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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小冤家,我來了

第120章 小冤家,我來了

錢司令員點頭,隨即皺著眉頭滿臉肅穆地說:「現在接軍委緊急命令,我必須馬上奔赴抗震救災第一線,現在我命令,仲子,你趕緊歸隊,組織救災,老二……你的任務是,好好照顧家裡。」
此時他嗓門洪亮,吼得跟打鼓似的,完完全全就是錢司令員大嗓門兒的翻版,頓時,整個指揮中心都靜止了,全瞅著他冒汗,這不是玩命兒是什麼?
徐豐吐得嘴唇直發抖,眼神都飄了,這回真是丟臉丟大發了,其實他多想也學他高空一跳啊,可……
「C市抗震救災臨時指揮部成立,救災工作已經全部展開。」
「邢帥,注意,前方四百米有山。」
許多人眼角含著淚,因為這是鎏年村與外界失去聯繫后發出的第一聲。
「重災區交通完全癱瘓,人員和物資無法運進去。」
「傘降?祖宗爺,你壓根兒不了解那X鎮的地形,完全是V形峽谷的山區,垂直落差幾百米,最最主要的是,現在那邊下雨,能見度特別低,那裡還是震中,究竟山形有沒有改變誰都不知道,僅僅靠著GPS的導航進去,這完全就是送死,玩命啊!」
微眯了眼,錢老二瞧了瞧自己的手,倏地抬頭,猛喝了一聲:「甭跟我扯閑的,我只問你,飛還是不飛?」
「邢烈火,他沒事兒吧?」
聽說有物資投放,村民們一鬨而散。
「小鷹號已順利返航,現在我命令你,就地組織村民自救,讓大家放心,已經有多支部隊在往震中進發,請耐心等待部隊救援,都好好的,好好地活下去。」
「餘震來了,好強的氣流,錢老二,幫忙踩死右舵。」
徐豐翻了翻白眼兒,這會兒吐得他媽都不認識他了,心裏翻騰得厲害,半響才啞著嗓子吼:「哥哥噯,老子是步兵,步兵……知道什麼是步兵么?地上跑的,不是天上飛的,更不是從天下往地下跳的。」
聽著她的聲音不對勁兒,錢傲就慌了,他哪知道她是感動的啊,還以為剛才吼她真難過了呢,趕緊地將八寶粥放好,緊緊抿著唇,瞅著她,竟然有點不敢說話了。
機艙內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順著他倆的目光往下望去……
瘋子此時的心情,他太了解了,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所謂感同身受就是這樣吧,哪怕錢司令員剔骨刀一樣的眼神兒瞪著他。
絕望,什麼叫做絕望?那就是被恐懼佔領了的心。
這場地震,在過去很多很多年後,還讓人記憶猶新,它不僅影響和改變了很多人,也映射了許多領略往不同的方向去發展,同時增強了國人的凝聚力,那種當災難已不由分說的來臨,當自然之力的毀滅不可阻擋之時,處在絕境之下的人們,人性之光的神聖演繹,讓整個國家的人都感同身受。
錢老二皺眉看著她,不喜歡他拒絕自己的好意,沉著嗓子吼她:「老子喂我兒子,你磨嘰個屁啊。」
忽地,機身一陣陣劇烈的顛覆,像是扎進了雲團一般翻滾下降,視線瞬間模糊,這裏原就是山高谷深的地勢,兩座山之間的距離最小的不到300米,心下一窒,錢老二臉上陰晴不定地沉聲道。
呼吸一窒之後,她能做的只能是死死地抱著自己的肚子拚命往門外跑。
「不飛,我以黨性原則保證,這簡直就是玩命。」
突然,天上有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傳來,村民們的臉上,從詫異到驚喜,元素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村民們抬頭,可是卻什麼也看不見。
可純樸的他們看到她沒事兒,竟然發自真心的笑了:「妹子,你沒事兒就好,我們村裡人,命不值錢。」
過了好半晌,那邊才傳來錢司令員有些哽咽地聲音:「收到,我為你驕傲。不過,私自調用軍用直升機……好了,算你功過相抵。」
但,他是子弟兵的司令員,幾十萬老百姓等著他救。
