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輕煙入五侯
第377章 騎虎難下（下）
朱厚照怔了一下，接著重重點頭：「不錯，這件事必須要做，秦堪，幸好有你提醒，父皇一生英明神武，創下這煌煌盛世，朕正該命朝中博學大儒潤筆記下父皇的一生功績，以為後人憑弔景仰。」
「劉公公，有沒有感覺自己突然看到了包公？」
秦堪笑道：「陛下龍顏大怒，待會兒少不得要訓斥劉公公幾句，劉公公如今身份水漲船高，臣若在場恐怕他會失了顏面。」
劉瑾說不出話，秦堪倒先開口了。
門口當值的宦官聽到朱厚照下旨，不由一愣。
站在乾清宮外，手扶著漢白玉石欄杆，秦堪目注著遠處劉瑾踉蹌狂奔的身影，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朱厚照嘆氣道：「何來樂趣可言啊，朕中意的女子還不知在哪裡呢，反正絕不會是宮裡那些唯唯諾諾的宮女，一見朕便只知跪地磕頭，朕多問一句話她們都嚇得掉眼淚，無趣之極。」
朱厚照眼睛瞪了起來：「還愣著幹什麼？去文華殿宣楊先生過來呀！」
「臣只是盡臣子之道而已。」
每代帝王咽氣前實在應該先宣史官進宮把
朱厚照睜大了眼睛，呆愣愣地盯著小宦官，許久之後，朱厚照勃然大怒：「楊廷和被貶到南京？誰？誰乾的？」
「陛……陛下，楊大人他，他……被貶為南京吏部左侍郎，兩日前業已離京赴任了。」
「什……什麼，包公？」
見朱厚照對外廷文官們不理不睬甚至憎恨的情緒，劉瑾以為他可以對外廷大臣予殺予奪，然而劉瑾又犯了一個大錯，他忽略了楊廷和與朱厚照之間的這層關係。
秦堪愕然：「陛下這是何意？什麼太后？」
秦堪不願像別的文官那樣，皇帝的任何事情他們都喜歡插一手，在秦堪看來，皇帝的房事最好別過問，這是一個人最深層的隱私，連普通人都應該具有的權力，為什麼皇帝卻沒有？
秦堪往殿內一指，笑道：「陛下在裏面等你呢，馬上你就會知道什麼叫眼前一黑了。」
小宦官白凈的小臉一抽，滿臉
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如今的朱厚照對女人患有輕度恐懼症，因為女人把他「弄痛了」。
於是秦堪轉移了話題，笑道：「陛下還年輕，男女之事不急，等你找到了中意的希望和她共度一生的女子，水乳交融之中自能體會到此事的樂趣。」
看著胸膛劇烈起伏不定的朱厚照，秦堪微笑著拱拱手，道：「陛下，臣暫時告退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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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張張跑來乾清宮，連滾帶爬登上漢白玉石階，氣還沒喘勻便看到殿門外微笑而立的秦堪。
楊大學士……不是被劉公公貶到南京去了嗎？這會子上哪兒宣楊廷和去？
「劉瑾？」朱厚照怒意如火山般噴薄而出：「劉瑾這老混帳吃錯藥了？他知道他在幹什麼嗎？啊？傳，傳劉瑾！讓這老狗速速滾來見朕！」
朱厚照嘆道：「秦堪，還是你最懂得照顧人心，做人做事面面俱到。」
李東陽托秦堪想法子令楊廷和回京，其實根本不用想什麼法子，只消讓朱厚照知道楊廷和被貶，楊
劉瑾還想多說幾句，卻聽得殿內朱厚照在厲聲咆哮：「劉瑾那老狗呢？為何還不來？再派人去催！好大的架子！」
「這件事讓誰做呢？」朱厚照摸著下巴喃喃道。
見門口宦官猶豫躑躅，秦堪淡淡一笑，也不點破。
劉瑾在害怕，他害怕的不是楊廷和一事，而是內庫。
楊廷和，是朱厚照的老師，東宮舊臣之一。
秦堪誠懇道：「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聞，臣一直是個正人君子……」
若秦堪在朱厚照面前順嘴提起豹房，內庫已空的蓋子便掩不住了，這才是真正要命的。
「你，你在胡說什麼？」劉瑾惡狠狠瞪著秦堪。
秦堪聽著殿內劉瑾的慘叫，笑得特別暢快，喃喃自語道：「這下，你總該知道何謂眼前一黑了吧？」
「陛下，老奴在此，老奴來了——啊！」
傳說中朱厚照的性能力驚人，並且慾望旺盛，微服出宮遊樂民間，多為尋芳獵艷，而且尤喜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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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做什麼？」
朱厚照恍然，重重一拍大腿：「對！朕請楊先生修《孝宗
一聲悶響，劉瑾二話不說應聲便倒，額頭鮮血直流，卻是朱厚照含憤擲來的一個茶盞兒。
「臉皮太厚！」
朱厚照愣了一下，道：「朕乾脆封你為太后吧。」
朱厚照在歷史上的名聲很不堪，特別關於女人方面。
秦堪附和幾句，眼睛眨了眨，話鋒一轉，笑道：「陛下登基已一年了，如今天下安定，四海皆平，但還有件事必須由陛下親自下旨去做的。」
朱厚照奇道：「內外事朕皆交付劉瑾，還有何事需要朕親自下旨？」
遠處的廣場上，劉瑾一手扶著紗帽，氣急敗壞地狂奔，一路踉蹌跌撞，身後跟隨的數名小宦官也跑得氣喘如牛。
「朝中博學大儒多矣，比如焦芳焦老大人，還李東陽大人，他們筆下所出皆錦繡絕妙文章……」秦堪語氣一頓，貌似漫不經心道：「當然，還有楊廷和楊大人，陛下別忘了，弘治二年，楊大人就是因為修撰《憲宗實錄》而名動天下，再修《孝宗實錄》可謂駕輕就熟……」
「是！」小宦官趕緊起身，
「就是眼前一黑呀。」
劉瑾渾身一顫，臉色瞬間蒼白，來不及跟秦堪廢話，連滾帶爬地奔進殿內。
所以說，得罪文官的下場多麼慘，一個純情且脆弱的小青年，就因為年輕時幹了幾件叛逆的事情，被那些小心眼的文官記在心裏，史官手下大筆一揮，純情小青年變成了大淫魔，臭名一傳便是幾百年。
喘著粗氣，劉瑾顫抖的手指著秦堪，張了張嘴，估計是想罵髒話，卻說不出一個字。
雖然也是朱厚照的授業老師，但李東陽顯然對朱厚照不夠了解。朱厚照是個非常念舊情的人，縱然頑劣一點，叛逆一點，但對昔日的東宮舊臣卻格外恩典，不僅讓劉瑾等八虎掌握了內宮所有的權力，秦堪也被升為了指揮使還封了侯，誰也沒注意到楊廷和這個人物，從詹事府詹事一直到左春坊大學士，再到最後的內閣大學士，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顯赫起來。
秦堪拱手緩緩道：「修《孝宗實錄》，這件事不能不做。」
除了前世島國的愛動片，幾百年前的今日很難找到這麼不要臉的人了。
「司禮監劉……劉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