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后將軍》目錄

第71章 懷孕

第71章 懷孕

狄連忠輕咳一聲,也出列說:「陛下,姜相與袁將軍所言,都有道理。依微臣看來,西靖既然威懾,便沒有取將軍性命的意思。陛下可以折衷取價,一面商談,一面再思對策。」
兩個軍醫也是不敢相信,又懼任旋淫威,連滾帶爬地跑了。任旋這才轉頭看她,說:「你相公不是去世好幾年了嗎?我記得當時屍首還是我派人送回去的。你怎麼就懷孕了?不守婦道啊,嗯?」
楊漣亭說:「現在想吃什麼,給你做點吃的。」
西靖皇帝目光微凝,說:「死到臨頭,你還嘴硬。」
一個人,如果衣不蔽體,就沒有尊嚴。所以如今,他錦衣華蓋、君威如山,而她卻是形容狼狽,何來談判的資本?這便是他的目的。
軍隊一路途經三郡四州,終於來到西靖國都。兵士把她從囚車裡拖下來,以麻繩縛緊。任旋站在他面前,看了看,拿出鞍上水囊,給她餵了一點水,說:「我們陛下……唉,自己保重。」
慕容炎第二次讓步,答應割讓小泉山等地,但要求拒不割讓馬邑城。西靖皇帝對這個結果已經相當滿意,卻仍然沒有輕易讓步。
說完,揮揮手,有人上來,將她搭下去,投入獄中。
任旋微笑,說:「我怎麼能聯絡貴國太尉?想必是將軍看錯。當初馬邑城一別,一直想請將軍前往我靖國作客。現在,將軍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如果此時開出價碼,必會步步被動。即使真的開價,又應該開一個怎樣的價碼?那個人,到底值什麼價?  他沒有當朝決定,待退朝之後,突然問王允昭:「冷非顏在哪裡?」
慕容炎又看了一眼那個木盒,裏面血肉已然慘白。西靖當然不會取她性命。只是不傷她性命,又會怎樣折磨?那個迫得慕容淵口口聲聲稱他為君父的西靖帝王,又豈是善茬?
一旦到時候他截退袁戲的退路,那才是大大糟糕。
城門在身後合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左蒼狼沒有回頭,周圍的靖軍將她團團圍住,身邊弓弦滿張。她問:「任將軍聯絡了狄連忠?」
左蒼狼點頭,說:「我儘力。」
楊漣亭說:「出去?你現在知道這是哪裡嗎?!你就出去!」
西靖皇帝說:「他們不是新奪了俞國故地三城嗎?小泉山、雞鳴郡、空州我們都要,馬邑城本來就是西靖的城池,令他歸還。」
於是那寒光閃爍的刀鋒便貼著她眼皮,凌遲行刑第一刀,去其眼皮,以免受刑人閉目不視。
晉陽城的細作傳回消息,左蒼狼兩度下獄,又很快官複原職。她一個驃騎將軍,一到馬邑城,二話不說,就敢繳太尉的兵權。偌大宿鄴城,說丟就丟,誰給她的膽子?
他心念電轉,隨口問:「孩子父親是誰?」
袁戲當即就要反駁,達奚琴向他使了個眼色。他雖然不滿,然而也沒再說話。王楠等人也有微辭,但是左蒼狼不在,狄連忠又是太尉,沒辦法,只好任他收去兵符。
西靖皇帝只是笑,說:「所以他才拋出這一城,讓我等還價。」
這一天夜裡,左蒼狼半睡半醒之間,突然嗅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她心中一驚,立刻捂住口鼻。不過片刻,外面有人進來,左蒼狼吃驚地睜大眼睛,但見冷非顏劍刃滴血,正左右四顧,查探牢房!
