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千里覓封爵
第321章 朵顏出兵
戰鼓和牛角號交織成一片，為首一名武官和一名朵顏衛千戶長模樣的漢子揮動手中旗幟，大軍分成兩部分緩緩啟行。
秦堪扭頭看去，卻見花當一臉怒色站在大帳前，手裡倒拎著一根馬鞭，他的女兒塔娜滿身風塵，倔強地咬著牙，一聲不吭地任由花當斥罵，脾氣火暴的花當罵得怒火上升，不時一鞭子抽在她身上，塔娜卻高高地昂著頭，死不認錯的樣子。
「你這是訛詐！是碰瓷！」
像前世首長那樣拍了拍幾個人的肩，幾句「小鬼，我看好你喲」之類不痛不癢的勉勵，少年兵們彷彿接受了佛光普渡一般，興奮得臉頰發紅，令秦堪虛榮心大生，剛要繼續輪著個兒的把肩膀拍下去，卻聽得不遠處一陣喝罵聲。
花當重重一哼。
花當一呆，道：「朵顏入寇？這……從何談起？」
恕與殺而已。
秦堪正色道：「不是『你們』，而是李杲，他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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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合為一軍，多少不大適應，連紮營時都涇渭分明，營帳風格不一，各具民族特色。
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秦堪已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生存之本，數年以後，他們將是一顆顆改變這個時代的種子，他們承載著秦堪的希望。
大寧府到西拉木倫河行軍大約要十余日，一萬多人的隊伍行軍的速度不會太快，後勤補給拖慢了速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萬多
秦堪一腳踹去，沉聲道：「別多事，陰天里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別壞了人家的雅興……」
葉近泉開始還不大接受，認為傻站著沒有絲毫意義，後來試用了幾日後，發現少年兵們的精氣神大不一樣，葉近泉這才對站軍姿這種看似無聊的科目逐漸重視起來。
「等塔娜回來，我把她嫁給你，這件事也立書為誓。」
朵顏營地里頓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普通的牧民們紛紛露出欣喜的笑容，可以預見，這份盟書將會令他們的生活發生怎樣的改變，朵顏從此再也不是一個被世人隔絕排擠，被三面強敵打壓的孤單群體，而是有著強大後援，從此不再缺衣少食的崛起部落。
他們不是普通的兵，他們除了嚴酷的操練，還要學會認字，讀書，將來還要學兵法，學習很多千百年來聞所未聞的新奇軍事理論，這群人，將是未來最耀眼的新星。
花當額頭不由冒了冷汗，他很清楚這位參將笑容背後的意思，昨晚若欽差大人在朵顏營地里有絲毫不測，恐怕這兩門小炮不會太跟他講客氣，徑自在他的金帳里開花了。
秦堪冷笑道：「這是李杲給朝廷的奏疏上說的，朵顏入寇，燒殺搶掠大明百姓無數，更于亂軍之中殺死朝廷欽差，遼東總兵官李杲為肅靖大
聽秦堪又提起這事，花當憤怒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仰天打了個哈哈把話題岔開了。
自成祖靖難一百余年後，朵顏三衛聞名天下的騎兵終於再次為大明所用。
丁順摸了摸下巴，笑道：「大人，這可是英雄救美的好機會呀，只要大人點點頭，屬下這就上去把花當滿嘴牙敲了，美人一感激，晚上就投懷送抱……」
無數軍前斥候如芝麻般撒下去的同時，秦堪領著一萬八千人的隊伍上路了，目標直指西拉木倫河，文弱書生與百戰將軍各施機謀，在遼東這片黑土上掀起漫天戰雲。
雖然花當說他女兒「性格恬靜」這一條不符合事實，但塔娜追殺火篩無意中倒是幫了秦堪的忙，就算花當心中還有些搖擺不定，出了這事以後他只能鐵了心跟明廷結盟了。
爭取到了朵顏騎兵后，兩騎快馬離開大軍飛快向宣府和大同方向奔去，李杲已封鎖了遼東到山海關的路，不讓欽差的消息傳回京師，秦堪只能用一個笨法子，從長城外繞遠路，先把李杲謀害欽差，欲亂遼東的消息遞進宣府，再由宣府遞進京師，李杲能遮遼東的天，但遮不了整個大明天下。
