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七卷 七國殺

第653章 毒發身亡

第七卷 七國殺

第653章 毒發身亡

兩人已經成為了眾目所視的焦點,但李世民的眼中,此時只剩下了陳克複一人。凌厲的眼神,月白長袍,碧玉腰帶,還有那翹起淡淡譏笑的嘴唇。
王世充此時心中明白,對於陳克複與大夫等人的話也聽的清清楚楚,可奈何卻口不能言,話不出話來。而且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想睡覺,彷彿大醉一般。但是喉嚨卻又似被人卡住,呼吸越來越困難。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梟雄半生,卻不料最後在此翻船。
李唐諸人心中複雜,特別是李淵,這是他最優秀的兒子。李家要打天下,就少不得他的幫助。可是眼下,他一面希望能保住兒子的性命,可一面卻又知道此事的關係。暗暗的卻又擔心兒子不肯喝下這杯酒,到時讓陳克複將他們的計劃發現,那今日在場的李唐眾人將沒有一個可以倖免。內心的搖擺不定,讓他受盡煎熬。
「鴆毒之毒,為百毒之王。歷來無解,雖然鄭王所中之毒摻雜了其它的毒藥,如果是一喝下立即配置解藥,尚且有一線生機。但此時已經毒發,回春無力了。鄭王已經快不行了,還是準備後事吧。」大夫搖了搖頭,對於這種漸漸消失的鴆毒居然出現在這個宴會上,他也是倍感意外。
王世充試圖應答,聲音卻卡在喉嚨里。他努力想吸進空氣,結果只咳出細得嚇人的嘶聲。他伸出手,緊緊地抓住陳克複的衣袖,卻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請陳王恕罪,容在下再斟一杯酒。」李世民低頭請罪,但話語卻輕快許多。
他感覺到,那是嘲諷的笑。
「既然是摻雜過的減弱毒藥,那沒有解藥嗎?」
李世民回頭看了父親一眼,見父親的臉上全是擔憂,心中不盡有了幾分安慰。可是見到父親就站在那裡,明明知道那酒中有毒,卻不阻攔,也知道了父親心中最後的想法。不由感覺幾分黯然。
「鄭王所種何毒,有何解藥,你把解藥方子說出來,本王馬上讓人去取。」陳克複大聲道。
陳克複沒有催促李世民,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觀看著李世民的表情。
不喝,他也得死。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顫抖著伸出了右手,向那酒杯伸去。
陳克複對著王世充點了點頭,「行滿兄請放心,你走後,朝廷會讓玄應世侄接任鄭王之位,並繼續統領江淮軍。你我之前的約定依然有效,我會照顧玄應世侄及王世一族的。」
李世民本已經萬念俱灰,此時得竇紅線暗中相助,不由的心中長嘆一聲,彷彿全身的血液瞬間又回復了過來。連那剛剛已經彷彿停止跳動的心臟也再次有力的跳動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眼正裝著惶恐萬分的竇紅線,心中不盡萬分的感激。
想到此,王世充也不禁滴下兩行虎淚,他顫抖著雙手,將王玄應的手放在了陳克複的手中,望向陳克複的目光中充滿著期盼。這一刻,已經看不出他的野心,他不再是一個梟雄,只是一個擔憂兒子將來的慈父。
聽到此言,王世充終於放心了一些,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眼皮漸漸合閉,一代梟雄,就此毒發而亡。
他不相信陳克複會如此,要不然陳克複也不會來盟津找他聯盟,而他也不會來盟津會盟了。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他不想再去費力猜測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交待。
眼見王世充毒發,李淵與裴寂兩人都是汗濕衣背。裴寂與李淵對視一眼,上前假做疑惑地問道:「我聞知只需以鴆鳥之羽拂之於上等好酒,酒色香味不變,而鴆毒盡入,喝之頃刻間五臟俱潰,神經麻木,無痛而死。人有飲吞鴆酒,白眼朝天,身發寒顫,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狀,心中明白但不能語言,至眼閉即死。可鄭王眼下癥狀,似乎與之不像,是不是鄭王有其它的什麼頑症,敢問玄應公子,不知鄭王以往可有其它未能根治之頑疾否?」
侍衛很快就帶著隨軍的大夫趕到,大夫抓起王世充的手號過脈,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再張開他的嘴唇看了看。對著陳克複一拱手,搖了搖頭道:「稟陳王,鄭王乃身中劇毒,已經無力回天了。」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顫抖不止,但卻在強作著鎮定。他安慰自己,也許陳克複並沒有看穿他的計劃,只是想又一次的羞辱自己罷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慌亂,要不然,事情真的就完了。
