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帝》目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攻寨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攻寨者

「什麼?」金垂朵大吃一驚。
「給他鬆綁。」金垂朵下令,身邊沒有別人,蜻蜓唯命是從,立刻給大公子解開麻繩。
跟隨倦侯的義兵茫然不解,新加入的江湖人半信半疑,望氣者林坤山越想越覺得不對,自己才是騙術高手,卻總有一種遭到欺騙的感覺。
寨子里沒有船,沒辦法去通知倦侯,義軍只能等待。
金純保使勁兒搖頭,喘了幾口氣才說:「父親、父親不見了,三位姨娘都被……殺死了。」
大哥金純保一直跟在妹妹身後,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自家的事破壞了東海王的大計,可憐張養浩等人。還以為倦侯已有準備,倉皇逃躥。
金垂朵引弓,厲聲問道:「誰派你們來攻寨的?為什麼要抓走歸義侯?」
「用不著。」金垂朵拒絕,抬高聲音對附近義兵說:「你們……聽我一句話!」
金垂朵拉開弓弦,「誰讓你們……快放人!」
金垂朵瞪了一眼,金純保不敢吱聲了,現在還沒人知道他昨晚背叛了義軍,可是讓義兵幫忙,實在有愧於心。
金垂朵力量畢竟弱些,射得不遠,又是在夜裡,基本上只能對準十幾步以外的目標。
沒人在意俘虜的感受,義兵們七手八腳將他推上馬背。
「就你和大哥?我也去,多帶些人……」
「肯定不是。」金垂朵只覺得所有事情都莫名其妙,咬著嘴唇思考。
只有極少數人還想著拿起身邊的兵器。
「人家幹嘛聽你的話?」金垂朵怒不可遏,可人不是大哥所殺,讓她稍鬆口氣,「攻寨的人是哪來的?」
「少廢話。」金垂朵抬頭望去,二哥金純忠指揮得不錯,義兵大致穩定下來,正分撥加強守衛、撲滅火焰、查點死傷。
金垂朵原地轉了一圈,「其他人呢?」
金垂朵的反應要快些。「不對,他們當時沒殺你,為什麼要殺姨娘、帶走父親?是那些攻寨的人,他們……」
「對對,趕快走,可是咱們去哪?」金純保徹底沒了主意。
蜻蜓將五匹馬都牽來了。寨子里還沒有恢復正常,她又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因此未受任何阻攔。
「不管大公子做了什麼,小姐可是救了整個寨子,不等皇帝……」
俘虜雙手、雙腳被綁,躺在地上直哼哼,肩上被血浸濕了一大片。
金垂朵只發出兩箭,帶來的影響卻不小,一大群義兵原本跟在十幾步之外,這時跟得更緊了,他們敢來參加義軍,膽子自然不小,只是缺少訓練。遇事容易慌亂,一旦有了主心骨之後,膽氣很快恢復,揮刀舞槍,沖向那些闖寨的騎兵。
晁永思的屍體被發現,眾人都以為他是被攻寨者趁亂殺死的,誰也沒想到他死在攻寨之前,而且與金家大公子有關聯。
身為同夥的金純保卻無人搭救,當時一片混亂,那些人也是義兵,所以沒有受到阻攔。
金純忠望著妹妹的背影,有點摸不著頭腦,可是寨子里的事情太多,由不得他多想,只好繼續下令,收拾殘局。
幾名義兵笑呵呵地說:「娘娘,是我們……」
金純保狼狽不堪地開口道:「寨子里還有東海王的十幾名手下,他們將人救走了……」
昨天被抓的百余官兵本來有機會逃跑,可他們太害怕了,一直沒敢動,等到義兵加強守衛,他們更老實了。
金垂朵望了幾眼,向一群義兵跑去,大聲問:「抓到的俘虜呢?」
這是一隻虛有其名的軍隊,當混亂髮生的時候,就是真的混亂。
金垂朵交出一支箭,看著二哥和一群義兵走開,來到大哥面前,低聲道:「晁主簿是誰殺死的?」
金純保失魂落魄,「姨娘是被刀捅死的。肯定是張養浩他們乾的,可這是為什麼啊?」
金純忠點點頭,剛要走,又伸出手,「給我令箭。」
金垂朵氣得跺腳,對二哥說:「你去將大家聚在一起,別亂跑了。」
金垂朵目瞪口呆。
金垂朵身後很快就跟上一長串義兵,她憤怒地一轉身,那些人嚇得身體后傾,過後叫「娘娘」更勤了。
金垂朵往回跑,愕然發現二哥金純忠也被捆了起來,正跪在大哥旁邊,大怒道:「誰把二哥捆起來的?」
義兵茫然搖頭。金垂朵連問幾撥人。終於找到了那名被她射傷落馬的俘虜。
局勢已經扭轉了,只是他們都不知道。
金垂朵分出三支箭留給二哥,自己留下十支,再不多說,拍馬向寨子大門跑去,她不用偷偷逃跑了,沒人阻攔她。金純保和蜻蜓押著哼哼唧唧的俘虜跟在後面,還有一匹馬留在了原地。
東海王一直默不做聲,滿心期待著一回到寨子里就能利用張養浩、歸義侯等人扭轉局勢。
義兵手忙腳亂地鬆綁,互相埋怨對方會錯了娘娘的意圖,原來只綁大哥,不綁二哥。
「去找父親,咱們不能留在這裏了,趕快走。」