楊漣亭眼中神色慢慢凝重,最後點頭:「我們一起等她。」
另一個過來摸了半天脈,也有些詫異。任旋問:「到底什麼事?」
左蒼狼不說話了,她也不再多說,蓋上木箱。接下來的事,左蒼狼就不知道了,木箱一路向前,很快出了靖都。身後人聲喧嘩,想來是有人已經發現了劫囚的事。
任旋的表情頓時五顏六色,十分精彩:「你……你……」
左蒼狼卻是額頭一低,抵在他背上。任旋一怔,回過頭,見她面色發白,額上全是冷汗。他問:「怎麼了?」
左蒼狼老實不客氣,說:「藕羹。」
左蒼狼嘆了口氣:「怎麼可能不擔心呢。」
兩個獄卒嚇了一大跳,登時放開她,跪拜道:「任將軍!將軍饒命!小的們只是一時義憤,想要懲治一下這個敵將……」  來人是任旋,他也不想跟這兩個獄卒多說,只道了一聲滾。兩個人連滾帶爬地出了囚室,他在左蒼狼身邊蹲下來,掏了傷葯替她止血。左蒼狼說:「任將軍,當初你在晉陽城一住兩個月。我可有絲毫折辱之意?」
任旋說:「此人也真是奸滑,不知陛下打算如何還價呢?」
根本控制不住,整個人撲進了他懷裡。楊漣亭接住她,然後就是一怔:「你……」他抬手替她診脈,沉默良久,說:「有了身孕,你還四處征戰。也不顧及自己的身子。」
任旋面帶愧色,說:「我已儘力,你當我們家陛下跟你們燕王一樣?對我言聽計從?」
左蒼狼說:「我本來就是娘們啊!」
左蒼狼說:「按行走的路程來算,差不多到這裏。而渠洲向北,儘是崇山峻岭。若要逃脫,選這條路當然是上佳。」
朝堂諸人俱驚,袁戲等人已經熱淚盈眶:「陛下!西靖的狗皇帝如此折磨將軍,陛下萬萬早想對策,救出將軍才是啊!」
一路上就三個人,同酒同歌,哪怕龍潭虎穴、千難萬險,終會千里來尋。怎麼能不擔心呢?
可是如果讓西靖人知道這是慕容炎的骨肉,他們會怎麼做?
她沉吟不語,任旋轉過頭,對兩個軍醫說:「放你們娘的屁,敢亂說老子剁了你們!」
然而那個西靖皇帝,卻比想象中難纏很多。左蒼狼剛剛正車,正在活動手腳,突然有兵士來報:「任將軍,陛下有令,將大燕俘虜左蒼狼拖到刑場,處以凌遲極刑,以祭死難將士在天之靈。」
任旋張了張嘴,最後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可是她沒有辦法去管了,她靠著木箱,側耳細聽外面動靜。
袁戲說:「難道我們就這樣讓他把將軍截走不成?」
左蒼狼瞪他,說:「要你管!」
左蒼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顏!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說:「你看看你這一身傷啊!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啊。」
任旋也沒有時間和她周旋,狄連忠會出賣左蒼狼,但是雙方十萬大軍正在攻城,他如今腹背受敵,無論如何宿鄴城是呆不住了。好在宿鄴城往前不遠,就是白狼河和益水交界,從此處入,可逃往灰葉原。
左蒼狼與他對視,他約摸三十多歲,行止之間,氣勢逼人。這時候靠得近,他唇角微勾,說:「早聽說左將軍兵法了得,想不到如此年輕。」他目光向下,寸寸打量她的身體。不失君王氣度,卻毫不遮掩褻玩之意。
王允昭顯然知道他會問起此事,當即說:「回陛下,冷少君在得知左將軍被俘之時,已經離開大燕。兩日前傳回燕樓的訊息,人已在西靖。」
軍隊短暫歇息之後,繼續前行,渡白狼河,過沼澤地,行往灰葉原。左蒼狼半點腥氣都沾不得,吐得厲害。任旋也是叫苦連天:「你不要這麼麻煩啊,老子連自己媳婦懷孕都沒伺候過!」
冷非顏一劍劃開鐵鎖,說:「出去再說,能走嗎?」
任旋也摸不清他的想法,說:「可是如今馬邑城夾在小泉山和宿鄴城中間,其他二地皆被大燕佔據。我等就算得城,焉能守城?」
可是,真的要這時候開價嗎?
