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弱冠耀京華
第110章 避無可避
奇怪的是，秦堪依然笑得很燦爛，很甜。
壽寧侯的報復很快很直接，當丁順剛趕回來向秦堪稟報已將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時，院子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不時夾雜著幾道慘叫。
壽寧侯已徹底得罪了，秦堪正等著他的報復，避不過去的麻煩便不須再避，安心等待事態發展便是，禍事來臨之前的擔憂最無謂了。
這壽寧侯倒不是蠢貨，提前已跟京衛指揮使司打好了招呼，他今日過來便打算拿他下獄了，不論秦堪動不動手，結果都是一樣的。
壽寧侯仰天望天的模樣這才稍稍放低，目光與秦堪直視，彷彿此刻方才看見秦堪似的。
秦堪和眾手下靜立不動，他們敢打壽寧侯府的人，卻不敢跟京衛動手，一動手便是犯上了，那時誰也保不住他。
緊接著，秦堪便看到令他異常憤怒的一幕。
一名穿著黑色絲綢團花長衫的中年男子當先走了進來，男子面貌普通，皮膚略黑，目光兇狠透著幾許邪味兒，彷彿故意炫富似的，雙手有意無意地交叉擺在肥厚的肚皮上，十根手指倒有六根戴著金戒指翡翠戒指，碩大的戒面幾乎將他的粗手指全部蓋住，典型的暴發戶形象。
該來的總要來。
躲不開麻煩也不能傻乎乎的讓人宰割，秦堪當即命丁順帶著可靠的手下把杜嫣和蘿莉們送到京師城郊的農家住下。杜嫣和憐月憐星哭著死活不肯走，秦堪不得不又發了一通脾氣，她們才委委屈屈地上了馬車。
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真的男人敢於承擔老婆闖下的禍事，哪怕老婆把天捅了個窟窿，男人也該像女媧那樣一絲不
二人談笑間，殺機驟然迸發！
一碼歸一碼，秦堪抽她的這幾記是針對她在房頂上揭瓦的惡劣行為，揭瓦就必須抽，這是古人千年來傳下的規矩，與她闖的禍無關。
壽寧侯見京衛的軍士進來，剛剛略為驚慌的神色頓時變得張狂起來，仰天哈哈笑了兩聲：「秦堪，老實告訴你，你家那兩個雙生子我要定了！你蹲在大牢里能拿我若何？你不是還想打我么？你打呀，有種你朝我臉上動手……」
秦堪偏頭一讓，抬起膝蓋便朝惡仆下身使勁一撞，惡仆慘叫一聲，捂著下體頓時倒起翻滾哀嚎。
「呵呵，治一治也好，趁年輕早治，不然這病越來越嚴重，恐有性命之虞。」
院子里一片此起彼伏的慘叫，惡仆畢竟仗的只是侯府的權勢，一旦沒人把權勢看在眼中，動起手來根本不是這些參加過正式戰爭的錦衣校尉們的對手。
壽寧侯的面孔極度扭曲，毒蛇般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秦堪，森然道：「姓秦的，你真敢動手，很好。」
一名京衛百戶模樣的中年人上前拍了拍秦堪的肩，面容古怪而扭曲。
神態倒是跟徐鵬舉很像，行走從不看路，鼻孔朝天高傲之極，同樣的跋扈神態，徐鵬舉做出來從裡到外透著幾分可愛，這傢伙卻令人愈發反感。
說話間，門口果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百余名身著紅色錦袍的軍士潮水般湧進來。見現場一片凌亂，壽寧侯家的僕人躺滿一地，軍士們紛紛將秦堪和一眾老部下圍了起來。
「當然能治，只要被人硬生生掰折一次，以後你的腰腿就軟了
「秦千戶，跟我們去京衛牢里走一遭吧，這回你可麻煩了，本來不想拿你的，不過你剛才意圖日他姐姐這話，比揍壽寧侯的性質嚴重多了，不得不誇你一句，你真有種……」
張鶴齡目光傲然一掃，高聲道：「你們這幫臭軍戶，看誰敢動！錦衣衛了不起嗎？我乃當今皇后之弟，天子欽封壽寧侯，敢朝我動手，不怕被夷族么？啊呸！」
丁順一愣，緊接著臉色變了，握住了手中的刀柄一言不發地沖了出去。
目送著馬車離開，秦堪眼中一片清冷。
※※※
這都是一起同生共死，對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啊。
秦堪心裏跟明鏡似的，他知道，這位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壽寧侯張鶴齡了，名字很好聽，人卻有點操蛋。不論長相還是氣質都十足的地痞流氓樣兒，無時無刻不在向人昭告著他爹媽製造他的緊要關頭只注重了快感，沒注重質量……
活了兩輩子很少打架，但秦堪一出手必然毒辣陰狠，專攻敵人最脆弱的地方。
秦堪笑得很燦爛：「原來侯爺竟會瞧病，不如請侯爺幫下官瞧瞧，我這腰腿的毛病能治否？」
當院外聽到丁順夾雜著痛苦的悶哼時，秦堪的臉色終於變了，使勁跺了跺腳沖了出去。
看著奄奄一息的丁順也突然振奮起來，抬起腰側刀鞘猛然砸下，架著他的惡仆頓時被放倒。
「秦千戶，你知道今日的後果么？」
當秦堪好言好語把房頂上的杜嫣哄下來后，還是狠狠抽了她幾記香臀，杜嫣又羞又怒，捂著屁股鼓著腮幫氣咻咻地瞪著秦堪，