試想,這位祖宗爺連他老子面前都敢發飆,他還有什麼事不敢幹?弄不好一會直接去劫持飛機,那事兒就鬧大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由於空中的霧氣,他的頭髮眉毛全都在往下滴著水,就連那身兒迷彩作訓服也濕透了,樣子狼狽不堪,卻絲毫沒有減去錢二爺的一絲風采,星眸璀璨,宛若繁星一般。
用生命寫下的纏綿。
飛越了幾千公里,從3000米高空跳下,或許,本就只為此刻深情的擁吻。
良久,四片唇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元素窘迫地發現,四周全是黑幽幽的眼睛注視著,慌亂的垂下了頭,埋在他的胸口。
而這個時候,幾千米的高空上,軍用武裝直升機的機艙,徐豐正大汗淋漓、手腳僵硬的吐得稀里嘩啦,直升機起航后不斷遇到餘震,強氣流,又是在峽谷中穿行,雨霧中,總是不間斷地顛覆著,他暈機了,被搖得幾乎翻出五臟六腑。
坐在駕駛艙,調試片刻,邢烈火摘下耳麥轉眸戲謔道:「小鷹號準備完畢,請錢司令員同志指示!」
接下來,她穿梭在希望小學的操場上,在臨時用竹木搭建的棚區里,跟著村長和村知書一起安撫孩子們和照顧傷員。
「元素!」
犟勁兒上來了,錢老二不信:「你肯定生氣了。」
「不過,我的素寶貝很堅強,其實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下去,邢帥,盡量下降……對,再降……」
深吮,淺吸,沉醉,迷惑,彼此眼中透著最堅定的眼神。
不知道說啥,但動作卻沒忘,手輕輕一攬就將她抱在懷裡,悶悶地說,「妞兒,你生我氣了?」
來就來,元素的心這會兒沒什麼膈應了,湊上去再親了一口。
也因了錢傲捐資修建的教學樓,救了鎏年村和附近三個村子在這念書的一百多個孩子。
勸慰中帶著貶損,是錢老二一貫的風格:「還受得住不?我說瘋子,你他媽咋就這麼慫?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也當過兵,丟人。」
邢帥,真名兒邢烈火。錢老二在狼牙大隊時的戰友,皇城根兒下赫赫有名的京都『太子爺』,因在軍內屢立奇功,年紀輕輕就已經被授予了大校軍銜。
曾經狼牙的教官說,如果錢老二是威力巨大的巨型迫擊炮,那麼邢烈火就是名副其實的牛逼轟炸機。可是,由於邢烈火周年四季乾著國家一級保密工作,兩人雖交情不淺,但自從錢老二轉業后,這還是第一次見面,但男人間那種是英雄惜英雄的感情,卻是言語所不能描述的。
她長長地嗚咽一聲,可大地還在無情地搖晃,整個村的房屋除了那棟希望小學,已經全部被夷為平地,不知道有多少村民被埋在瓦礫之下,幾分鐘前還生機盎然的小村莊,竟變得如此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錢傲,錢傲,你終於來了!」
停機坪上,直升機的旋螺漿轉得呼呼的,機身巨烈地轟鳴著,像既將奔赴戰場的勇士一般,錢老二一言不發的往自個兒身上套著跳傘裝備,徐豐心裏肝兒顫肝兒顫的,但是想想顏色,還是咬著牙硬著頭髮開始裝備自個兒。
他走近了她,四隻眼睛死死地交織在一起。
房屋的廢墟上,灰頭土臉的村民們哭聲飄蕩著,瘋了似地拚命挖掘被掩埋在裏面的親人。
覓食,人的本能。
搖了搖頭,太子爺要親自上陣,他錢老二也不能不買這人情,何況,要安全到達鎏年村,還真非得這位哥們兒不可。
要說依錢老二這狂妄的性格,這輩子能夠讓他服氣兒的人還真是寥寥無幾,除了他自個兒的老爹,那就剩下這邢烈火了。最佩服的地方就是,他不同於一般的二世祖,他如今的一切成就全是自己掙下來的,完全沒靠一點點自己家老頭子的作用。
等她跑到門口的時候,門框已經變形擠壓在了一塊兒,拚命拉扯門也打不開,她絕望了,像個愴惶的小兔子,急紅了眼睛,這種對生命本能的恐懼,讓她嗅到了死亡地恐懼。
腳下,是滿目瘡痍的大地,飛機已進入重災區。
因為,他們都是同一種男人。
元素?
