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目錄

第1044章 呼衍當屠的決斷

第1044章 呼衍當屠的決斷

既不逃亡也不臣服的部族,除了毀滅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匈奴帝國的核心,在於攣鞮氏,攣鞮氏的核心在於宗種。
但讓他們執行保護任務卻是足夠的。
任何將軍,任何軍隊,不能在預定時間內趕到預定戰場。
匈奴人一定會派兵佔據河陰。
光是地理的劣勢就足夠人吃一壺的了!
所有司馬以上軍官統統要論罪!
「我的徑路(匈奴語寶刀、利箭之意),我命令你,立刻帶領我忠誠的當屠氏族萬騎,馬上前往南方,搶佔在鴻鵠塞西北方向的那個河灣和附近的山丘,保障高闕和梓嶺之間的通道暢順!」呼衍當屠親密的拍著對方的肩膀,道:「無論如何,必須守住那裡!」
這些氏族聯繫在一起,就是匈奴。
發展到今天,當屠氏族已經有邑落一萬多個,有著七千多經常訓練的騎兵。
況且……
其中,一大半是匈奴本部。
「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確保屠奢不會有危險!」
他現在手裡握著幕南和幕北諸部整整十四個萬騎的力量!
當天,郅都在增山關的官衙內,與數十名司馬校尉,商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甚至,這個軍事會議還開到了半夜。
在草原上,人們本沒有姓氏,只有名字。
更有自信可以攻陷高闕!
那以後,誰還敢與漢朝野戰?
在漢軍出雲中后,他立刻就想到了,漢朝還可以從上郡出兵,切斷高闕和梓嶺之間的聯繫。
雖然,從上郡出兵,要比從雲中出兵更困難,耗費更大。
讓他們參戰,他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只是……
事實上,呼衍當屠的情報,已經是滯后很久了。
呼衍當屠可是知道,漢朝人是築城的專家。
他要是出點紕漏,匈奴帝國就別跟漢人打了。
於是,呼衍當屠將跟隨自己多年的許多奴隸和侍從以及騎兵,編組成新的當屠氏族。
這就是單於之子,左賢王于單。
他們修建起了堅固的城市要塞,就是腳下這座高闕要塞,也是漢朝的祖先所建。
呼衍當屠雖然沒讀過兵書,更沒有系統的學習過軍事。
失期者,主將當斬!
也是在這一天,高闕城裡的呼衍當屠,得到了漢軍出塞的消息。
呼衍當屠作為左大將,作為單于的親信,他自然獲准可以組建自己的氏族。
如今,漢朝大軍壓境,呼衍當屠無法確定此地依然安全。
兩支大軍浩浩蕩蕩,遮天蔽日,捲起的塵土和動靜,哪怕是數十裡外的人都能一清二楚。
義縱出雲中,程不識出興樂塞。
連冬天都只能龜速?
若沒有這個把握,漢朝人怎麼敢出塞?怎麼敢在這樣的天氣下出塞?
呼衍當屠很清楚,南方的漢朝人,不是傻子笨蛋和白痴。
義縱所部首先出塞,打響了第一槍。
所以,郅都所部的進軍必須徹底修改。
在這個元德五年最後一天,增山關被大霧濃罩。
雖然呼揭部族的且之繼承了其宗種的名義。
而氏族的旁支,在獨立后,又會將自己的名字作為部族的姓氏。
佔據了地利的匈奴人,將會變得難纏兩倍以上!
戰敗還可以總結經驗教訓,但這樣的龜速,卻只能帶來毀滅和滅亡!
到時候,人在野外,呵氣成冰,毛髮結霜。
但其本部部族和牧民都在,現在,這個曾經強盛無比的部族,依然在胭脂山和皋蘭山之間舔舐傷口。
諸部族承認和效忠的,有且只有一個。
這意味著什麼?再清楚不過了。
呼衍鮮明是呼衍當屠的絕對腦殘粉。
這在呼衍當屠看來,這是比戰敗還可怕的事情。
呼衍當屠想到這裏,立刻就叫來自己的親信,同時也是他的弟弟,呼衍氏的萬騎長呼衍鮮明。
漢朝人倘若沒有足夠的把握擊敗他,打敗他,那,他們現在的行為就是在送死!
而當屠闋,就是跟著呼衍當屠從當初一直走到今天的奴隸。
這意味著,郅都所部,將要面對已經動員起來的,枕戈待發的,進入了戰爭狀態的匈奴騎兵!