不知有多少騎兵從寨子大門外衝進來。到處扔火把,金垂朵對準離得最近的一人射出一箭。準確命中,馬匹帶著人與箭跑掉,金垂朵習慣性地去箭囊里取箭,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只有一支箭。
最初被捆住的五個人,如今只剩金純保一個,張養浩等人沒影了。義兵們你瞧我、我瞅你,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們本來計劃……劫持倦侯的,沒想到會有人攻寨,會不會是倦侯暗中找來的幫手?」
「捆起來。」金垂朵命令道,繼續往前跑,身後的義兵立刻有人出來,用麻繩將五人綁住。
蜻蜓歡呼一聲,跑上去將箭拔出來。那人並沒有死,這一拔比中箭時還要疼,慘叫一聲,滿地打滾。被后趕來的義兵按住。
「小心守寨,別再偷懶,記住昨晚的教訓,你打瞌睡,他也打瞌睡,最後丟掉的是所有人的性命!」
「跟我去救父親。」
「以後我會給你消息。」
金純保早已沒了主意,小聲問:「怎麼辦?」
「就咱們兩個?多叫些人……」
朝陽初升,戰鬥結束了,混亂卻持續了很長時間,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金純保和蜻蜓安放鞍具,金垂朵命人將二哥金純忠叫來,「你留下守寨,我和大哥去救父親……」
金垂朵由大步行走變成了小步快跑,衝著遇見的每一個人大喊:「跟我走!點火把!笨蛋,拿著你的刀!」
「父親怎麼了?」金純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俘虜睜開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箭鏃,嚇壞了,本來連喘氣的勁兒都快要沒了,這時卻快速說道:「女大王饒命,我們受衡陽侯柴家之邀。來抓歸義侯為柴小侯報仇的。」
金純保一驚,「不是我,是顏棟顏七郎,我說過不讓他殺人,可他不聽話……」
金純保害怕極了,哀求道:「妹妹,救救我吧……」
金垂朵接到手中,將一支箭搭在弓上,另外幾支用手指夾住,對準一名騎兵又是一箭,立刻搭上第三支箭。
「我現在騎不得馬……」
「走一步算一步,你做出這種事情,金家還怎麼留在寨子里?」
蜻蜓去牽馬匹,金垂朵輕嘆一聲,擺脫不掉心中的負疚感。
等到寨子穩定之後,金純忠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點,妹妹脾氣不太好,有時候做事不考慮後果,就憑那幾個人,怎麼可能救出被擄走的父親?可是除了派人出寨打探消息,他做不了什麼。
金純保已經暈了,還以為外面的進攻者是倦侯暗中找來的救兵,心虛得很,一聽到金垂朵的命令,再見到她手中的弓箭,連想都沒想,五個人同時跪下,之前殺人的顏棟,這時候跪得比別人還要快一點。
她手中的弓箭比嘴裏說出的話更有效果,沒人注意到她只剩一支箭,只記得「皇後娘娘」曾經連斃八名強盜,箭無虛發。
「跟上娘娘,都跟上……」
金垂朵只好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跑,迎面撞上大哥金純保和張養浩等人,立刻引弓,厲聲喝道:「跪下!」
大哥金純保一個人跑回來。
韓孺子在想如何破解眼前一個又一個的難題,軍中的糧食馬上就要吃光,怎麼才能走到北疆?
「皇後娘娘」的話大家當然要聽,許多義兵都望過來。
「誰有令箭,都交上來。」金垂朵道,立刻有人上前,將昨晚領到的令箭交給金純忠,再由金純忠轉交給「皇後娘娘」。
當天午時過去不久,北邊的船隊回來了,載著一隊各懷心事的人。
金純忠和蜻蜓已經叫醒一些人,可是當寨外殺喊聲響起的時候,這些人還是沒有多少準備,與那些從睡夢中驚醒的人一樣驚慌失措,有人撒腿亂跑,有人趴在草席上不動,甚至有人坐著號啕大哭。
這是一次典型的偷襲,闖寨者其實沒有多少,一發現形勢不對,寨子里的人好像有防備,調頭就跑。
金純保面紅耳赤地離開,金垂朵煩躁不安,對蜻蜓說:「去將那幾匹馬牽來,待會就走。」
「小姐!」蜻蜓不知何時跟了上來,遞過一束箭。有四五支。都是她從義兵手裡要來的。
中箭者翻身落馬。
金垂朵皺眉道:「父親不想走嗎?難道……」
金垂朵翻身上馬,指著那名受傷的俘虜,「把這個人扶上馬。」。
眾義兵羞愧難當,他們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士兵,即使身處險境,也很難理解隨時保持警惕的必要性,人越多反而越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