可元素這眼淚兒就跟發洪水似的,偏就止不住了,沒有經歷過地震的人,很難明白她此時此刻的心情,那種從絕望到希望,還能見到心上男人的喜悅,衝擊得她腦子都暈眩了,嘴裏就傻傻地叫他的名字。
無奈地咬著唇,元素哭笑不得,剛才還是跳傘英雄,怎麼轉瞬就變成半大的孩子了,拿他沒轍,「真的沒生氣,我向毛主席保證,成了吧?」
鼻子酸得厲害,元素抽泣著。
可是,為了救她,蘭嫂兒子……好端端的一個大小夥子,腿就被適時倒塌的房梁給砸斷了腿。
「冤家,上輩子老子究竟欠了你多少啊?」錢老二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目光爍爍地望著她,話鋒一轉。
瞧著他的認真虔誠勁兒,元素真是沒法兒:「傻不傻啊你,還黨員呢,迷信。」
帥氣地戴上耳機,邢烈火哧了一聲:「哥們兒,速度!」
兩個小時的航程,對錢老二來說,仿若一個世紀那麼久。
這錢老二這時候真真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痴痴地看著古井,元素腦子裡映著他倆那一日的情形,心裏明鏡兒了,這個男人是真正的用心在愛惜她,這樣的男人,她真的能放手么?禁忌什麼的,真的重要麼?
然後,他從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來一罐八寶粥,架到火上燒熱之後,再掀開蓋兒一口一口地喂到元素的嘴裏,動作小心翼翼。
於是,拉了一把嚇得臉青白交織的徐豐坐上了直升機,他自己坐上了副駕位置幫邢烈火押機。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突然有了隱隱的期待。
你會來救我和孩子么?
看看腕表,錢老二也不想讓人陪著玩兒命,更不想耗去這分分秒秒,救人如救火,不耐煩地說:「你給我配一個押機的,老子自己來!」
「報告,076順利返航。」
在這生命隨時有可能終結,在這最絕望無助的一分鐘里,她的腦海里閃出的竟然全部都是和錢傲在一起的片段……
同一時間,有人在看滾動播出的電視節目或關注網路實時報道,有人在奔赴災區救援,有許許多多的志願者不約而同的湧入C市,看到同胞的血在流,看到一個個生命在靜靜消逝。
「哦,來了,有人救我們來了!」
還沒來得及回頭,聽到這聲音,錢老二就勾起了唇,心下踏實了不少,瞬間轉過身,一個拳頭狠狠砸過去,兩個男人相顧一笑。
真是可惜。
聞言,錢仲堯後背一僵,頓步半秒,然後沒有回頭,反而加大步伐向前走。
在趕往軍用機場的路上,錢老二手機狂響,鐵青著臉掏出來看了一眼,是徐豐。
聽著這些消息,錢老二始終閉著眼睛,眼前全是元素痛苦和驚恐的小臉兒上,滿帶著淚痕的喚他。
進不來,出不去,沒有通訊,不知外面的世界,而迷信的老百姓們卻開始編造一個個詭異的謠言,先是古井乾涸,再是地震,肯定是怎麼惹到三太子不高興了……
說話間,錢司令員已經迅速回屋換上了軍裝,一身筆挺的上將軍服,襯得這個威嚴的老頭越發嚴肅。
而生存下去,等待救援成了唯一的支撐點,大家都沒有吃過晚飯,男人們去廢墟里刨出一些大米等食物,又到田地摘了些沒有被破壞的疏菜,熬了一大鍋,找了幾隻破碗分發給所有的人,輪流喝著,可以數得出米的份量,卻讓人有著濃濃的感動。
心下卻沉沉暗嘆,還什麼狗屁的英雄,這女人原就是專業收拾英雄,制服霸王的!放古時候,指定得是個禍水,這輩子都不帶消停的!
