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弱冠耀京華
第109章 侯府惡仆
憐月舉起肉肉的小手，指了指天。
秦堪皺了皺眉，臉色愈發難看了。
情況比他想象的嚴重，壽寧侯顯然不肯善罷甘休，不然不會把聲勢搞得這麼大。
秦堪頗感欣慰，他需要的就是這種無知無畏的人才。
不過他並不後悔，不打才後悔，太對不起自己了。
「除非怎樣？」秦堪漸漸有些忍耐不住了。
朱厚照看夠了熱鬧，心滿意足的回了東宮。至於這件事最後怎麼處理，朱厚照沒想過，他才十四歲，只是個半大孩子，有些事情的嚴重後果他是無法想象得到的，不然就沖他和秦堪一起打過牌，一起聊過打仗的交情，朱厚照說什麼也會幫秦堪一把。
啪！
丁順見秦堪臉色不好看，他也憤怒了，於是大吼一聲，一馬當先撞飛了兩名家僕，又將兩名順天府衙役踹趴下。後面的校尉們見秦千戶冷著臉站著，丁百戶又搶先動了手，於是眾人大概明白了上官的意思，猶豫了一下，終於一咬牙，拎著刀鞘便上。百多人打幾個家僕和衙役自然毫無懸念，三兩下便只聽得大門外一片哭爹喊娘。
杜嫣見秦堪回來，俏臉喜色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麼，眼淚卻止不住地落下來，執拗地把頭一偏：「不下來，你誑我的，我若下來你肯定對我用家法……」
趕到家門口，門外圍了一群家僕打扮的人，幾名順天府衙役手
秦堪嘴角直抽抽，喃喃一嘆：「這婆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秦家的家法必須儘快出爐了……」
回到廂房，憐月憐星坐在床頭正抱頭痛哭，哭得很凄慘，看來今日的事對她們的衝擊不小，她們小小的年紀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侯爺多大的官兒她們不清楚，但聽管家伯伯說，侯爺比老爺的官兒大，老爺肯定比不過侯爺的，她們的年紀只能有這樣的簡單邏輯。
丁順拍了拍手，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大喝道：「拿了！作死的玩意兒，敢惹我們錦衣衛，活膩味了吧？」
家僕倒也硬氣，咬著牙一聲不吭，不知壽寧侯府到底如何培養出這樣的人才，這傢伙應該去邊軍當兵，跟韃子拚命才是。
皇后的偏袒令張家這兩個混世魔頭愈發肆無忌憚，兩人曾關上房門暗裡總結過，連世上最可怕的言官都參不倒他們，可見他們已成了無敵的一種存在，如此實力不能浪費，以後大街上橫著走已不能突出個性，可以試試躺著走……
家僕目光朝大門一瞥，鼻青臉腫的面孔竟艱難地扯出几絲邪笑：「除非你把你府上那對雙生子送進侯府，這事兒肯定能揭過去。」
秦堪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侯爺的意思？」
朱厚照不遠不近地站在秦堪身後，一臉笑嘻嘻的模樣，見家僕挨揍，朱厚照興奮的晃了晃拳頭，恨不得親自上場才好，也絲毫沒細想過秦堪打的可是他舅舅家的僕人。
見秦堪進門，憐月憐星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啦，夫人飛到房頂上去了。」
秦堪擺手制止了丁順，走到那家僕面前，溫聲道：「我不拿你，回去跟你們壽寧侯爺說一聲，今日之事對錯不論，且揭過去吧。」
「夫人說，怕你回來責罵她闖了禍，於是飛到房頂上，讓你抓不著……」
留下丁順等人守在門外，秦堪獨自叫開了門。
「嫣兒，下來，上面冷，當心凍著了。」秦堪朝她揚手。
出了房門，站在院子中間，秦堪仰著頭，見杜嫣正坐在房頂托著腮，遙望著遠處的風景獃獃出神。
從古至今，只要跟皇帝沾親帶故，基本都具有在大街上橫著走的實力，壽寧侯把這種實力發揮到了極致，欺男霸女，圈地搶房等等事迹數不勝數，風頭之盛，可謂京師鬼見愁，他還有一個弟弟，建昌伯張延齡，兩人屬性相同，德性相同，二位國戚並稱京師混世雙魔。
秦堪親自出手