因為,從上郡出發,前往河陰,從地理上來說,漢軍是從下向上,要翻越山陵,跨越河流和沼澤的!
這是軍令!
總兵力高達八萬騎!
漢軍跟秦軍一樣,是不會管什麼客觀理由,更不會去考慮什麼原因。
這意味著,匈奴人在現在已經知道漢軍出塞了!
於是,諸部族開始以首領的名字作為自己的姓氏。
那麼,河陰的問題,匈奴人就一定會重視。
既然漢朝能建立這樣的要塞,那就說明,他們有把握攻陷這樣一座要塞。
而且,來的氣勢洶洶。
出於慎重考慮,他只能選擇將左賢王于單,送去安全的胭脂山。
呼衍當屠抬起頭來,咬著牙齒,很不服氣地說道:「漢朝人,就讓我呼衍當屠來稱一下你們的斤兩!」
他這一系徹底斷絕。
漢匈數十年的戰和恩怨糾纏,足以讓兩國高層都對雙方的實力和大概戰力有所預估。
呼衍當屠聞訊后,立刻首先召見了一些逃難的牧民,仔細詢問了他們。
因為,問題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和應對之策。
儘管,呼衍當屠之前就已經有預感,漢軍要出塞。
這當然很困難。
像攣鞮氏、呼衍氏、蘭氏、須卜氏,都是這樣慢慢的壯大起來的。
但是,有一個事情,卻是不能改變的。
並且,不斷的擴充和充實氏族的人口。
那就是在元德六年冬十月已未日(初四)之前,郅都所部必須抵達河陰,並投入戰爭。
而對郅都所部來說,這就意味著要打一場硬仗!
匈奴人完全可以佔據優勢的地理,居高臨下,打擊郅都所部。
漢匈雙方數十年的情報戰,更足以讓兩國都知道,對方的兵力和動員能力。
甚至幕北部族都如驚弓之鳥。
在那裡,有著單于忠誠可靠的部族,有著對於單絕對忠誠的奴才。
只能是認清事實,接受現狀。
元德五年,秋九月壬戍(三十)。
只要左賢王于單還活著,即使他戰敗,即使丟掉了高闕,匈奴帝國也還有希望和未來!
所有生活在這片區域,這方圓數百里地區的部族,只有兩個選擇:逃亡或者臣服。
如今,曾經的宗種尹稚斜絕後。
這麼多的部族,自然會將消息帶到高闕。
這個制度雖然很僵硬,但卻是如今舉世公認的真理和秩序。
送走當屠闋后,呼衍當屠立刻就大聲的命令自己的親衛,立刻召集所有部族的王侯貴族和氏族的萬騎長。
送走自己的弟弟,呼衍鮮明立刻又叫來了自己的另外一個親信——直屬他的當屠部族萬騎長當屠闋。
但,當漢軍真的出塞后,他依然感到了深深的恥辱,以及沉重的危機感。
那夏秋兩季,還不得見人就跑?
這就是罪!
他聞言,立刻跪下來,說道:「請左大將放心,但凡鮮明和鮮明的部族,還有一個人活著,左屠奢就絕對不會有事情!」
一場刺刀見紅,赤袒肉搏的硬仗!
折蘭部族在馬邑之戰中遭到重創。
即使刨除河西走廊的渾邪和休屠本部,以及駐守在祁連山和胭脂山的三個萬騎。
而如今,卻只有五天時間了。
但,現在義縱首先出兵。
自己內部先打出一個狗腦子再說吧。
這意味著,在漢朝的皇帝和大臣眼裡,匈奴已經不足為懼。
金山來的蠻子,只是一個過渡產品而已!
漢朝人在馬邑,一戰打垮了匈奴的精氣神,讓許多幕南部族聞漢色變。
……
河陰不僅僅可以切斷高闕和梓嶺的聯繫,更可以讓漢軍擁有一個立足點,一個不再受制於地理劣勢的立足點。
要知道,再有一個多月,這河南就要大雪紛飛。
「漢朝人果然出塞了……」呼衍當屠送走報信的難民,立刻就跳起腳來大罵:「這些卑鄙的漢朝人,以為我大匈奴是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郅都所部在戰前就決定一定要搶佔河陰的原因。
義縱那邊出都出兵了,難道他還能拿根繩子將人家拖回去不成?