喝,他得死,死於他自己下的毒酒中。
「快傳大夫!」陳克複大叫一聲,上前幾步,分開了圍在王世充身邊的人,俯身蹲在王世充的旁邊。
「咦咦呀」王世充緊緊地抓著陳克複的手,使勁的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可最後卻只能徒勞的發出咦咦呀呀的嘶叫聲。
突然的變故,引得一片驚呼。特別是王世充的叔伯兄弟子侄,部下大將們,一個個全都大驚失色,圍在了王世充的身邊,大聲的疾呼著。
又是一聲傳來,眾人不由齊齊轉頭,卻正好看見王世充雙眼睜的巨大,一雙眼睛赤紅,面色青黑。一雙手正撓著自己的脖子,十指張力,脖子上已經顯現出數道血痕。他全身痙攣,已經倒在了地上,正不斷抽搐。
滿頭白髮的隨軍大夫對於裴寂的疑惑,也並不在意,回道:「裴大人所言者,乃是鴆毒在正常使用情況下的癥狀。但如果並不直接以鴆羽拂之於酒,而是將鴆鳥的羽毛磨成粉末摻于酒中,則藥效就會相對弱些。鄭王的中毒癥狀就是如此。鴆鳥乃是極稀奇之物,世間少有。兩晉之時,朝廷更是禁絕鴆鳥,見即殺之。所以鴆鳥愈少,那些配置毒藥者,便會將鴆鳥羽毛磨成粉,再摻雜其它的毒藥,往往一根鴆羽摻雜其它毒藥配藥后,可以配置出上千份新毒。」
陳克複攤開手指,指著黑色漆盤上的那杯酒,示意李世民端起來。
「鄭王,你怎麼了?」
「鴆毒?」廳中眾人聞言無不變色,歷代以來,史書中所載君王賜毒酒于臣,多用鴆酒。鴆酒之毒,最名傳於天下。誰都知道,鴆毒乃是無解之毒,而且毒發迅速,飲者斃命。
那大夫搖了搖頭,「鄭王所中之毒,乃是這世間最毒的毒藥之一:鴆毒。」
兩個兒子雖然還不錯,可此時就讓他們接過江淮軍,終究還是太倉促了。雖然早立了長子玄應為世子,可他畢竟威望不足,他這一死,恐怕王氏內部都會有人不服,更何況東都段達等朝廷大臣。而且面對李密等人,他更不是對手。只怕自己一死,縱橫天下的江淮軍,也不久矣。
最後,王世充也放棄了這種無謂的交流,眼看大限已到,他心中卻是難以放下。他想起自己最後的一杯酒,那是李世民敬給他的,當時他還不想喝。大意了,沒有料到,李家小兒居然敢當眾毒殺他。難道這一切都是陳破軍指使的?為什麼,陳破軍為什麼要做么做,過河拆橋,可是他們的聯盟剛達成,李密都還沒有擊敗,為何陳克複就要先對付他?
他吃力的扭頭看著長子玄應,及次子玄恕,這兩個都是他的嫡子。在旁邊,還有他的二十多位兄弟叔侄,這就是他王氏的大多族人。他縱橫江淮,入主洛陽,靠的就是江淮軍。他沒有李淵那般的貴族門閥,也不似楊暕般的皇子龍孫,他只是起於微末,靠的還是王家人幫他監軍統兵。
這一切,讓陳克複都有些吃驚,剛才馮綰對他說那紫色戒指中的毒藥有三天的時間才會發作,他本以為,李世民給王世充下的毒就算沒這麼好,應當也是慢性毒藥,卻沒有想到,居然是這種當場發作的劇毒。
「玄應世侄且慢!」陳克複一揮手,「今日之宴會本王乃是主人,發生此等事情,實乃不幸。世侄但請放心,本王今天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給江淮軍上下一個交代。陳雷,馬上讓人封鎖將軍府,不論是何人,許進不許出,本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王玄應此時已經失了方寸,只顧跪在王世充面前,驚慌落淚,不知所措。聞得裴寂此言,不由大怒,「父王向來身體強健,不但能開強弓連射百箭,更能縱馬持槊部鋒陷陣,從來不曾有過此等事情。更何況,大夫已經說了,父親乃是中了鴆毒,又豈會有錯。」說著他轉身看了一下身後的諸位本族叔伯兄弟,「二弟、三弟,你們馬上回營,把營中弟兄們都帶過來,無論謀害父王之人是誰,我江淮軍上下,都不會讓他活著離開。」
「奴婢一時失手,請大人責罰!」那端酒的侍女臉也嚇的青白,惶恐萬分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著頭。
看著漆盤中的那杯酒,他感覺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那是一杯毒酒,他親自加入毒藥的毒酒,如果喝下去,他必死無疑。可是當著陳克複和這麼多人的面,他不能不喝。如果不喝,那接下來是什麼後果他知道。
「砰!」
「啪!」李世民的手就要端起那酒杯,這個時候,那侍女手中的漆盤卻突然不穩,漆盤中的酒杯酒壺一起滑落,摔在了地板上,酒壺和酒杯中的酒都流了一地。
說著又對大夫道:「大夫,裴大人剛才的疑惑也有些道理,不知鴆毒之診斷可否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