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突然出現的匈奴人
東海王退後兩步，微笑不語，他可不會再向韓孺子下跪。
杜穿雲護送崔騰，韓孺子身邊急需一位保護者。
「好吧。」東海王並未堅持，「就按你說的來，事成之後，也給我請個官兒噹噹。」
柴悅和蔡興海互視一眼，同時點頭稱是。
就這樣追追打打，楚軍被激怒，不想要活口了，也向她射箭，卻沒有射中，到了下午，楚兵突然發現側翼有一隊匈奴騎兵，數量比他們多得多，急忙停止追趕，調頭回撤，那隊匈奴騎兵並未緊追，而是迎向匈奴女子，將她帶走了。
張有才鋪紙研墨，東海王的信寫到一半，崔騰睡眼惺忪地來了，怒聲怒氣地問：「找我幹嘛？大半夜的。」說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匈奴騎兵看到你們，卻沒有追趕？」韓孺子問。
這回大家同時點頭，非常肯定。
「你給崔太傅寫信，然後跟我一塊去神雄關。」
「跟我去見兩位副將。」韓孺子說，走到牆邊，取下自己的佩刀。
其他人都點頭，「沒錯，那是千軍萬馬賓士的聲音，轟轟響，地面都在顫抖。」
這可是一場豪賭，萬一所謂的匈奴大軍沒有多少人，萬一匈奴大軍根本不是來攻城的，萬一馮世禮活著回來……每個「萬一」都會給在場幾人惹來大麻煩，尤其是打算接管全軍的韓孺子、柴悅和蔡興海。
「離此不到兩日路程的一片草原上。」
「既然如此，馮右將軍和他的部下凶多吉少？」
「不
快要天亮了，除了少數徹夜狂歡者，大多數士兵已經入睡，碎鐵城一片安靜。
士兵們一塊搖頭，「是草原，匈奴大軍駐營休息，營地一眼望不到頭，只怕有幾十萬人！」
眾人的目光看過去，被叫作牛二的士兵面露慌張，好一會才說：「遠遠看了一眼……可咱們的確遇見不少匈奴人。」
韓孺子搖頭，「我信任兩位，兩位信任我嗎？」
他說得太誇張了，韓孺子沒法相信，想了想，問道：「你們當真看到了匈奴人營地？」
「的確是如臨大敵，匈奴大軍離此大概不到一日路程。」
馮世禮的兩位副將一個正在呼呼大睡，一個還在與部下喝酒，一手抱著一名女子，讓她們給自己夾菜喂酒，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全然沒有防備。
韓孺子、東海王、崔騰、柴悅、蔡興海、張有才、杜穿雲和泥鰍，再加上十名衛兵，一行十八人穿街過巷，人人都帶著刀劍。
回想當時的場景，士兵們駭然失色。
柴悅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對接管楚軍感到忐忑，「跟兩位副將說一說，沒準……」
「放心吧。」崔騰拍胸脯保證。
消息來得太突兀，韓孺子必須謹慎對待。
牛二等人是在前天下午遇見匈奴人的，如果對方一直東進，那麼離碎鐵城已經沒有多遠。
對柴悅來說，選擇更難一些，他剛剛立功，前途一片大好……可是一想到那些逼他自裁
就算一部分匈奴貴族習慣了中原的生活，大軍也不至於丟掉從前的好習慣。
崔騰在一邊看得興起，也跟著跪下，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激動地叫了一聲「妹夫」。
聽說要讓自己去見父親，崔騰一下子清醒了，「我去！什麼時候出發？」
韓孺子不得不從頭問起，終於弄清了大致事實。
東海王一臉疑惑，「哪來的匈奴大軍？」
柴悅和蔡興海再次點頭，東海王插口道：「等等，馮世禮凶多吉少，這些楚兵是怎麼逃回來的？」
「他們是被匈奴人放回來的。」柴悅道，他對匈奴人的了解稍微多一些，「這大概是一種威脅，想在碎鐵城製造混亂。」
柴悅和蔡興海大吃一驚，臉色都變了，柴悅道：「這個……匈奴大軍數量未知，碎鐵城或許不用救援……」
他們想與右將軍匯合，一時間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得向東沒命奔逃，一天兩夜之後，終於回到碎鐵城。
「草原上？不是山谷？」
「但是有聲音，咱們都聽到了，對不對？」牛二急於得到同伴的認可。
柴悅和蔡興海正好走進來，神情嚴峻，他們問得比韓孺子還要詳細，最終確認那些楚兵所言非虛。
