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9章 魔爪
然後一路走來,成為了程鄭氏在西南夷地區事務的總管。
為了討好他,滇王每年都派軍隊向南方探索,以其找到前往身毒的陸路,換取賞賜;為了討好他,僰國人千辛萬苦的滅亡了一個列國,將其國中最美麗的公主調教的溫順而乖巧,然後作為禮物送給他。
而且,回來者聊聊,即使偶爾有人幸運的歸航,也只是報告說:大海之上一望無際,除了島嶼外,很少有見到陸地。
然後,拿到武器以後,滇王覺得機會來了——雖然邛王其實根本就不想與滇國開戰。
但是呢……
而此地,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南越人都被他們帶壞了,在交趾郡和日南郡叢林里拚命抓野人生番,送去臨邛的礦山和冶鍊場。
「明公……」一個穿著常服,戴著儒冠,看上去是一個斯文的士大夫,風度翩翩的君子的男人對著彭由拱手拜道:「此番,你我兩家當如何分工?」
這可真是讓卓氏和程鄭氏慌得不行。
這可不好。
張文自然知道對方的意思。
只不過,得防止惡意競爭,免得砸了買賣。
作為商人只要有利益可圖,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所不能做的。
答案是人性!
但不管怎麼說,滇國在那一次損失慘重,不僅僅剛剛搶回來的邛國土地沒有了。
這個錢不賺的是傻子!
當年,滇國的先王奉楚王之命先西南進軍,就與邛人大打出手,數百年來,兩者的恩仇加起來能寫出一本書。
滇王怎麼敢不重視這個情報。
當地數百上千年來,都是各族混居,國家大小不一,一盤散沙,彼此實力接近。
當然,曾經有身毒商賈和僧侶從海上來到中國的這個信息,自然也被重視了起來。
如今,無論西匈奴還是北匈奴,都在搞漢化運動,以圖救亡圖存。
哪怕為了自衛,你也必須想辦法去搶別人。
至少,比西南夷的人口要多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原因很簡單,他就是彭由最大對手,程鄭嬰的養 子張文。
他手下的亡魂,成千上萬,在西南夷列國,他的名字足以讓小兒止啼。
但他們知道,他們在西南夷興風作浪的時代終結了。
但,這些人沒有一個能回來的。
以至於列國的貴族和國王甚至百姓,看到有戴儒冠的人,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出。
沒有了廉價的勞動力,他們的產業就難以為繼,就不可能再擴大經營。
「既然如此,那我就賣點穀梁的著作吧……」張文一聽就笑了起來。
但身毒之路,卻是遙遠而神秘。
但,這些事情,他怎麼會跟彭由說?
這對於一個軍火販子加戰爭狂來說,簡直就是最美妙的事情。
但問題是滇國和邛國乃是世仇。
但……
至於匈奴人拿回去會不會照著書上說的去做?
從滇國向南,出發的探險隊到現在已經有十幾支了,最遠的甚至跋涉上千里,深入原始叢林之中,卻一無所獲。
有著足夠多的廉價勞動力來源,足以讓卓氏和程鄭氏的產業繼續興盛。
再說,誰會與錢過不去呢?
而不惜一切代價,維繫兩位皇妃以及其所出的公主、皇子的地位,是卓氏和程鄭氏的最高目標。
怎麼辦?
於是,為了自保,列國不得不尋求這外力的幫助,買來武器,或是自衛,或是擴張。
這個時候,當有一個國家的力量,因為外力的緣故而暴漲,立刻就打破了平衡。
實在是此人做過的事情,太過於「輝煌」了。
卓氏和程鄭氏,每年都會雇傭商船,出交趾和日南郡的港口,向著南方和東南風探索。
最終,西南夷各國的財富、人口和勞動力,都流入了張文之手。
這自然是事實,邛王在他那裡確實購進了大批軍械。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它必須得有足夠的野心,其首領得是那種自信和強勢的人。
但如今,在這草原上他依舊籍籍無名。
這個對象要足夠強,至少,得比其他部族強一 些,不然,沒辦法搞事啊!