楊漣亭說:「她身手比你好,不用擔心的。」
任旋說:「溫帥此人確實值得敬重,忠義之士。你給他戴綠帽子,也還是不對啊。」
……
割地跟贖金的性質,可是大大地不一樣。西靖皇帝接到這封書信,也是意外,微笑說:「看來這位左將軍果然份量很重。」
左蒼狼緩緩抑制身體的顫抖,不再掙扎。她甚至站起身來,巍然而立,任由衣裳片片落地,容色平靜。
第一次,她心中茫然。她竟然想不到,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西靖皇帝緩緩步入刑場,左蒼狼明白了,他不是要殺她,而是要羞辱她。他要她裸裎於人前,哪怕此後回到大燕,提及西靖,也將是永遠的噩夢。而且也只有讓她恐懼求饒,他才能探到她真正的價值。
楊漣亭苦笑,說:「好了我相信你很了解了。但是你畢竟身懷有孕……身子也虛弱……周信那邊,準備很充分。你還是跟他先回去吧。」
那刀鋒貼著眼睛,左蒼狼聽見自己的心跳。她真的閉上了眼睛,恐懼無法克制,她承認,西靖皇帝是個很難對付的人。耳邊響起腳步聲,她睜開眼睛,果然見西靖皇帝站在她面前。
左蒼狼說:「人到臨死之前,膽子總是要大很多。一些話死前說了,總好過死後無處可說。」
左蒼狼說:「別念我了,我在牢里,想吃什麼也沒人給我做啊。」
她在西靖是惡名在外,如今衣衫破碎,手腳又皆被捆縛。兩個獄卒眼睛里都冒著火,一個說:「我長這麼大,還沒玩過將軍。要不我們……」說著話,極為淫猥地撞了撞身邊的同伴。
左蒼狼睜開眼睛,接了那肉乾,吃了一口,又吐。任旋說:「你這樣不行啊!一直覺得你還算一條好漢,如今看來,也是娘們嘰嘰的。怎麼就這麼麻煩!」
任旋簡直想要捶死她的心都有了,不過這樣一來,方才的想法又有點動搖了。如果她是慕容炎的人,慕容炎會允許她私生活混亂嗎?再一想,又覺得這個人說話不可信。頓時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她閉上眼睛,牢門外有人走進去,怒斥:「住手!」
等她喝完粥,楊漣亭也配好了傷葯,也不客氣,直接就扒了她的衣袍。左蒼狼在他面前倒是坦蕩,直接撩起傷處,讓他上藥。楊漣亭看著那樣的傷口,那是生生剜去的肉。
次日,慕容炎修書回復西靖,願讓出馬邑城,以贖左蒼狼。此信一出,大燕與西靖俱都震驚。軍中袁戲等人也是再無話說。
袁戲大吃一驚:「什麼?!這怎麼可能?!」
左蒼狼也露了一個苦笑,說:「久聞陛下文治武功,威懾海內。想不到竟然要把一個女子扒得精光,才敢出來相見。」
她上齒咬住下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除去,周圍有人大聲叫好。陽光正烈,冰冷的刀鋒貼著肌膚,劃破衣裳,劊子手的目光有一種血腥的興奮。
他就不信,朝中沒有大臣參她。她為什麼還敢這麼放肆?
他沒有問孩子父親是誰。她那樣一個人啊,一道條走到黑的。孩子父親還能是誰?
天漸漸亮了,任旋低下頭,見左蒼狼靠著他,竟然是睡著了。有兵士送來乾糧,任旋推醒她,說:「來,吃點東西。」
左蒼狼沒有掙扎,刑場離這裏不遠,西靖皇帝顯然早有準備,此時劊子手、行刑官都已到場。
半晌,終於有兩個軍醫小跑著過來,任旋讓他們給左蒼狼把脈,左蒼狼不伸手。他哪跟她客氣,拉過她的手腕。軍醫一摸脈,就愣了。許久回過頭,叫另一個:「你來試試。」
左蒼狼搖搖頭,突然一歪身子,開始嘔吐。若不是任旋手疾眼快拉住她,幾乎就要摔下馬去。任旋眼看她情況是真不好,一抬手把她拎到前面來,說:「不舒服也要忍住,這黑燈瞎火,我沒法停留。」
左蒼狼點頭,其實敵國之中,他能如此已是不錯。然而她還是只有挾恩要脅,以期能保住腹中骨肉。為此,什麼施恩不圖報之類高尚漂亮的道理,也是顧不得了。
狄連忠對這個結果還算是滿意,左蒼狼被俘至西靖,難有生機。她屠殺西靖兩城百姓,西靖皇帝不可能讓她活著回來。軍中沒了這個人,自己除一大敵。袁戲等人,也可以留著日後收拾了。
冷非顏毫不停留,一出大牢,直接就將她放在一口木箱里。左蒼狼不放心:「你送我到哪裡去?你們怎麼辦?」
周圍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西靖皇帝在上方坐下來,他不說話,行刑官也不敢耽擱。有人拿來魚網,將她套住,整個人捆縛在木柱上。劊子手託了大小厚薄不一的刀,撿起其中一把,拇指輕拭刀鋒。
左蒼狼咬唇,他又輕笑,轉身親自拿過刀,刀鋒緩緩劃過她左臂。血浸出來,滴入土地。左蒼狼咬緊牙關,強忍著不哼出聲。西靖皇帝在她手臂、小腿各切血肉一塊,置於盤中。隨後一邊擦手一邊道:「派人傳給燕王。」旁邊侍從問:「陛下,可用傳書?」
西靖與大燕結仇,由來已久。她的雙手更是染滿靖人鮮血,這些人一旦得知她懷孕,又會怎麼對待她?
