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來成古今
第058章 戰後還京
英雄的形象在徐鵬舉心中漸漸碎裂……
大門被徐鵬舉一腳踹開。
看著呂志隆的遺體，張奎默然半晌，按劍躬身一禮，王介長長一揖。
「那傢伙必然是個瞎子，小公爺，要不要小的進去收拾他？只要有您壓陣，錦衣衛百戶算個……」
百戶所的門口站著一群頗為面熟的家僕，雁形分列兩排，小公爺徐鵬舉一臉崇拜的盯著秦堪，眼裡冒著小星星，那種發現了奇葩似的眼神令秦堪有些不舒服。
「秦百戶是錦衣衛的百戶，說勝也是我錦衣衛之勝，與你紹興衛何干？」雷洪千戶跳了出來，喘著粗氣，眼中充滿了對名利的渴望。
秦堪挑挑眉，一副杜嫣的嘴臉：「來討債？現在我可沒錢還你。」
此次百戶所里戰死的幾名兄弟，每人撫恤白銀一百兩，子弟襲職錦衣衛，逃跑的十幾人全部開革，並押送至南鎮撫司衙門治罪。
到底什麼原因，讓充滿血性的漢家兒郎淪落到如此麻木
軍帳里的每一個人都彷彿化身成了餓極的野獸，毫不掩飾地將名利當成他們追逐廝殺的獵物，凶相畢露，殺氣騰騰。
「我們紹興衛在撤退之前，已殺了大部倭寇，功勞明明是我們的！」
小公爺仍舊不改跋扈的脾氣，不準別人罵秦堪是一回事，秦堪冷落他又是一回事，他可受不了這個氣。
紹興衛指揮使張奎趕回來了，監察御史王介趕回來了。
秦堪真想仰天大笑三聲。
「年輕人做事要專心，說好了只是來崇拜我的嘛，提那些無聊的事情做什麼，好，崇拜完了，小公爺慢走不送。」
大明的官場……
「來吧，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崇拜了。」
一份錦衣衛發出的報捷文書通過軍驛飛快發往京師北鎮撫司，同樣，一份報捷的文書從紹興衛出發，也發往京師兵部和內閣。
秦堪笑了，轉身坐在屋子裡的太師椅上，擺出個大馬金刀的
「……不是。」
「秦堪，你給我出來！憑什麼對小爺視而不見？你剛回南京，小爺招你惹你了？」
有生之年，找到這些疑惑的答案，並且糾正它，改變它。
徐鵬舉又愣住了。
至於秦堪這個實際的功臣，已沒人理會他。
接下來的善後事情與秦堪無關了，雷洪千戶帶著大家回了南京。
「秦兄弟手刃倭賊，名揚崇明島，壯我大明聲威，委實令人……喂，喂！你什麼態度！」
「剛來。」徐鵬舉面無表情道。
八十人對十二名倭寇，大獲全勝，天大的奇迹，這代表著什麼？代表紹興衛沒有敗，沒有敗便是勝利！軍功，榮耀，升遷……這些他們畢生追求的東西將會接踵而至，死者死矣，生者還需繼續生活下去，並且生活得更好。
廟裡拜神似的，徐鵬舉一言不發地朝秦堪長長一揖，表示了一下崇拜，準備扭頭便走，又不
「來崇拜你。」
安葬了呂志隆之後，張奎和王介等官員們終於開始正視秦堪這個小小的百戶。
「我覺得既然來了，還是干點有意義的事兒吧，……你什麼時候還我錢？」
徐鵬舉一直保持著拱手的姿勢，彷彿被人點了穴似的凝固不動，臉上的笑容都像被冰凍住了一般。
※※※
這是秦堪在呂志隆遺體前發下的誓願，渾渾噩噩的他，終於在大明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啪！
煌煌大明盛世，這張繁華強盛的外皮下，掩藏著多少懦弱的靈魂，多少近在眉睫的危機？
呂志隆目光中的不甘和悲哀一直在秦堪腦海中縈繞，一生也不會忘記，將來走到困境絕境，那道目光終將成為他繼續前進繼續支撐的動力。
秦堪哈哈一笑，勾著徐鵬舉的肩膀強行往外送。
※※※
合上了呂志隆不瞑目的眼睛，錦衣衛兄弟們抬著他的遺體，回到了衛所駐地。
歌功頌德聲里，
「小爺的兄弟是壯我大明聲威的英雄，你算個屁！滾遠！」
回到久違的南京，久違的百戶所，秦堪只覺得滿身心的疲憊，只想倒頭好好睡一覺。
秦堪華麗麗地無視徐鵬舉，懶得理會他，目不斜視地走進了百戶所，關門，睡覺。
不過死了個千戶而已，他為什麼死？也許他跑慢了吧……
砰。
英靈不遠，呂千戶在天上看著他，看著他的一切所作所為，看著他為今日的潰敗找到答案，並且徹底改變這個悲涼的結果。
咣！
「那你來做什麼？」
看著大門砰地關上，徐鵬舉機械地扭過身，看著身邊的家僕獃獃地道：「你……看得見我嗎？」
兩份捷報都為自己所在的衛所爭功，只不過有個共同點，錦衣衛百戶秦堪帶領屬下全殲了最後的十二名倭寇。
徐鵬舉一記耳光打斷了他的馬屁。
秦堪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勝利后的喜悅。
「小公爺身軀精壯，相貌風流，
「他為何看不見我？」徐鵬舉有點不自信了，垂頭看看自己的手腳，急切想證明自己是真實存在，而不是一團空氣。
徐鵬舉臉色有點發青：「……」
秦堪嘆了口氣，從床上翻身而起，整了整衣冠，接著看到門口怒氣沖沖的徐鵬舉，秦堪彷彿剛剛才發現他似的，一臉驚喜訝然：「啊！原來是小公爺當面，久違久違了，小公爺什麼時候來的？」
潰逃的軍士們已被各百戶收攏，回到了營寨中。
倭寇該死的都死了，該退的也退了。
大門關上。
遺體回營，在軍士們的面前緩緩行過，大家的眼神沒有太多變化，仍舊一片刺痛人心的麻木不仁，以及對自己未來的擔心。千戶死了，官兵自然也要受到懲處的。
剛剛自己……難道真的隱身了？
他只是個百戶，這份功勞的歸屬與他無關，因為這該由上官們決定，敵人是他殺的，但是在誰的領導下殺的敵人，這個事情需要討論研究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