秦堪也笑了，很奇怪，這時候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不得不佩服自己。
「上房頂幹嘛？」
※※※
左右環顧一圈，秦堪問道：「夫人呢？」
眾下人聽秦堪這麼說，心中稍安，各自散去。
心急如焚地朝家裡趕，丁順用刀鞘不停的拍開擋路的路人，路人們頗有怒色，卻見這幫殺才穿著的飛魚服，再大的怒意頓時化為無形，乖乖地把路讓開。
幾名被按在地上的家僕卻也不怕，雖被打得鼻青臉腫，卻凜然不懼地抬頭盯著秦堪，不住的冷笑。
早已按捺不住的丁順見千戶大人都出手了，他還客氣什麼，於是揪住家僕的衣襟，左右開弓連扇了數十個耳光，打得牙齒橫飛，鮮血四濺。
秦堪深吸了口氣，再次忍讓道：「我賠你銀子。」
秦堪有些生氣了：「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是一家之主，老婆闖了禍理應由我擔待，什麼時候輪到你出頭了？我還沒死呢！」
「就不！我知道我闖禍了，一人做事一人當，等下就去順天府投案去，那壽寧侯要殺要剮隨他，反正他打憐月憐星的主意絕對不行！」
秦堪安撫了好一陣，倆蘿莉才抽噎著消停下來。
「打得好……多謝千戶賜打！此恩小人記住
家僕倒也不笨，哼道：「我家侯爺出了名的守法本分，怎會做出這等事？當然是我們做下人的給侯爺分憂……」
秦堪勉強一笑：「沒事的，老爺在，天塌不下來，各忙各事去吧。」
※※※
「老爺鬥不過侯爺的，多半要把我們送出去了。」
壽寧侯府的下人互相攙扶著離開了，秦堪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將是壽寧侯的報復。
朱厚照和谷大用頗為悠閑的跟在秦堪一眾人後面，懶洋洋的一路說說笑笑。
秦堪一呆，急忙抬頭朝房梁看去：「畏罪上弔了？」
一邊哭一邊把房頂上的瓦揭下來，使勁朝秦堪扔去，瓦片摔落地上，發出一陣陣刺耳的碎裂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負氣扔出去的瓦片愣是沒一星半點傷到秦堪。
趕回家的路上，千戶所麾下的校尉們三三兩兩彙集起來，像一條主流彙集了無數支流，快到家門口時，人數大約已集結了近百人，毫無疑問，又是丁順充當急先鋒。後面的手下們都是京師土生土長的，聽說千戶大人的夫人招惹了壽寧侯，他們的神情有些遲疑畏縮，礙於秦千戶的面子，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著走，唯獨丁順最是興高采烈，這傢伙似乎對壽寧侯根本沒什麼概念。
「嗚嗚……早知道我們就不出門了，這下闖禍
秦堪嘆氣道：「放心，咱秦家的家法還沒問世，你這屬於鑽了法律的漏洞，沒事的。」
大明的言官御史們當然也不是吃素的，雪片似的參劾奏本早已在弘治帝的案頭堆得老高，甚至有人曾在金殿當廷參劾，為國為民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無奈弘治帝只有一位皇后，皇后的娘家只有這麼兩個弟弟，從小便對他們疼愛得緊，弘治帝無數次下決心懲治兩個小舅子時，只可惜張皇后當晚枕頭風一吹，第二天準保對兩個小舅子又是「擱置再議」。
家僕聽秦堪話中退讓之意，不由愈發得意了，冷笑連連道：「你打了侯爺的家僕，以為這事兒揭得過去嗎？」
壽寧侯張鶴齡是張皇后的弟弟，弘治帝的小舅子，典型的國戚。
「老爺是不是要把我們送給那個侯爺了？」
杜嫣見秦堪難得的發了脾氣，不由有些畏懼，大大的俏眼眨巴幾下，豆子般的眼淚撲簌撲簌落下，嘴角一癟，哇地大哭起來：「連你也欺負我，你也凶我，你和壽寧侯一樣不是好人！」
秦堪哭笑不得，小八婆還真是心思縝密呀，打人的時候怎麼就不冷靜呢？
「承受不起，不管你是什麼千戶，這事兒肯定沒完，壽寧侯府不是吃素的，除非……」
秦堪心中愈發沉重，此事已不可能善了。
回到院里，管家，廚娘和幾名下人惴惴不安地站在院里，神情有些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