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輕煙入五侯
第493章 金殿嘴仗（下）
秦堪微笑著朝朱厚照拱拱手：「陛下，既然臣有嫌疑，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臣是否可以向謝四問幾個問題？」
謝四呆了片刻，急忙搖頭：「這位大人，此事小人不知。」
謝四說得太逼真了，再配上他那驚惶的語氣，猶帶餘悸的表情，和一張老老實實的本分相貌，頓時取信了所有大臣。
謝四臉色有些發白：「小人也不知。」
落針可聞的金殿內，不知沉寂了多久，忽然撲通一聲，鄭嫡面如土色，大汗淋漓，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打著擺子。
秦堪喃喃嘆道：「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原來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華府的人了。」
既已證明秦堪並非殺華昶的真兇，殺張乾就更不可能了，誰會為一樁自己根本沒做過的案子而妄殺大臣，徒留把柄？兩樁案子其實只是一樁案子，因果而已。
秦堪語速加快，連珠炮似地問道：「華昶有幾個兒子，幾個女兒？」
滿殿寂靜，所有人屏住呼吸，瞠目結舌。
「三十八面。」
「你說你是華府家僕，想必對華府的一切都很熟悉吧？」
「山陰侯好手筆，為好友唐寅的大好前程，不惜殺華昶一家滅口，欲推翻先帝當年早已定下的鐵案，出手殺伐果斷乾淨利落，不愧是心黑手辣之輩，今日在這金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敢問山陰侯還有何話可說？」
「姓謝，是小人的本家二叔。」
朱厚照臉上先驚后怒，接著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意漸漸飛上眉梢。
「呃……是。」
「這位大人儘管問。」謝四顯然信心很足。
瞬間翻盤！
「華府前院種了幾棵槐樹？」
殿中最得意的莫過於鄭嫡，見滿殿議論聲嗡嗡不止，鄭嫡轉過身看著秦堪，眼中充滿了譏誚。
「一千兩……」謝四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隨即立馬捂住嘴，兩眼驚恐地睜大，臉色卻瞬間
朱厚照興緻勃勃道：「當然可以。」
所有大臣看著鄭嫡，目光有同情也有鄙夷。
滿殿無言，無人反駁。
秦堪慢條斯理道：「我想說的是……這謝四所說的每個字都是放屁，謝四和鄭嫡已犯了欺君和誣告之罪……」
不少大臣哭笑不得，心中暗罵一聲「促狹，齷齪」。
滿帶笑意地盯著鄭嫡，秦堪道：「鄭嫡，今日你若不定成死罪，我跟你姓！」
「那好，我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你必須快速回答，若有遲疑，必然是假冒，金殿之上，當著皇上和諸多大臣的面，你若敢欺君，必誅你九族！」秦堪聲色俱厲喝道，一股久已養成的上位者氣勢洶湧而發。
「四棵，但不是槐樹，而是銀杏。」謝四被秦堪一嚇，不自覺地被秦堪的快節奏牽著鼻子走，回答起來語速也非常快。
「華府看門的門房姓什麼？」
「東南。」
「華家二小姐年十五歲，卻與某位縣學秀才私訂了終生，此事你
「華家祠堂里供著多少面牌位？」
滿殿寂靜，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在秦堪身上。
癱軟在地上的鄭嫡忽然跳了起來，彷彿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嘶聲喊道：「慢著！張乾被刺一案，我有人證物證……」
就連龍椅上的朱厚照心裏也犯起了嘀咕，若非他與秦堪相識太久，深知他的為人，朱厚照還真免不了懷疑這事兒真是秦堪乾的。
隱隱間，閹黨們心頭浮上不妙的預感。
「華昶有幾房妻妾？」
他們忽然想到，秦堪除了赫赫凶名外，更厲害的是他坑人的手段，連劉公公都在他手底下吃過不少虧，這謝四能在秦堪手下過得幾招？
「二十四人。」謝四不假思索道。
秦堪神情不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錦衣衛也在偵緝華昶滅門一案，這些日子也算對華府了解頗深，謝四，我再問你幾個問題，與我錦衣衛了解到的事實對比一下，看你有沒有說謊。」
朱厚照拍案而起，怒指殿中：「大漢將軍何在？將人犯鄭嫡，
一個被萬人嫉羡的奸佞，一個連劉瑾都不得不畏懼三分的權臣，數次面對生死危局仍輕鬆度過，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庸碌之輩？
「西廠收買你做偽證給了你多少銀子？」
證人謝四的一番話，秦堪頓時陷入絕境之中，殿內氣氛頗為怪異，不論真正義還是假正義，大臣們皆對秦堪怒目而視。
秦堪哂然一笑：「我確實有話說。」
秦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繼續道：「看來你對華府果然很了解，連主母大腿上的胎記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華大人若知他府里的下人如此敬崗愛業，必然老懷堪慰，含笑九泉……」
殿內焦芳，劉宇等人臉有些黑了。
「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那晚全部被殺。」
龍椅上的朱厚照「噗嗤」一聲，很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正妻一人，妾三人。」
「你！秦堪，你好狂妄！本官伸張人間冤屈，鏟盡世間不平，罪從何來？」
秦堪盯著局促
「最小的妾室大腿上有塊暗紅色胎記，是左腿還是右腿？」
「你逃命的那口老井在前院的哪個方向？」
秦堪臉色一整，又問道：「華昶除了這幾位妻妾之外，還在青樓包了一位名妓，常常與其幽會，此事你可知？」
秦堪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朝班裡，理也不理他了。
鄭嫡冷笑：「本官洗耳恭聽。」
秦堪問了關於華府的幾個問題，謝四張口便答，顯然確實對華府很熟悉。
「華昶一家共計多少人？」
「左……咳咳咳。這個，是內院丫鬟閑嘴時小人無意間聽到了。」謝四額頭開始冒汗。
秦堪沒理他，轉身卻盯著這位所謂的華府家僕謝四，銳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謝四臉色一白，局促地垂頭不語。
砰！
謝四嚇得渾身一顫，伏首磕頭不已：「小人一定實話實說，絕不敢欺君！」
李東陽，嚴嵩等人的心越來越沉。
謝四急忙道：「大人，小人確實是華府的人，已在府中做工四年了，華府附近的鄰居皆可作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