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重掌宮權
上官太后微微一笑，「你去了一趟東海國，王家到京你卻沒什麼功勞，顯然不是去調查王家的真假，而是另有所圖，我猜是與上官家有關，對不對？」
御醫也吃了一驚，快步上前，先請太後退開，然後再次檢查，這捏捏、那按按，在兩隻手腕上輪流把脈，起身向太后道：「恭喜太后，陛下情況確有好轉，只是……」
「你打算怎麼保護四名嬪妃和陛下？」
「只是脈象有些紊亂，微臣不明所以，難下定論。」
皇帝遇刺的第二天就醒了，但是極度虛弱，脖子被扼到的地方痕迹未消，吞咽困難，每天只能吃一點流食，說不出話來，人也有些痴相，目光中偶爾光芒一閃，大多數時候卻都暗淡無神。
他要的是獨寵、是不可或缺。
「嗯，你想辦法將她弄回宮裡，要活的。」
太后的懿旨很快送回來，由女官重新謄寫，改動很少，加蓋太后之印，起碼在宮中能夠通行無阻。
對景耀來說，無所謂信與不信，所有人都得在監督之下才值得相信。
慈寧太后長嘆一聲，「或許我應該將陛下的身邊人招一兩個回來，張有才怎麼樣？他跟隨陛下最久，應該可信。」
「老奴在東海國找到上官鼎的一名貼身隨從，他說……他說上官家曾經接到太后的懿旨，讓他們幫助義士島，但是空口無憑，上官鼎不知下落，無從對證，所以老奴並未當真，從未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對上官太后，景耀又敬又恨，敬她最有太后威儀，恨她拿自己代
景耀立刻跪下，先後向皇帝和太后磕頭，「老奴的這條命是陛下的，只要能為陛下效力，老奴死而無憾。」
慈寧太后又點點頭，不愧是宮中老宦，說出的每一句話都符合主人的心意。
上官太后搖頭，「景耀，你覺得自己在慈寧面前的地位已經很穩固，可我一句話就能將你打回原形，你信嗎？」
「嗯。」
景耀驚訝地抬頭看向太后，隱隱感到不安，害怕自己又會被卷進陰謀之中。
「張有才沒問題，可這樣一來，不就等於向外宣告陛下病情有所好轉嗎？」
上官太后眉頭一皺，隨後笑道：「崔家的人，她想離間我與慈寧太后，你的調查結果呢？」
「多派護衛，晝夜巡查，飲食起居，嚴加監督。」
慈寧太後走到床邊，看向自己的兒子，面露悲傷，馬上又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我的兒，你也要有兒子了，如果你能明白我的話，就做點表示。」
「景耀對天發誓，若不儘力，甘受千刀萬剮，若有意外，永淪地獄不得超生。」
真正懷孕的佟青娥卻沒什麼表示，她仍然感到緊張，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應該也不可能生下第一位皇子，總以為哪裡出錯了，或者自己懷的是女兒。
一名御醫留下，不準出宮半步，兩名太監、兩名宮女服侍皇帝，受到太后的嚴令，絕不允許對任何人透露皇帝的病情。
上官太后不願多費口舌，說了一聲「喝茶」，
床上的皇帝又發出一陣呼嚕似的聲音，慈寧太后除了驚喜之外，還有一點困惑，「陛下似乎在對我說什麼，景耀，你能明白嗎？」
「太後有一位侄兒，名叫上官鼎。」
景耀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先跪下磕頭，然後才起來，稍稍側身，看向床上的皇帝。
慈寧太后疑心重重，景耀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引起她的懷疑。
景耀再次看向皇帝，半晌之後搖搖頭，「老奴也不明白。」
景耀心中一驚，手裡的茶杯險些失手落地，「太后……」。
景耀點頭，「據說她殺死一名很可疑的女琴師，令刺駕一案更加撲朔迷離，如今也被扣押在崔府。」
「太后所言極是。」景耀慢慢起身。
景耀一律婉拒，聲稱自己沒有這個權力，一切事情都要由兩位太后做主。
可她急需一名能用之人。
「但陛下會好起來？」
「是，太后。」景耀出去，讓一名太監給自己準備食物，去四名嬪妃的住處外面巡查一圈，回來吃飯，馬上擬定數道懿旨，賦予自己數項權力，他很謹慎，所有權力的範圍都很狹小，而且是臨時的，過期即廢。
景耀臉色都變了，想當初皇帝還是傀儡，慈寧太后也還是王美人的時候，景耀奉上官太后之命，暗中做過一些事情，一旦暴露，不死也得入獄。
慈寧太后道：「是陛下將你從卑賤之位中解救出來，並且委以
