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天曼仙枯
第536章 變生肘腋
心領神會。
苦無、千本、車劍、十字劍、八方劍、吹矢毒針……
我低喝一聲，與江靈聯袂而出。
另一人急速而退，手在腰間迅速一抽，一把窄小的刀閃爍著流水也似的光芒，亮在眼前，我嘿然一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柳生左右衛門！手下敗將，也敢言勇？今夜再來，是又要自討苦吃嗎？」
其實，即便是以守成和尚的本事，也很難做到。
周圍靜悄悄的，幾乎什麼聲音都沒有。
幾乎在同一時間，「嗤、嗤、嗤、嗤」數道破空之音一起大作，「噠、噠、噠、噠、噠、噠」，窗口處已經響成一片。
寺中，不見一人。
這是之前青冢生在觀音殿外與我說話時的本事。
這群人，本來就是極其擅長隱匿的高手，更何況現在又是夜裡，對他們來說，藏身更是容易。
太爺爺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又是一聲厲喝，聲震四野。
而且來人的輕功之高，項山寺中，以我見到的釋空和尚以及兩個小沙彌來說，明顯不及。
我不由得笑道：「柳生閣下到了，霧隱先生暈了，那麼武藏三太夫、猿飛佐助恐怕也在此地了吧？」
從這一點來看，日本忍者做縮頭烏龜的本事，也真是登峰造極了！
我不敢仔細去看他們是如何做到眾目睽睽之下，隱匿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因為我怕他們發現我能看到他們。
我身左是一棵老樹，身右是平地無物，有青石小道。
我說話的聲音也很大，我
話音落時，我已經走到了樹下，太爺爺和江靈的目光也跟著到了這邊。
然後，寺中便再次安靜了。
但是這靜，是死寂一樣的靜，讓我心中壓抑無比。
「太爺爺，是日本人，忍者。」我低聲說道。
我隨手又將被我拍暈的那人臉上黑布扯掉，一看之下，卻是霧隠才蔵。
我笑道：「不怕他們當烏龜，我來找他們。他們藏得住身子，藏不住氣。我以靈眼相氣，就算他們藏地三尺，我也能挖他們出來！」
青冢生能達到，太爺爺能達到，我也能達到。
為什麼看起來還是瓦片？
大家都能想到他們會隱藏的地方，他們反而不會去，大家想不到的地方，他們才會去。
房頂上居然也藏著三人！
似乎是這麼說的，但我不等他們說完，便展開奇行詭變的身法，猛然飄至其中一人身後，舉掌便拍，那人猝不及防，腦袋被我拍個正著，轟然倒地！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也不用說話，因為剛才那聲音，已經表明了異樣的情況。
這是一聲輕微的踩踏音。
藏身在石碑后，房脊上，平地上的六名忍者，全都是以此等手段在做隱藏，不知其底細者以為忍者會隱身，其實也不過如此罷了。
太爺爺雙手一撐，腰間白尾拂塵飛馳而出，化作一道白光，直奔齋房屋上。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
我點點頭，太爺爺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酒杯，屈指一彈，擊在窗戶上，兩扇窗訇然而開，太爺爺卻飛身一躍，從屋門處沖了出去。
太爺爺正在說話，一道極其輕微的響聲「啪」的響起，我臉色一變，太爺爺已經轉身把屋中的燈給關了，江靈立時起身，手緊緊握著金木雙鋒，一雙大眼瞪向窗外。
我又看了看樹上，那裡是我本來以為能有人藏身的地方，但是現在，我失望了，那裡根本就沒有人。
太爺爺那邊，有一人已經被打翻在地，還有兩人正在跟太爺爺周旋。聽見我的話，有一人大聲喊道：「在下就是武藏，我們深夜來訪中國著名的寺廟，只是為了拜佛，怎麼你們打起我們了？」
「何方鼠輩，出來見我！」
我和太爺爺對視一眼，我們都聽得清楚，剛才發出那聲呼喝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釋空和尚。
一點魂力，直奔太爺爺。
除卻太爺爺站在我身前，江靈在我們中間之外。我身前是一尊石碑，霸下馱著的石碑，刻著佛經典故；身後是齋房，就是我們剛才吃飯的地方。
我抬起一掌，假意朝樹榦拍去。
「靈兒，小心右側兩丈之地！」
來人是日本忍者！
風沙過後，兩道人影顯現。
無聲勝有聲，以三魂之力溝通，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說完話，寺中依舊是沒有動靜。
寺中忽然傳來一聲呼喝，緊接著又是一聲悶響，似乎是有人撲的
「拙！」