恥辱,是因為漢朝人竟然敢在冬天出塞!!!!
從低緯度,逆推高緯度的敵人。
但他的經驗何等老道!
「遵命!主人!」當屠闋二話不說,立刻跪下來領受命令。
連匈奴人都不敢在那樣的寒冷天氣下輕易出外。
本部的意思,就是匈奴攣鞮氏、須卜氏、蘭氏和呼衍氏為主體的匈奴部族的騎兵。
郅都嘆了口氣。
「立刻召集全軍各部司馬以上軍官來中軍官衙議事!」郅都立刻下令,讓人傳喚全軍中高級將領來開會。
但,在郅都眼裡,困難從來都不是理由。
是他最值得信任和最好的戰友。
而且,龜縮在堅城內的匈奴騎兵跟步兵有什麼區別?
冒頓單于的庶子們,老上單于的旁支子嗣們,還有那些攣鞮氏的親戚們,人人都會想要爭奪這宗種的位置。
「鮮明,我以左大將的身份命令你,立刻率領你的本部萬騎以及單于留下的單于親衛,將左屠奢立刻護送到申屠澤!」呼衍當屠命令道:「我同時還會下令,讓折蘭部族南下,至申屠澤接應你們,等你們跟折蘭匯合后,立刻沿著申屠澤,撤至胭脂山!」
漢軍出塞一天後,梓嶺之前,就已經不存在什麼部族了。
然後,就將這些嚇得失魂落魄的部族牧民,送到了高闕附近安置起來。
義縱部和程不識部出塞,徹底打亂了郅都的計劃。
但是,在匈奴內部,誰會承認呼揭人是宗種?
「好!」呼衍當屠點點頭,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一把小刀,將它交給呼衍鮮明,囑託道:「天神見證,先祖垂視,我將屠奢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這完全就是在宣告整個匈奴:漢軍不懼與匈奴在冬天在野外進行決戰。
所以,呼衍當屠對此人的態度,也就非常親密。
折蘭部族雖然在馬邑慘敗,但它的威名,卻依舊震懾著草原。
漢軍有信心也有能力,在曠野之中擊敗他和他的軍隊。
困守孤城,只是坐以待斃。
五天時間內,郅都不僅僅要徹底檢討自己的作戰部署和計劃,重新調整兵力,更要在預定時間內抵達預定戰場。
看著呼衍鮮明,呼衍當屠終於放心。
這是很傷士氣的!
郅都的心情,一如這大霧,陰鬱無比。
漢朝人即來,他當然不會傻傻的守在高闕,眼睜睜的看著漢朝軍隊,拔掉匈奴在高闕前的那一個個釘子。
但,呼衍當屠,可不想自己派去梓嶺的軍隊,被人捅了菊花!
這對郅都以及他的軍隊,簡直是一個噩耗!
那個部族還敢面對的漢朝的攻擊?
所以,在匈奴,一個大氏族下,有著無數個小氏族。
一路上,數不清的匈奴部族,望風而逃,或者興高采烈的歸順,投靠漢軍。
義縱首先出關了!
而他手底下有多少兵力呢?
這樣一支力量,足以橫掃整個世界,沒有任何力量,能在這樣強大的騎兵集群面前耀武揚威。
關鍵只在人們願不願意去動腦筋,並且付出汗水來解決問題。
這完全是沒有將匈奴放在眼裡的蔑視。
但,當草原民族和中原民族接觸后,他們發現,沒有姓氏是不對的。
恰恰相反,他們是匈奴帝國遇到的最棘手最難纏最聰明和最有戰爭天賦的對手。
而匈奴人居高臨下,足可對郅都所部構成嚴重威脅。
若此番漢軍大舉入侵,他手握十幾個萬騎,卻只能龜縮在高闕城裡。
以漢朝的北方長城的人口、道路和經濟情況,呼衍當屠很清楚,漢朝人最多最多出動六到八萬的軍隊。
但是,漢朝人還是來了。
有它出馬,沒有什麼人敢於挑釁和敵對。
同時,于單也是老上單于嫡系血脈中的最後一個男孩。
呼衍鮮明接過那把小刀,鄭重的拿著它,割破自己的胸膛上的皮膚,任由鮮血流淌,這是匈奴最嚴肅的承諾,這意味著向天神和先祖起誓:只要自己身體里還有血液,還能呼吸,就絕對不會忘記誓言!
也是天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