慕容炎轉過頭,又說:「警告端木家族,孤可以容忍他們與燕樓爭權奪利,但是希望他們能分清場合。」
就連夏常有都不忍看,出言道:「陛下,西靖送來將軍血肉,必是有意談判。還請陛下儘快接見來使,商談贖金吧。」
左蒼狼掃視左右,身邊起碼千余弓箭手。她說:「榮幸之至。」
左蒼狼吐得臉色發白,一路連話都不怎麼說了。但是腦子卻非常清醒。她居然懷孕了,肚子里孕育了另一個生命的感覺,真的太神奇。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最艱難的時候。
楊漣亭又沉默了,半天說:「沒有。」
任旋開始還以為她想耍花樣,他跟她之前在白狼河上交過手,對她的體力可是相當清楚,當即說:「馬不能給你,不過如果將軍不介意,可以與本將軍同騎。」
任旋一怔,她卻已經在馬下,等他拉她上馬。身後多了一個人,還是個女人,任旋有些不自在,說:「看在你上次救我一命,我記你三分情。你別耍花樣,不然恐怕要傷感情。」
任旋吃了一驚,然而對自己君主畢竟是了解,也不能說什麼,只好看著兵士過來,拖了左蒼狼去往刑場。
左蒼狼說:「他要如何,你想必是不能左右。但……我懇請將軍,不要讓我受小人折辱。」
王允昭容色一肅,慕容炎很少這樣直白地警告旁人。他躬身道:「是。」
說著話便上前來,那雙手的觸碰讓人無比噁心,左蒼狼閉上眼睛。慕容炎……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一遍一遍,只是念這個名字。
左蒼狼扯了扯他的袖子,說:「讓他們再幫我診診,好歹先讓我知道孩子父親是誰啊!」
左蒼狼點頭,其實任旋這般待她,已經是仁至義盡。她說:「我沒事。」
大燕,袁戲突破宿鄴東門而入,狄連忠、王楠兩路兵馬也隨即攻進城中。然而西靖軍隊已經逃得毫無蹤跡。達奚琴知道狄連忠會對他不利,這時候衝到袁戲身邊,說:「袁將軍!任旋擄走了左將軍!」
他不可能放走她,這個人太可怕。將來如果交戰,又會有不知道多少西靖人死在她手上。
左蒼狼心中微沉,他打量她一番,目光停留在她胸前。那一刻,她寒毛都豎了起來。
任旋仔細看她臉色,見她好像並不驚慌失措,心裏也有幾分狐疑。其實方才軍醫說出喜脈的時候,他就在想孩子的父親可能是誰。最有可能是誰?