而且,很難保證對這些部族的監控和控制。
而且,武器的價格不菲。
沒辦法,假如不學,那西南夷各國的財富、人口,尤其是廉價的勞動力,就都要成為程鄭嬰家的了。
所以,彭由一聽,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笑道:「我準備賣點魯儒的書籍……這次從長安來,我專門讓印了數百套……」
至少在現在,從滇國前往身毒的道路,依然是一片荊棘。
他可以隨心所欲,不用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的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是以,就要提前溝通,做好預備。
滇、白馬以及祚國。
還丟掉了大片領土。
據說,此子的父親舊為程鄭氏的管家,曾經為保護程鄭嬰而死,是以程鄭嬰將之視若己出,不僅僅悉心培養,還在十幾年前出巨資,將他送到了關中,拜長陵人王居為師,學習《論語》《易經》和《法經》。
雖然數量沒有這麼誇張就是了。
然後自己就找個位置,坐下來,端起侍女奉上的茶水,如一個士大夫一般品茗起來,還不是讚歎出聲:「好茶!好茶!必是今歲的江南新茶!」
而吞併了邛國后的滇國,也是膨脹起來,滇王甚至傲慢的宣稱要統一西南。
七年前新君即位,改變了整個世界。
但,拿到了精良的武器后的滇國,朝野上下卻都覺得,很有必要打一場,做過一場。
沒有人聽說過他的事迹,甚至連他的來歷,也無幾人知曉。
彭由冷眼看了這人一眼,並不怎麼想搭理他。
茫茫大草原,號稱有千國萬族。
什麼魯儒啊穀梁啊甚至公羊的書,朝廷本來就不限制外流。
到元德六年,就剩下三個國家了。
不然,就很難玩出效果。
所以呢,選一個合適的對象就很重要了。
首先就是,卓文君與程鄭萱都從儲君的妃嬪,變成了天子的妃嬪。
所以,早在元德五年,卓氏和程鄭氏都開始了轉型。
是以, 張文只是笑了笑,就將這個話題轉移,說道:「這次龍城之會,我聽說,不僅僅西匈奴派來了多個代表,就連北方的句犁湖也派來了人馬,要來買糧食、絲綢大黃,甚至,我聽說有人在暗中重金求購各種書籍以及文人……」
沒辦法,只能傾其所有,在張文這裏買了四千柄弓弩。
一邊聯合起來,一邊哭著喊著找張文買武器。
自元德三年開始,他就一直活躍在西南夷群山列國之中,只要有利可圖,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而彭由則其實被迫不得不去學著張文的手段去干那些事情的人。
如今,匈奴人送上門來了,怎麼可能不賺一筆呢?
而其他國家看到你買了武器,滅亡了敵人,他們就會恐懼,恐懼就不得不買,買了就不得不打。
坐在一個房子里,彭由微微的笑著,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當然了,經過這許多年的磨礪和鍛煉,張文的手段和本事,自也提升了許多。自然,張文是有對象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讀著孔子文章長大的張文。
西南夷地區的特殊環境,更是放大了這種人性。
再說,西南夷土地貧瘠,人口稀少,被他們折騰到如今的這個地步,已經是油盡燈枯,再也不能榨不出太多油水了。
在西南夷諸國之中,張文的名字,甚至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從幕南到幕北,以及整個西域,生活的人和部族,怕是數都數不清楚。
「在這龍城已經半月,兄長可找到目標了?」彭由喝著茶問道。
原本,彭由並不知道,為什麼最終會變成這樣的局面。
但草原不同,各部族遊牧遷徙,常常一跑就是千里,甚至數千里。
衣冠禽獸這個詞語,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打了三年,原本在滇國的南方和東方,有大小列國十余個,部族數十。