這一吻,是劫後餘生的激情,彷彿要耗盡彼此一輩子的熱情似的。
元素聽著謠言,心底瑟縮,默默地仰望天空。
經過一場地震,生與死的決擇面前,其它的一切阻礙全都是那麼的薄弱,撫著她的後背,錢老二這時候才想起還有正事兒要干,他得把這邊兒的消息傳出去。
怎麼就這麼巧?
聽到這陣陣的轟隆聲,沉默了半晌的元素突然很激動很激動地站了起來,手腳發顫地拿著樹枝兒可勁兒挑動篝火,嘴裏喃喃道:「快,快,把火燒旺一點,讓飛機上的人看到我們……快,再燒多一點……」
好冷,身體一顫。
她這哭得,像個顛狂的神經病似的,嘴裏反反覆復就會這幾句話似的,不停地說,實在聽得膩歪了,錢老二俯下頭就堵住她的嘴,原本只想淺嘗輒止,但哪知觸上就捨不得分開,那樣子像極一頭饑渴了八百年的野獸突然找到食物似的。
拉著手,攬著腰,錢傲從背包里取了只手電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倆都是驕傲的男人,卻難得英雄惺惺相惜。
那笑容,鐫刻在她心底。
「那你親我一個,我就信。」
陸航團長直抹汗,這位爺可是司令員的命根子,真要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不照樣完蛋么?究竟要不要請示司令員?
眼看老爹的專車駛過來馬上要走,錢老二神色一愣。
「是。」錢仲堯立馬答應著,轉身往車庫走。
手指拽得緊緊地,身體卻妖媚般站成一道奇特的曲線,眼睛里是微帶惆悵的瀲灧,將旁邊地錢老二勾引得心沉了又沉……
當他落到地面,人群沸騰了。
村民們自然認得這是他們的大恩人,紛紛喜極而泣的抽泣著,看著他倆忘我的吻在一起,沒有人笑,只有人哭。
村民們擦著眼淚,聽著外界的聲音,全都激動不已,互相握住手,安慰著,鼓勵著。
錢傲,救救我!
「震中R縣X鎮通訊完全中斷,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陸航偵察機幾番前往均因天氣情況不得不返航,至今仍舊不了解情況,有附近逃出來的老百姓傳言,如今X鎮全鎮已經被夷為平地。」
陸航團長緊張得腦門兒冒汗,不過卻是想明白了。
此時,古井,二人。
見到他緊張,元素反而不知所措起來,撐住他使勁兒的胳膊,趕緊搖頭說:「沒有。」
沒天理!要不要這麼委屈啊?這能比么,能比么?