左蒼狼在獄中呆了數日,獄卒總算沒有再欺侮她。然而這樣的環境,她總是睡不好。飲食更是糟糕。她只有強迫自己吃東西,無論如何,總沒有敗給自己的道理。
左蒼狼說:「好久不見,你羅嗦了好多。快上好葯,我要出去。」
楊漣亭一怔:「你怎麼知道?」
左蒼狼說:「渠洲吧。」
話音剛落,左蒼狼就說:「好。」
兩個軍醫互相看一眼,說:「左將軍這是……這是……」看見任旋臉色越來越不好,他們終於說:「這是有喜了!」
否則一下子損失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兩員戰將,只怕慕容炎不震怒也是不行了。
她被推搡著來到刑場中央,上面鋪了一塊白布。有兵士上來,粗暴地以刀劃破她的衣服,周圍都是圍觀的百姓,那種赤裸的眼神,足以擊潰任何一個女人的神智。
他將沾血的絲帛擲入盤中,說:「不必了,這位燕王不同於乃父,書信無用。讓他自行定奪吧。」說完,轉頭又看了一眼左蒼狼,說:「將軍初臨蔽國,但願這洗塵儀式還能入眼。」
她知道他要談判,此時抱定必死之心,反而能略佔上風。不過看此人行事手段,只怕這次慕容炎不出大價錢,他是不會放人了。果然西靖皇帝隨後開口:「倒不知燕王對將軍哪一部分更感興趣,寡人意,先送將軍這部分回去,給他一個驚喜。」
車行約摸一天一夜,路漸漸難走。左蒼狼餓得一陣一陣發昏,終於木箱打開,眼前竹屋陌生,然而竹屋裡卻站了個熟人。左蒼狼扶著箱子站起來:「楊漣亭!!」
任旋吃了一驚,好半天,放開左蒼狼的手,說:「什麼?」兩個軍醫不敢說話,左蒼狼也是一驚,一直以來,她跟慕容炎親近也有多回。然而從來未曾懷孕。這一次,竟然……
西靖的百姓早就聽說任旋擒獲了左蒼狼,如今沿途圍觀者甚眾。當然激憤之下,投物亂砸是少不了的。好在囚車有所阻攔,左蒼狼自己躲一躲,也就受點小傷。
袁戲獨木難支,也只好任由他了。
他把左蒼狼抱出來,才發現她輕得令人吃驚。他說:「眼看要當娘的人了,看看你把自己照顧成了什麼樣子。」
好不容易給她做了一碗桂花粥,趁著她喝粥的時間,他又給她配藥,說:「陛下派了周信接應我們,喝完葯就走吧。」左蒼狼一邊狼吞虎咽地喝著粥,一邊問:「非顏他們不知道逃沒逃出來。西靖皇帝如果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封鎖靖都。到時候他們只怕插翅難飛。我們等她。」
慕容炎說:「派端木傷前去接應她,命端木柔協助。」王允昭說:「是。」
慕容炎……胃裡已經沒有什麼可吐,黃汁苦得讓人失去了其他感覺。可是突然之間,又想到他。如果……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會怎麼樣呢?
他只有加速行軍,儘快趕回西靖。
任旋無奈,只得回頭叫:「軍醫!軍醫何在?都他媽死絕了?」
中秋佳節,靖軍的士氣卻不高。這一戰雖然傷亡很小,然而又是徒勞無功。反而被燕軍佔去了無終和孤竹的小泉山、雞鳴郡等地。西靖幾乎是一無所獲。
原來,我並不信世間神靈,拈香誦經,我的神龕上,只奉著你。
她在西靖呆了一個多月,幸好身體非常瘦弱,肚子尚不明顯。但是用手細細觸摸,已經可以明顯覺得異樣。
他說:「既然賊軍已逃,還是先回報陛下吧。」
任旋騎在馬上,偶爾回頭看她。他對這個人,其實頗為欣賞,但是各為其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另一個也有些意動,說:「只怕上面發現,恐不好交待。」
左蒼狼的份量不輕,然而如果她腹中還有慕容炎的骨肉,那份量恐怕就更不可小視了。而且慕容炎從奪位開始,就一直以深情專一的面目示人,登基之後,更是廢棄六宮,獨寵一人。
左蒼狼慢慢掩飾心中的訝然,說:「跟他的時候我才多大,不懂事。不過我視他為良師,敬重多過夫妻之情。」
任旋是真的沒辦法顧及她,這時候必須儘快趕往灰葉原,如果被燕軍圍堵,後果不堪設想。狄連忠雖然答應放他們過河,但是王楠、袁戲、諸葛錦等人會答應嗎?
左蒼狼望定他,輕聲說:「無論如何,我必須跟非顏一起離開西靖。如果我走了,陛下不會管這裏還有誰。」
冷非顏沖她揚了揚手中劍,說:「為了這次劫囚,我準備了一個半月。你對我好歹有點信心啊!」
左蒼狼伸出五指,各根手指點了點,認真思索了一陣,一臉嚴肅地說:「這個……要看月份。」
落在西靖手裡,縱然任旋念她兩分救命的恩情,然而西靖皇帝呢?
