先前就想清楚了，呆在人族軍方，永遠無法改變人族目前的處境。
鏡子中的男人隨意問道。
「元帥他有事情外出了，你找不到他的，大概晚上他就回來了，你在這等著吧。」
「死並不可怕，死的人還留在我們心中。有一天，老一輩的我們都會死去，但你們，年輕的一輩總會繼續向前走，想到這點，再大的苦難也笑得出來。」
「他在我身邊已經不安全，這一場戰爭，他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我思來想去，如今
他一時愣住了，沒有回應。
謝龍祥離去了，一老一少站于庭院之中，天空中月明星稀。
姜軒深吸口氣，心中難言的苦悶，就這麼離開了。
鏡中人冷哼一聲道。
蚩尤一語道破真相。
看著姜軒沉悶的樣子，謝龍祥搖了搖頭。
只是，當再次看到蚩尤，親眼看到他老了許多之後，本來以為能夠心硬的姜軒，卻是猶豫了。
蚩尤直到深夜才歸來，也不知究竟去了哪裡，看到等著的姜軒，他示意謝龍祥，讓他們二人單獨相處一會。
「你實力太弱，在戰場上非但沒有幫上忙，最後還讓我來救你。我的軍隊中若人人都像你這樣，我這輩子就都忙著救人了。」
經歷這場戰爭之後，他已決定要為處於災難中的人族做些什麼，但不能是在人族軍方。
「什麼事？」
來尋蚩尤之前，他就已經決定好了要做一件忘恩負義的事情。
蚩尤神色嚴肅起來。
姜軒聽了莫名的覺得難過，原來元帥是這種想法嗎？
「若說有誰能夠實現你的願望，不會是天運，也不會是你人道盟中那些各自為政的傢伙，他是最有可能的一位。我相信聽完我所說，你會願意輔佐他。」
儘管姜軒的要求讓它們遲疑，但二人還是照辦了，一起離去。
「哼，我費盡心血幫他塑造了無上根骨，以他的資質哪還需要你來教導？我的身份不方便，他跟著我早晚要糟糕，不然這個護道人也不會讓你來當了。」
鏡中的聲音回答道。
為
「傷了元氣，不過還能活好久呢。」
鏡子裏面，似乎連通著未知的世界，裏面傳來一陣笑聲。
「元帥，不知這是為何？」
「多謝元帥救屬下，此恩屬下永世難忘！」
姜軒在謝龍祥處呆了挺長時間，這位老人有著漫長的人生閱歷，說話間充滿了哲學。
或許，這樣也好，反正他也想要離開……
鏡中人無奈說道。
蚩尤嚴肅說道。
蚩尤見姜軒沒回應，轉過頭來，一臉冷酷的道。
「蚩尤，這場戰爭我沒有出手，你不會怪我吧？」
「你為何來此，只是純粹來找我敘舊嗎？你應該知道現在人族十城的敏感，以你的身份來這裏，萬一曝露了怎麼辦？」
姜軒與他一席長談，受益良多，心中也好過了不少。
而姜軒獨自一人升空而起，再不多看悲傷的畫面，全心尋找蚩尤元帥。
唰！
姜軒行的是從未有過的重禮，他這輩子，從未欠一個人恩情如此之多。
鏡中人笑出了聲音，「你倒越說越誇張，我以為你是要讓我收他為徒，到頭來是要我輔佐？搞什麼，說到底我還要在他之下啊？」
姜軒神色一震，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蚩尤意味深長。
姜軒的思想在經歷戰爭之後發生了重大的改變，這一改變，是非人類的天夜叉和龍馬所無法深刻感受到的。
「我們聊了那麼久，有件事情你還是沒回答我。像你這樣充滿野心的男人，就算是為了抗議神王，也不至於毀了自己進一步的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