數著時間分分秒秒的過,飢餓感抓撓著每一個人的胃,但卻寂靜無聲。
元素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因興奮和緊張瑟瑟發抖著,是錢傲,她的第六感真的沒有錯,真的是錢傲救她來了,眼淚剎時奪眶而去,末了又像不敢相信似的使勁揉著眼睛。
「寶貝兒,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兒的。」
來人攬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往停機坪走去。
「啊……」這是徐豐。
悲傷覆住了眼睛,但人卻必須活下去。
「是,我來了。我說過的,只要你有危險,我總會來的。」
元素懷著孩子,早就餓得不行了,所以沒拒絕這個能補充能量的食物,但看到他疲憊的樣子,心疼不已,伸出手去拿八寶粥,「我自己吃,你休息一下。」
但大多數人都一樣,或者默默流淚,或是乾脆放聲大哭。
高空跳傘,全靠操縱傘具的技術,想要精確降落是非常困難的,他拚命地尋找著鎏年村的位置,身體越來越接近地面兒,飄浮在半空中,他隱隱看到點點的篝火……
元素定定地望著他,溫柔地握住他的手,慢慢地撫上自己的小腹,喃喃道:「來,摸摸咱倆的孩子,他們這次表現也好棒,以後長大了肯定也能像他們爸爸一樣,人中之龍,蓋世英雄,會的東西真多,什麼都懂,門門兒精。」
指揮中心一片忙亂,名目繁多的各種有線無線設備,專職人員不停在接聽前方飛行情況和搶險情況,電話聲更是此起彼伏。
摸了摸肚子,元素克制住要衝破眼眶的淚,哽咽道:「看你們爸爸,又欺負咱們。」
可以為了這份戰友情,同生共死。
沉迷在這片殘垣之上,深深地體會著那種至愛終生的感覺。
「是。」
在錢老二看來,邢烈火就是那種高屋建瓴的男人,當然,雖說他外號叫『邢帥』,但男人看男人不會只顧著他帥氣的五官,而是那種骨子裡的鋼韌勁兒,看他時的那種立體感,讓錢老二經常有一種像照鏡子的感覺。
見到錢傲進來,陸航團長趕緊地迎了上來,他當然認得司令員的愛子,可是當聽他道明來意,那團長直接就傻了,連鼻子都開始冒汗。
可是電話里的徐豐卻明顯的驚慌失措:「C市地震了,現在通往C市的航班已經全部取消了,哥哥,我猜你要去,順便捎上我……我媳婦兒指不定就和二嫂在一塊兒。」
「邢帥!狗日的,像個爺們兒,你咋在這?」
瞟了瞟全神貫注的老爹,他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嗚……
渴望與外界聯繫,這才是最迫切的想法,探路的男人們回來說了,完全阻塞了,沒法兒逃出去,看情形,鄰村兒更慘。
「不行,再來一個。」
『錢傲,救救我……』
她不怕死,但她怕孩子死,更怕死之前見不到他,在剛才以為生命即將結束的一瞬間,她真的想通了好多東西,她瘋狂地想念錢傲,發瘋般的想,想得心都揪得生痛。
那些暗夜裡摟著她低低說過的話,那時的溫柔語氣,清晨時枕邊那張戲謔的笑臉,剛認識時他冷漠而狠戾的眼眸,在似錦園的日日夜夜,他的笑,他的吻,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散步的幸福時光。
X軍區高層已經在此等待,聽著他們的彙報,錢司令員這時候顧不上這個發瘋的兒子了,匆匆給他交待了一聲,略略奇怪他怎麼不跟著自己了,便在一眾人的引領下,直接去了臨時組建的抗震救災指揮部。