「天亮時我們送你去神雄關。」韓孺子說。
蔡興海突然跪下，他早就準備好了，甚至覺得這一天來得太晚了一些，「請倦侯下令。」
這算不
韓孺子讓柴悅和蔡興海再次詢問那些楚兵，他在自己的房間里沉思默想，一會之後，命張有才去請東海王、泥鰍去傳崔騰。
馮世禮率軍追趕逃跑的匈奴人，兩天前的上午將札合善等百餘人包圍，戰鬥本應是一邊倒，可是突然颳起一陣大風，打亂了陣形，楚軍各自為戰，牛二等二十幾人發現一名騎著駿馬的匈奴人，於是追了上去。
蔡興海第一個表態，「既然是鎮北將軍，整個北疆都能接管。」
夜裡回城的楚軍數量不多，只有十來個人，他們跟隨右將軍馮世禮追逐潰逃的匈奴人，途中與大軍分離，結果撞見一隻龐大的匈奴軍隊，他們不敢露面，策馬狂奔，找不到右將軍，於是一路逃回碎鐵城。
杜穿雲和泥鰍來了，默默地站在一邊。
崔騰嚇得一哆嗦，「怪不得派我去見父親，妹夫，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逃跑的匈奴女子，很可能是金家的女兒。」柴悅看了鎮北將軍一眼，繼續道：「可她不像是誘敵深入，更像是偶然碰上的，這就非常奇怪了，札合善竟然不知道這隻匈奴大軍的到來……」
韓孺子卻正需要這種「愚蠢」，他看向屋中數人，說：「事發突然，馮右將軍生死未卜，我是鎮北將軍，奉命駐守碎鐵城，有資格接管全部楚軍嗎？」
「你們在哪看到匈奴大軍？」
他
「不用。」崔騰一個勁兒搖頭，他雖然與杜穿雲盡棄前嫌，但是不希望被人監視。
此時城裡共有楚軍兩萬多人，馮世禮已經指定了兩名親信副將暫時掌管全軍，按理說沒鎮北將軍什麼事，要不是兩位副將醉得太厲害，把守城門的士兵又都是韓孺子的部下，那些逃回來的楚兵根本不會被送到將軍府。
柴悅提醒道：「斥候都是戰前派出去的，獲勝之後就沒派過。」
韓孺子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又讓泥鰍去叫杜穿雲，來回踱了幾步，將張有才叫過來，附在耳邊小聲交待了幾句，張有才點頭，拿著筆墨匆匆出門。
柴悅還好，沒有參与滿城狂歡，蔡興海卻是酩酊大醉，被澆了一盆涼水才清醒過來，聽說匈奴大軍就在附近，酒勁兒立刻全沒了。
「再想想，仔細想想。」韓孺子與匈奴人只遭遇過一次，但他看過不少書，那裡面都說匈奴軍隊雖然規矩不多，但是駐營時必然遠派斥候，這十多人居然能一路奔到營地附近，有點不同尋常。
「愚蠢。」東海王評判道。
東海王先到，看樣子並沒有睡覺，笑道：「怎麼，想通了？」
「好。」韓孺子又將眾人掃視一遍，「孤城難守，我要親自去神雄關求援，我將接管全部楚軍，再交給兩位代管。」
東海王笑道：「你這是怎麼了？突然改變
士兵們獃獃地想了一會，其中一人道：「牛二，你確實看到營地了吧？」
「看到了。」士兵們異口同聲地說。
東海王寫好了信，等它干透，轉身對崔騰說：「快去快回，別在路上耽擱，這可是要命的大事。」
韓孺子立刻命人找來柴悅和蔡興海。
「我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匈奴人喊了幾聲，我們聽不懂。」牛二說。
路上，韓孺子叫上值夜的十名部曲士兵，在大門口又與張有才匯合，他已完成任務，在牆上寫下「陳」字，這是召見孟娥的信號。
只有東海王知道韓孺子前往神雄關的真實意圖，說道：「求援或許多餘，可匈奴人萬一勢眾，將碎鐵城包圍，現在不求援，以後怕是沒有機會。」
東海王還是不放心，「讓杜穿雲跟著他。」
沒多久，他們發現跑在前方的匈奴人是名女子，以為那是札合善的妻女，於是決定活捉，誰想到那名女子不僅騎著一匹快馬，而且箭術精湛，每到快要被包圍的時候，總能射中一兩人，衝出一道缺口。
楚兵越想越不對勁兒，牛二大著膽子駛上山坡，結果看到了無邊無際的營地，但他也承認，望的時候正對著夕陽，看得不是很清楚。
「讓崔騰去。」
韓孺子也有疑惑，但他決定先做事，「那隻匈奴大軍是存在的？」
「這不可能，我們也擔心會有埋伏，所以特意派人四處伺察，沒見到匈奴人的影子。」蔡興海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