左蒼狼說:「你的軍醫能夠診出孩子幾個月了嗎?」
他一說話,門下一幫黨羽紛紛支持,袁戲怒了:「按你這樣說,難道就眼看著將軍在西靖受苦不成?」
狄連忠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是打算派袁戲追擊的。這時候便道:「陛下命左將軍負責小泉山一役,如今既然左將軍被俘,就由本將軍主理軍中事務。諸位將軍且交出兵符,由本太尉重新調配駐防。」
達奚琴看了狄連忠一眼,有些話沒有說——狄連忠既然暗通任旋陷害左蒼狼,就一定不會給他們救人的機會。這時候,任旋只怕已經走遠了。而且袁戲也是狄連忠的勁敵,他敢害左蒼狼,難道就不會害袁戲嗎?
姜散宜掃視左右,終於還是出列,說:「陛下,將軍戰功赫赫,贖是肯定要贖的。但是西靖此舉,意在威懾。如果此時陛下急於談判,他們必定獅子大開口,於我大燕不利啊。」
晉陽城,西靖送了一個木盒過來。慕容炎當朝打開,裏面是血肉三塊,且份量不輕。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笑著說:「看來這裏,燕王很是熟悉。」
而那位君主,又憑什麼能夠如此信任她?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是慕容炎的,那就說得通了。
她也一直很注意,自從知道自己懷著身孕,哪怕其實並無其他感覺,卻難以抑制地,有一種初為人母的喜悅。那種情緒不知來處,卻讓整個人都變得溫柔無比,也堅強無比。
左蒼狼看得心驚,說:「你這樣來劫人,就算出得了這天牢,又怎麼可能逃出西靖?」
左蒼狼被綁住雙手,隨小兵走了一段路,只覺得疲憊不堪。她也不跟任旋客氣,自己走到任旋馬前:「將軍,好歹賜匹馬代步啊。當初你去晉陽,我可是一路車駕相送的啊!」
監斬台上,行刑官下令:「行刑。」
左蒼狼站起身來,只覺得一陣一陣地頭暈。冷非顏等不及她自己走,上前兩步背起她,說:「抱緊我!」飛快地出去。外面獄卒橫七豎八,躺倒一地。燕樓的人出手極為狠辣,幾乎沒有活口。
任旋的軍隊進入灰葉原那天,正是八月十五。
任旋眉頭微皺,說:「這位燕王跟其父慕容淵不一樣,這種條件,只怕他不會接受。」
冷非顏頭也沒回,說:「總得試一試!」前面又有人衝上來,她雖然背了一個人,動作卻靈活無比。手中劍鋒一舔,數人倒斃。
達奚琴想了想,說:「將軍,任旋此人也是老將。他既然要從灰葉原撤軍,就不會毫無準備。而且靖人對灰葉原的地勢,比我們熟悉得多。此時追擊,即使能追上,損失也必然慘重。而且未必能救回將軍。」
先前說話的嘿嘿笑了兩聲,說:「她屠我們兩城,殺死我們多少弟兄?我們玩她也是替天行道。」
也不算絕路。
任旋氣極,甩開她的手:「滾!」
西靖皇帝說:「不接受下次就麻煩左將軍再切一點更具份量的東西回去。即使他不接受,溫砌舊部也會逼著他接受。」
如果他跟自己亡臣的遺孀有染,那這事就相當精彩了。為了掩蓋這樣的事,只怕要讓他真的讓出宿鄴城,也是可以談的吧?
不僅是他,周圍將領俱是震驚,袁戲說:「任旋要撤兵,只有橫渡白狼河,從灰葉原逃離。所有人跟我來,追殺靖軍!」
任旋嘆了口氣,說:「我會吩咐下去。」
任旋不由打了個寒顫。
將要入城的時候,任旋便命人找來囚車,將她押入車中。
「樓主!這邊!」前面有人說話,是巫蠱。左蒼狼這才想起來,是了,巫蠱以前就是西靖將領,他能進來這天牢,還真是不奇怪。冷非顏跟著他疾步出了牢房。燕樓這次出動了許多人,幾乎血洗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