冗長的牛角號不知多久才停歇下來，秦堪與花當站在供台前，接受著人們的歡呼，花當的
一萬八千人的軍隊在秦堪的一道軍令下開始集結，雜亂的蹄聲和馬兒不耐的嘶鳴連成一片，連綿數里的大營拔橛收繩，朵顏衛的年輕勇士們一邊收拾著帳篷，一邊大聲唱著蒙古草原的蒼涼長調，時而傳來霍霍磨刀聲，歡騰中帶著幾分不可掩飾的森森殺意。
秦堪也很識趣地笑道：「解決李杲后，遼東邊軍將與朵顏三衛合兵一處，共擊火篩。」
滿身披掛的花當和一眾朵顏貴族驚得半晌沒出聲兒，親自操炮的勇士營參將孫英朝他們齜牙一笑，挑釁似的揚了揚眉毛。
花當大笑：「好，說定了，我們立書為誓，永不言叛！」
花當點點頭，隨即又怒道：「本來不關朵顏任何事，全是你們漢人之間爭鬥，把戰火引到我身上。」
劣勢終於在他的親手撥弄之下，一點一點地朝有利的方向扭轉了，有了這直接聽命於他的一萬八千名將士，遼東危局欲破何難？
秦堪噗嗤一聲，幸災樂禍地笑了。
黃色的絲絹上，漢蒙兩種文字詳細寫下了結盟諸多事宜條款，秦堪代表大明皇帝，花當代表朵顏三衛，二人分別在黃絹上蓋上大印，約定永不言叛，誓成。
「他不這麼說，怎掩他大動刀兵的罪過？
整隻的牛羊擺在供台上，長長的牛角號聲低沉如嗚咽般傳盪草原。
被明廷的人刺殺說得過去，遷怒朵顏以後也有轉圜的餘地，但塔娜領著人去追殺火篩，這便徹底斷絕了朵顏和火篩之間和好的可能性，仇恨算是永遠結下了。
很想破口大笑，但看到花當那張鐵青色的老臉，又覺得不厚道，於是只好拚命忍住。
「秦大人，我們朵顏的一萬勇士已準備好了，請您下令開拔吧。」
日落後的草原寒風陣陣，篝火一堆堆燃起，秦堪負手微笑著在營帳間行走，特別在五百少年兵的營帳間逗留許久。
兩門佛朗機炮揭去了炮衣，萬馬奔騰中忽然發出怒吼，一連十發實彈打在一裡外的小丘陵上，眨眼便將丘陵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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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當頓時勃然大怒：「他放屁！我朵顏何時入了寇？何時殺了欽差？」
首領畢竟是首領，花當發了一陣怒以後很快恢復了冷靜，扭頭看著秦堪道：「尊貴的大明欽差，花當願出兵幫你清理遼東，誅殺李杲。」
「好！」
拱了拱手，秦堪笑道：「花當可汗，按盟書所說，請可汗
看著一張張稚嫩青澀的臉龐日漸成熟，不少人嘴邊甚至長出了少許的茸毛，見秦堪走來紛紛筆直站好，身軀一動不動如同標槍一般。這也是秦堪吩咐葉近泉寫進操練科目的一項，——站軍姿。
秦堪點點頭，看著朵顏部落的年輕健壯漢子和自己麾下八千兵馬，心中不由一陣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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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懷欣慰地瞧著少年兵們一個個昂揚抖擻的樣子，秦堪心頭微微有些激動。
自正統年以後，大明與朵顏三衛終於再一次立下了正式的藩屬之盟，盟書里約定大明開放開原，廣寧，四平三城為合法互市，供朵顏三衛的牧民和商人以牛羊皮貨和肉類等草原產出，來交換大明的稻米，鹽巴，茶葉，綢緞等生活用品，但嚴格限制生鐵，硝石，軍械等戰備物資的流通。朵顏三衛稱臣于大明，雙方在軍事上互為依託，任何一方發生戰事時，另一方有責任派出盟軍相助。
秦堪接著道：「所以，從現在起，你要好好待我，不能讓我死了，我一死你就說不清了，不指望你把我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吧，至少也該待我如親爹，讓我有賓至如歸的幸福感，別人若再刺殺我，你可不能再裝聾作啞了。」
秦堪終於知道原來蒙古人也有「家門不幸」這樣悲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