X鎮,不就是鎏年村所在的鎮?元素……
緊緊擁著她,突然覺得能摟著自個兒的媳婦兒,真是太難得了,點了點她的額頭,望了一周四下寂靜地孤寂的鎏年村。
瞅了一眼空白的雷達顯示屏,陸航團長的心瓦涼瓦涼的,完蛋了,拿著呼叫儀的手都有些發顫:「特級警報,特級警報,保障大隊立即啟動緊急救援預案,做好隨時救援的準備。」
希望小學的操場上,彙集了全村的倖存者,中間燃著一堆堆篝火,村民們或站著,或蹲著,或坐著,不同的姿勢,同樣的是全都無家可歸。
這情形,不僅指揮部的軍官,就連徐豐也看得有些發愣。
掙扎著坐好,他苦笑:「哥哥,你保重,要是見著我媳婦兒,就說,就說,他男人是個慫包蛋,哥哥,替我照顧好她……」
裝好衛星電話,錢傲先指揮村裡的男人們到村子周圍的地區到處找一找小鷹號投放的救援物資,因為範圍太大,又是夜間投放,運氣好或許能找到,運氣不好可就麻煩了。
「錢老二,這種天氣機降不可能,傘降太危險,沒有地面引導著陸點,而且這種山地地形特別複雜,萬一掉到陡坡懸崖,你丫小命兒可就沒了。」
但,始終無法接通。
「對,老子就這麼爺們,不服?」
在這樣的極限天氣情況下,飛行一大隊,沒有一個飛行員願意去飛R鎮,陸航團長頭疼了,總不能真的直接下命令讓人去送死吧。
再降,再降,已經可以看到火堆邊黑壓壓的人群了,熱情的村民們含著眼淚驚叫著,高呼著,有的男人乾脆脫掉衣服向他揮舞。
雖說希望小學的教學樓沒有倒塌,但也裂縫隱隱,沒人膽敢再進去,地震之後,都會接著數不清的大小餘震,如今,鎏年村已經被大自然的魔力毀滅得如同人間煉獄,整個村子變成了一片斷壁殘垣,而傾盆的大雨還在繼續,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鮮活生命逝去,耳邊充斥著陣陣凄厲的呼號聲。
「嗚嗚……」
那種感覺,無以言表。
揉了揉她的腦袋,錢傲將她拉開一些,從頭到腳仔細地瞧了一遍,才輕聲嘆道:「我來遲了,妞兒,有沒有受傷?」
多少年這小子沒這麼認真的叫過爸了?
「服,純爺們,老子也是,你服不?」
半晌說不出話來,錢老二頓時感覺心跳加速,腦門兒上直冒虛汗。
他對這兒子的脾氣實在太清楚了,那牛脾氣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住,與其讓他想其他辦法作怪,不如自己看著。
「乖,真乖!」抱緊了她,錢老二心裏有著失而復得般的感動,抱著她壓根兒就不想放手,看了一眼她脖子上戴著的那塊兒在法音寺求得的如來佛掛件,他默默念叨著感謝上天垂憐,佛祖顯靈,他妞兒沒事兒。
輕撫著懷裡女人的頭髮安慰著,錢老二的神情變得柔軟,來之前還想著找到得狠狠收拾什麼的念頭早就被豬啃了。
「報告,小鷹號武裝直升機突然從雷達顯示屏上消失了。」
大地已經歸於平靜,山峰還在繼續崩塌,地震大雨泥石流,這些字眼兒,多麼震撼人心啦,彼時,從心底深處迸發的哭聲此起彼伏。
這兩個二世祖,這不是擺明了把他往火坑裡推么。
剛才他悶不做聲,突然的一聲大吼,效果極佳,瞬間把那團長嚇得一陣哆嗦。
希望小說的操場上這時候很靜,年輕體壯的村民們都找食物去了,他的聲音雖然低低的,但聽在元素耳朵里卻不可思議的感性,夾雜著劫後餘生般的興奮。
點了點頭,錢老二唇邊有淡淡的笑,開玩笑,不藉機揩點油還是錢二爺么?