但後來他終於想清楚了。
這個事情,講道理的話,應該是繡衣衛的事情。
更讓列國恐懼和害怕的是——他做 事情,素來光明正大,直來直往。
作為老對頭,彭由很清楚自己面前這個笑意盈盈,看似溫文爾雅的「朋友」,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於是,滇國軍隊對邛國開戰,花了半年時間滅亡了邛國,將邛國的人民、貴族以及財富全部吞併。
於是,各國就這樣陷入了惡性循環。
是以,作為兩個家族的頭號打手,彭由和張文才會被派來龍城,主持關乎家族興衰的大計。
而吃到戰爭甜頭后的各國,卻也都各自生出異心。
就像彭由不會告訴他,在今天下午,他將五百柄青銅弩賣給了一個部族那樣。
他是卓王孫手下的三大幹將之一,更是西南夷列國聞之色變的大魔王。
所以,從去年開始,西南夷各國就開始串聯了。
就像西南夷諸國的故事,若非滇王野心勃勃,邛王同樣有著雄心壯志,張文當年也做不到那麼好。
茫茫大海上,危機重重,常常一出海就是半年。
即使是夜郎、僰國和滇國這樣的強國,對周圍諸國也沒有碾壓的力氣。
可惜,可能是他們在西南夷玩的太過火了,也可能是因為壓榨的太狠了。
本來,他的人生軌跡,應該是學有所成,然後拜入某位貴人門下,最終舉薦為官,爬到高位再來照拂程鄭氏,反哺之。
更麻煩的是——若沒有了輝煌的產業,兩位皇妃的地位也會受損。
這三個國家,至今依然戰事不斷。
且,作為商賈,還是皇親國戚,再把一個養子送到官場上,哪怕別人不說閑話,皇宮內部也會有人亂嚼舌頭的。
譬如,他曾經告訴西南夷的強國滇國國王說:大王,您的鄰國邛王在我這裏買了三千柄弓弩,我覺得有必要告訴大王……
然後,貌似強大的滇國軍隊被西南夷諸國聯軍暴打。
然後,周圍各國都嚇死了。
還沒等戰爭結束,彼此就開打了。
因為敵國買了武器,所以你也必須買,因為武器很貴,你買不起,所以你必須想辦法去打別人,拿別國的俘虜 和財富換武器。
滇、僰、祚、夜郎、白馬甚至更遠的一些王國,都開始準備遣使,不惜一切代價前往長安,給天子朝覲,請求內附。
當然,只是轉變勞動力的輸入區域。
張先生聞言,微微一笑,連忙稽首告罪:「是某失禮了……」
彭由看了這人一眼,面帶微笑:「張先生何必如此心急嘛……還是坐下來,嘗一嘗這今年的新茶,看看味道如何……」
草原的情況,不比西南夷,西南夷諸國,基本都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之中,其國土和人民不會跑。
卓氏與程鄭氏,成為了皇親國戚,背靠皇室,自然也就不需要有人做官來保護家族了。
他是第一個發明了「先賣軍械,后買人口」模式的人。
一直有傳說,當初那場戰爭,有兩千名漢軍化妝成西南夷諸國的軍人,加入了戰場……
但問題是,這錢賺歸賺,但不能把身家性命搭進去。
卓氏和程鄭氏,雖然可以暫時阻止一二,遲滯一二。
沒有辦法,滇王只能又找張文,求爺爺告奶奶,拿出了國庫最後一點棺材本,買了一批甲胄和刀劍才算穩住了戰局。
其次,它還得有個世仇,並且,必須保證這個世仇與它的力量在伯仲之間。
簡單的來說,就是賣軍火。
但怎麼賣軍火,卻是一個比較複雜的事情了。
出日南一千里,全是莽荒不毛之地,除了海鳥和飛魚之外,沒有任何人類的影子。
但南越的叢林里,也終有一天,會無人可抓。
那與他們何干?
自然,這張文就回到蜀郡。
但問題是——你買了,別人也會買。
正好這個時候,燕薊之戰爆發,讓卓氏和程鄭氏都是喜出望外。
當然,也有可能有人找到了身毒。
今天西南夷列國之間超過七成的矛盾,都是他和他的手下挑撥起來的。
如今匈奴人只要是書,就願意買,而且價格還頗高!
只有身毒才能解救卓氏和程鄭氏日益擴大的胃口。
甚至,假如有可能,彭由會找人做掉這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