不用等太爺爺回話，我便緩緩朝樹下踱步而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諸位既然不願意現身，那我就親自請諸位現身了。」
日本人不傻。
此術，比六相全功中的口技，蚊聲入密更要精妙。
更何況釋空和尚還是監寺大師，除了守成和尚之外，他的地位最高，弟子輩中又排名最高，如果他不及此人，那項山寺中弟子輩里，恐怕也無能及此人。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忍者用的是一種特製的材料，覆蓋全身，可以遮住自己的體型，又可以與其他物體顏色全然混雜，彷彿一體，若不是到其近前，仔細辨認，根本難以發現。
有人從高處跳下，落在地上發出踩踏音。
太爺爺低聲道：「出去！」
我一掌揮出，元氣畢至，那股風先是一滯，隨即止住，風中沙塵滾滾而落，墜在地上，瞬即消失，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吸吸岩盤……」
以夜眼之力，我看的分明，兩扇窗上剎那間就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暗器！
蚊聲入密，有聲，心領神會，無聲。
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人，舉世寥寥。
不是走路的聲音，因為正常走路的聲音不會那麼輕，也不是樹葉飄落的聲音，因為樹葉飄落的聲音又不會那麼烈。
更不能站在窗口、門后。
我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一股勁風平地而起，卷裹著沙塵朝我噴涌而至，來勢洶洶！
「誰！」
餘光之中，石碑后的忍者似是要
而且從斜著的角度去看，石碑後面明明什麼人都沒有。
太爺爺在外一聲大喝，整個屋子都「嗡嗡」作響。
動手！
敵人在暗，我們絕不能在明。
我大喝一聲，立時展開御氣而行，飄然而向石碑之後！
再看那片空無一物的平地，居然也有一道青灰之氣蒸騰而起！
「呼！」
此外，忍者從小修鍊體術，與中國古武術里的縮骨易筋法極其類似，可以將身子大幅度扭曲，修鍊到一定境界時，骨頭之間的縫隙也能完全壓縮，從而將身子變成常人難以想象的小巧。這樣一來，忍者便可以藏身在極其窄小的空間之內，更不易被人發覺，藏身在石碑之後的忍者，便是此中高手。
我和太爺爺都是夜眼，都在極力往外張望，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兩個人顯然是沒有料到我不但這麼快就發現了他們，而且還瞬間擊潰了他們的術，兩人往後急退，同時左右分開，口中再次念念有詞。
再回頭看齋房，房脊之上，一溜青灰色的瓦片，赫然有三道同樣顏色的氣！
太爺爺道：「我知道，五十年前就與忍者狗交過手！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改了這偷偷摸摸的毛病！一輩子都見不得人嗎？咹！」
「走！」
項山寺里的人，似乎不需要從高處輕輕跳下，這裏本來就是他們的地盤，何必要鬼鬼祟祟？
「太爺爺，霸下石碑後面有兩人，這兩人之氣勢大，是絕頂高手；齋房之上左、中、右各
我們三人，在屋內佔據三角，我在左，太爺爺在右，江靈在中。
要施展此術，必須施術者和被施術者同時達到極高境界的三魂之力。
全是忍者武器！
我一番環顧，石碑之後赫然有兩道青灰之氣！我不由得吃了一驚，那石碑只有半人多高，兩尺來寬，後面居然能藏下兩人？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忍術，但萬變不離其宗，一切忍術都是人力與地力、天力的相互催動，相互契合，只要打破這默契就行了。
江靈立時拔劍、轉身，劍在手中，符也在手中。
「陳令主！」
只有太爺爺站在月影之下。
在與阿南達大戰之後，歸來的幾個月內，我終於學會。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偏偏又以鬼祟之道，恐怕就只有一重身份了，敵人。
這是我們最大的空當，如果忍者要動手，應該會在此時！
這是一連串發生的事情，雖然看似繁雜，但時間卻極端。
那人聽見我這話，將臉上的矇著的黑布一把扯掉，果然是柳生左右衛門。
看到我，就不好了。
石碑之後，兩人「嗖」地竄起，一片布似的東西在他們身上猛然不見，緊接著便是一道濃煙滾滾而出，另有一道喝聲響起：「灑八克鎖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