「絕對純的!」
而錢傲向徐豐使了個眼神兒,直接去了陸航團飛行指揮中心。
這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沉穩男聲。
「說,瘋子。」
和他老爹叫板兒,他輕車熟路。
看著徐徐升空的直升機,地面上的陸航團長腦門兒上的汗水抹了一層又一層,膽顫心驚,總覺得自個兒這帽子真的戴不穩了。
沒有食物,沒有飲水,沒有衣服,所有與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那些平日里都不怎麼在意的東西,在這一刻,成為了最急需解決的問題,出村的路早就封死了,而臨近村莊在這上學的小孩子們再也沒有家長來接。
元素暈乎乎地軟倒在他懷裡,拚命地搖頭否認,那眼淚崩坍般撲漱漱往下落。
「好,我飛,飛,飛,稍等等,我安排……」
聽了她的話,操場上的村民們也跟著激動起來,往火里添著為數不多的乾柴,滿心期待著獲救。
「報告,077可以起飛,077可以起飛!」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雨也停了。
哭聲幾乎沒有了,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們躲在媽媽的懷裡睡著了,最初的驚恐失措,到慢慢接受宿命一般的安靜,彷彿隔了一個輪迴那麼久。
指尖剛一觸上,心下一驚,八寶粥被火烤得滾燙,可這男人還就這麼拿在手裡,眼眶又紅了,這個最鋼鐵的男人,偏有一顆最柔軟的心。
「3000米高空夜間傘降,你非跳不可?」
可是他的哀叫卻沒有得到回應。
「報告,074機組進入待飛狀態,請求指示!」
揉著眉頭,錢司令員焦頭爛額地下達著一個又一個指令,指揮著部隊的緊急救援,想著素丫頭在那兒,其實他心裏也難過。
「爸,你要去C市?」
「錢傲,燙,你放著。」
「錢老二,你一直都這麼爺們,我剛到C市,抗震么,人人有責。」
他胃裡那個難受勁兒啊,這能和他倆比么?一個是曾經的特種作戰部隊赫赫有名的全能兵王,另一個是現役特種兵王外加國際特種兵競技賽金牌得主。
「好,好,……」
挑了挑眉,他突然正事道:「邢帥,你可想好了,老邢家可就你一根獨苗兒,指著你傳宗接代。」
手下的柔軟觸感傳來,他的心終於被放在了一個最柔膩的所在,不由得喉嚨一緊,認真地望著她,說:「小冤家,你只需要會一樣專業就老牛逼了,專業收拾老子。」
這時候,房門被人拚命地往外面砸了開來,是蘭嫂兒子兩口子把她拖了出去。
無所不能的二爺,會是你么?
黑暗裡,微弱的光,兩人慢慢摸索著,憑記憶往鎏井古井而去,一路上都是殘磚斷瓦,到了蘭家祠堂,卻發現祠堂倒塌了,鎏年古井被掩埋了井口,想象著它當初的模樣,想象著井壁刻的那些活靈活現的壁畫。
看到他女人身子抖著哭成那樣兒,錢老二心裏又恨又心疼,直接三兩步走近,不由分說就將她結結實實摟進懷裡,緊緊地貼在自己的心臟位置,眼神直勾勾地逼視著她:「先說說,你他媽還跑不跑?嗯?還敢不敢跑?」
鎏年村,已成了與世隔絕,消失的一隅。
同一時間,C市陸航團飛行大隊指揮中心。
「錢老二,我來!」
擰著眉頭,略為思索了一下,錢老二說:「半小時后,南苑軍用機場見,過時不候。」
這世間,唯有這個男人如此待她了。
因此,在這地動山搖,漫卷沙塵中,她似乎看到天空里,他對自己遙遙伸出的大手,心底狂肆地吶喊……
特戰隊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軍隊構成體,每個人的個性都存在著同一種共性。戰友的情意,兄弟的情意,無可比擬。
指揮中心裏,所有人都一個表情,沉默嚴肅。
見他娘們兒似的說過不停,錢老二不耐煩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別他媽廢話,記得投放救援物資,通訊器材給我。」
摟緊她,吻住她。
「哥哥,這飛行員什麼的,真他媽不是人乾的。」
在錢司令員的專機抵抗C市之前,前線的情況陸續傳來……
靠在椅背上,他就又開始一遍遍拔打元素的手機。
這一吻,抵死般纏綿。
他說話的聲音很平靜,絲毫聽不出他積壓著的那股子情緒。
擰了擰眉頭,他索性打橫就將他女人抱了起來,放到搭建的簡易棚子,然後開始拆解自己身上的裝備。
素,我來了!等著我!