但他不能不去，請示慈寧太后並獲得許可之後，景耀前往慈順宮，心裏有點好奇，上官太后早已不問內外事務，為何要見一名剛剛回宮的老太監？
景耀剛才其實有點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在找一個人，雖然不知是誰，但是稍加引導，總能猜出來，景耀在太後面前卻假裝什麼都不懂，一是不想讓太后以為他太聰明，二是不願這麼快就召人回來。
「老奴事事請示，憑太后懿旨傳令，無需它職。」
三名可能懷孕的嬪妃都通過宮女給景耀送上禮物，不是很貴重，只是用來表示親密，其中兩人希望能再找御醫進宮確診一下，或者給外面的家人帶封信，淑妃鄧芸最直接，將景耀叫進來，說：「等我生下皇子，就是貴妃了，景公幫個忙吧，將這兩封信送出去，一封給我在西域的哥哥，一封給晉城的家人。」
這天下午，景耀受到另一位太后的召見。
上官太后賜坐，宮女獻茶，然後退下，景耀捧著茶杯側身而坐，目光低垂，不由自主地還是有點害怕這位已經放棄權勢的太后。
她的根基還是太淺，娘家人剛到京城，無從依靠，對大臣她還不能控制自如，所以做不到完全相信。
「也不是沒有可能，上官盛曾經掌管我的印章，他又熟悉我的筆跡，偽造一封信極為方便。」
對佟妃，景耀細心勸慰，找來同是「苦命人」的太監與宮女陪伴，總而言之要讓佟青娥安心養胎。
日上三竿，討好景耀的
皇帝的臉紅得不太正常，呼吸若有若無，雙眼睜開，不眨也不動，看上去有些怪異，御醫沒敢多說，景耀自然也不會亂開口，輕聲道：「老奴景耀，拜見陛下。」
景耀帶來的消息打亂了計劃，也取得慈寧太后的信任。
「呃……」御醫明白，自己這是在拿性命回答，遲遲不敢給出明確答案。
早起的第一件事是給慈寧太后請安，報告一下情況，又請了幾道懿旨，然後再去嬪妃住處巡查，定下死規矩：護衛一隊十一人，不準任何人單獨行事，就算是內急，也要有他人陪同，每隊護衛再配三名太監，互相監督；嬪妃身邊的宮女也是如此，一人出錯，全體株連；所有的茶飯，從材料進宮的那一刻起，每道程序都要就有人把關。
期間有兩名太監過來找景耀，暗示宮外有人想見他，都被斥退，景耀知道誰想見他，韓稠一定急壞了，景耀卻不想這麼快就當面挑明一切，他要等待、要觀察，在形勢清晰之前，不做任何決定。
上官太后不再說自家的事，「皇帝身邊有一名女侍衛，名叫孟娥，你認得吧？」
等了一會，床上傳來一陣呼嚕似的聲音，像是有痰卡在喉中。
慈寧太后又驚又喜，扭頭看向御醫，「陛下能聽懂我的話。」
慈寧太后想了一會，「你去忙吧，需要懿旨，找我就是。」
景耀被帶到慈寧宮，皇帝一直住在這裏，屋中滿是濃郁的藥味，御醫坐在椅子上打哈欠，一看到有人進來，立刻起
慈寧太后不滿，但是沒說什麼，揮手讓御醫退下，走到床邊，柔聲道：「陛下會康復的，還會兒孫滿堂，為大楚留下萬世基業。」
「你說的這些事情，中常侍做得到嗎？」
「好，就讓外面的人以為四名嬪妃懷孕好了，反正御醫鑒別不出來，誰也不能說這是虛假消息。景耀，當著陛下的面，你說自己能不能保護好這四人，尤其是佟妃？」
御醫盡量說得委婉，但是意思很清楚，皇帝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慈寧太后不能放心，仍要防備意外，於是她故意讓外界以為皇帝命不久矣。
太後點點頭，「在陛下康復之前，先不要透露陛下的病情，四名嬪妃懷孕的消息足夠穩定朝廷了。」
「只是什麼？」
「太后這麼一說，老奴心中豁然開朗。」景耀馬上道，心中並不覺得上官盛當初會有這個膽識。
算來算去，他還是鬥不過上官太后，只得回道：「老奴的確調查過太后家人，但是讓老奴這麼做的人不是慈寧太后，也不是陛下，而是平恩侯夫人。」
雖然沒有恢復中司監之職，景耀卻又回到權力之巔，次日天還沒亮，就有一批相熟的太監過來拜望，景耀通通不見，他就住在慈寧宮附近，絕不能顯出擁權自重的跡象，心裏罵這些人愚蠢，就算要討好，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胆。
慈寧太後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皇帝，似乎忘記了屋子裡還有別人，良久方才轉身，示意景耀可以過來了。
景耀更驚，勉強笑道：「實不相瞞，老奴查的是燕家，陛下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