這個院子，即將成為風暴的中心，男人就算不能讓家小享盡榮華，至少也該保護她們不被傷害。
壽寧侯笑容愈發冷冽：「腰腿太硬是因為你太年輕了，沒見過這是怎樣一個世道，站得太直死得很快的。」
不得不說，無論動腦子還是動手，秦堪都挺可怕的。
張鶴齡的身後，一群家僕打手押著幾個人進來，為首的赫然是丁順，右臉腫得老高，嘴角不停地流著血，眼眶黑了一圈，耷拉著腦袋無力地佝僂著，兩名惡仆一左一右架著他，不讓他倒地，另外幾名從南京跟過來的老部下也受了不輕的傷，圍在這群惡仆周圍的都是曾經和秦堪參与過崇明之戰的老部下，眾人神情憤怒，手按著刀柄蠢蠢欲動。
一膝撞過，秦堪扭頭看著愕然靜立於院中的眾人，朝圍著侯府惡仆的老部下叱道：「還不動手，等挨刀呢？」
秦堪哂然一笑：「看來侯爺治腰腿的本領尚欠幾分火候，下官這腰腿太硬的毛病，您還是沒治好。」
三兩個回合過去，壽寧侯帶來的一二十個家僕便毫無懸念的躺滿了一地。
眾屬下一愣，接著大喜過望，壓抑了許久的怒氣和憋屈，終於酣暢淋漓地發泄出來了。
秦堪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京衛指揮使司，恰好是錦衣衛名義上的直屬上司，用京衛拿他秦堪，倒是師出有名。
院外的吵鬧聲越來越大，秦堪臉上的汗珠一滴滴滑落，卻仍想不出一個辦法，事情來得太突然了，根本讓人無法反應。秦堪雖說活
話沒說完，秦堪眼中閃過一絲戾色，突然一膝蓋狠狠朝壽寧侯的肚子上一撞，然後朝著他的臉開始左勾拳右勾拳，一邊打一邊罵：「我日你妹妹，日你姐姐！你個人渣敗類！你娘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兒……」
「原來是壽寧侯當面，久仰了。侯爺有什麼不滿儘管沖我來便是，拿幾個不成器的軍戶撒氣，傳出去讓人笑話侯爺沒出息的，下官為侯爺聲名計，還請侯爺高抬貴手，把人放了吧。」
深吸了一口氣，秦堪打算邁步出去，卻聽得大門轟地一聲被人踹開。
「侯爺一世清名，卻被你的家僕壞了，下官幫侯爺管教幾隻府里的惡狗而已，能有什麼後果？其實侯爺應該反過來感謝我才是。」
當秦堪親自抽壽寧侯府家僕的時候便已預料到了，像壽寧侯這種背後站在皇帝皇后的國戚，他看上的人或物必然要奪到手，更何況打了他的家僕等於打了他的臉，堂堂侯爺的臉不是隨隨便便任一個小小千戶打的。
秦堪眼中噴出了怒火，縮在袖中的手緊緊攥成拳，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既然侯爺擅治腰腿，下官斗膽請侯爺一施妙手如何？也請侯爺瞧清楚，下官這小小千戶的腰是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掰折。」
秦堪面無表情負著手站在院中，腦中急速運轉。
壽寧侯猝不及防，被揍得哇哇慘叫，待到京衛的軍士們反應過來，強行把秦堪拉開時，壽寧侯的腦袋已被揍得像個豬頭了。
壽寧侯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縫，眼中凶光閃爍。
眼睛餘光看見丁順垂著頭
秦堪嘆道：「我當然沒有牟帥大，只不過我的腰腿有些毛病，不知怎的，總是彎不下來。」
沉默片刻，一名侯府的惡仆突然出手，一拳狠狠砸向秦堪的太陽穴。
壽寧侯氣得渾身直哆嗦，不理會躺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家僕，抬起戴滿了金戒指的手，指著秦堪道：「好，好一個牙尖嘴利下手陰狠的千戶，既然你膽子大，不妨動我試試？今日我明白告訴你，你的千戶當不成了，京衛指揮使司的人馬上就來，你一個破千戶敢在京師惹我，本侯讓你下大獄！」
秦堪被軍士左右架著，喘了幾口氣，然後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書生形象，用一種很無辜的表情道：「大家都聽到了，是侯爺盛情邀請我揍他的，雖說侯爺的要求實乃我生平僅見，不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存在即是合理……」
來到這個世界很久了，許多危難和麻煩都是靠著自己的智慧化解掉，他希望此刻自己能想出一個辦法，度過這次的危難。
智慧與計謀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危難，這世上總有讓人避無可避，不得不以硬碰硬的事情，眼下這一樁便是了，既然如此，那便碰一碰吧，每次靠著一點點小聰明混過去，估計老天都看不過眼了。
眼睛微微一眯，壽寧侯冷笑道：「這位想必是內城千戶了？你們牟斌指揮使見著我也得主動作個揖，你覺得你比牟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