看著它們小身板兒上的純肉,這時候卻沒有任何人想到要把這劫後餘生的小東西們宰來果腹。
還不如自己派了飛機進入震中,總歸是為了救災么,指不定還能立上一大功,要是把這爺惹毛了,弄出事兒來,保管地震還沒完,自己腦袋上的帽子都先震掉保不住了。
說到這兒,他忽地哽咽了,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似的。
而元素這輩子也不能忘記那地動山搖的一刻,看著天空變成了一隻吞噬的怪物,如同一隻扼住咽喉的手,撕扯著她的神經。
天地間,留下這一段,傳說到永遠的浪漫。
聞言,錢老二拉著元素的那隻手緊了緊,又回頭望了她一眼,會是他來了么?臉上劃過一絲異樣,終是回道:「明白。」
整個人急速下降,慢慢地傘包打開,在空中炸出一朵漂亮的傘花兒,只可惜,在夜晚,沒人瞧得見。
於是,她死死環住他的腰,像個撒嬌的小女孩一般大哭:「你怎麼才來啊,混蛋,錢傲,你混蛋,這麼久才來。」
人群像投入滾水的魚兒,瞬間沸騰起來了,大人小孩兒們歡呼著叫喚著,對著天空吶喊著,可是4000米高空的人又哪裡聽得見?
錢老二嘴角微抽,要不是這時候沒有那份兒心情,真得把這傢伙拉下來暴打一頓。
倖存下來的家畜彷彿也受了驚嚇,四處亂竄著往人多的地方鑽。
錢司令員亦是一愣,但隨即便鎮定下來,理了理軍服,搖著頭瞪了他一眼:「走吧。」
「另外,南極星一號衛星導航定位系統剛剛檢測到,有一支攜帶了南極星一號終端機的部隊,從今天下午開始,沿著R縣的幾個鎮村,以每小時7公里的速度一路急行軍7個小時,目前已經進入X鎮境內,往你方向來了,所以,不要放棄生存的希望。」
大難不死,生命面前,人人平等,連畜生也貴重起來。
人們靜靜地等著,像等待死亡的靈魂。
隔著濕潤的迷彩服,元素聽見他狂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又彷彿敲擊在她自個兒的神經,知道他現在肯定很生氣,但她累積了幾個小時的恐懼感,已經推積到了極點,人在恐懼的時候看到親人,只剩踏實下來的委屈。
「走,咱去看看鎏年古井去!」
「解放軍來了,是解放軍救我們來了!」
「最大限度了,地震后磁影響太大,再降該出事兒了。」
「好,謝了,兄弟。」
熟練地擺弄好海事衛星電話,他幾乎無法壓抑住此時激烈的心跳,與指揮中心通話:「報告錢司令員同志,我已順利抵達震中X鎮鎏年村,據目測,房屋基本垮塌,食物短缺,急需救援。」
4000米高空之上,錢老二拿著航線圖,對照著GPS導航的坐標,在夜航的燈光下,心激動起來。
「非跳不可。」錢老二堅定地點了點頭,話題一轉,看著就剩一絲氣兒的徐豐,彷彿嘆了口氣:「瘋子,回去吧……步兵,還是別跳了,留著命在,才找得到媳婦兒。」
如果是以前那個破舊的房屋,後果真是不堪想象……
調整位置,往火光處而去!
錢老二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爸,心底深處透著絲絲涼風,那種知道元素在震中的絕望像鐵鉗緊緊扼住咽喉一般:「我必須去,元素在R縣震中地區鎏年村。」
「準備一輛飛機,加滿油,老子自個兒開進去,死活與你無關。」
專機抵達C市X軍區陸航團。
而這隻是惡夢的開始。
綁好通訊器材,他拉開直升機艙門,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往下縱身一跳。
語氣誠懇,表情真摯!
可是,不是人人都不怕死的。
「呀!」
伸出雙手摟緊他的脖子,元素在他唇上吧唧一口:「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