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08章 來自地獄的復讎者（四）
「是。」他低低的回應了一聲，然後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說完，他暗中打了一個手勢，車門頓時被一直站在旁邊的人關上。在他回到副駕駛座上的過程中，凌塵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把她們送回家，然後給我全力戒備……我這裡有一件重要的私事要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你們回去後日夜保護她們，在我沒主動回去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裏打擾我，也不許聯繫我，明白了嗎。」
「我教過你們，只要能達到殺人的目的，任何可能的手段都可以藉助。這一點，你和夏娃當年做的很不錯，先用炸藥炸斷我的手，然後不要命的纏鬥讓我無瑕止住血流，最終血流太多而讓意識與體力大幅度衰弱，雖然卑鄙，但你們的確是差一點點就成功了。跌落海中的時候，連我都以為我已經必死無疑……但可惜，我最終還是回來了，不但回來，而且我的眼睛比曾經更敏銳，我的力量比曾經更狂暴，我的身體，比鋼鐵還要堅硬百十倍。」
「凌塵？嘿……」黑衣人一聲冷笑：「你讓我最失望的，是你已經開始變成一個凡人，而不再是我辛苦培養起的『制裁者』，拋棄了『亞當』，而有了凡人的名字，還有了凡人的感情！這樣的你，的確已經沒有留在世上的必要了。」
「呵呵，哈哈哈哈，」黑衣人低沉的笑了，他的聲音簡直比魔鬼的嚎哭還要難聽和讓人恐懼：「不愧是我培養出的最強殺人機器，也不愧是連瘋子的精神控制都掙脫的人，再次見到我，居然還可以保持如此的冷靜，坦白說，我的確不想看到你
凌塵雙手在悄然間攥緊，他緊盯著前方安靜無聲，彷彿並不存在的黑色影子，聲音低沉地說道：「你……果然沒有死。」
凌塵心口一窒，笑了起來：「哈哈，說什麼傻話。我不過是想單獨去見一個朋友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好啦，你和天天先早些回家，我不會捨得離開你們太久的。」
砰！！
手機被凌塵用力一握，悶響中變得粉碎，然後被他扔到了身邊不遠處的溪流之中。他又拿出了口袋中的鑰匙，看了一眼，然後全部掰斷，遠遠的丟開。微微攤開自己的左手，露出一把鋒利小巧，但薄的隨便一折都會斷裂的水果刀。然後，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目光瞬間變得陰寒，一股無比可怕的陰霾氣息從他的身上驟然釋放，讓周圍的空氣都霎時冷凝。
碰觸到水若的手掌，冰冷的溫度讓天天嚇了一大跳。她的耳邊，傳來水若輕輕的聲音：「有一點點冷，天天……讓我抱你一會兒……」
前方駕駛座上，兩個人對視一眼，眉頭全都深深的鎖起。在他們的記憶里，這又何嘗不是凌塵第一次和凌水若以這種方式分開。
「若若，天天。」
凌塵的聲音同樣冰冷：「你曾經教過我，沒有見到目標的屍體，就永遠不要輕信他已經死亡！你當年在我們的算計下被炸斷右手，只剩單手的你在和我們長時間的纏鬥中最終失去了全身近一半的血液，被刺中三處要
我，很快就可以回去……我一定會回去……
……
那個本該死去，死在他手裡的人！
凌塵的額頭之上，早已是冷汗遍布。
而現在，還是在野外，凌塵讓她們先行離開，再加上凌塵之前的意外反應和說話時的神情……水若瞬間窒息，心跳的速度瘋狂的加快著。
凌塵：「……」
「哦。」天天滿心疑惑，但明顯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就點了點頭，一邊看著面色沉寂的凌塵，一邊隨著水若走向打開的車門。
「嗯。」水若輕輕點頭，嘴唇稍稍有些泛白。
他身邊的那些人如果此時在場，一定會全部在顫抖中興奮，因為，他已經太多年沒有如此毫無遮掩的釋放那堪比魔鬼的恐怖氣場。
但是，這分明是屬於HELL的氣息！如此恐怖的氣息，全世界無人可以模仿，也沒有人有能力模仿！
「姐姐？你怎麼了？是困了嗎……啊？姐姐，你的手好冷，而且好多汗……」
而他，這六年間無時無刻不在陪著水若，再未沾染過血腥，無論煞氣、力量強度、身體強度，都在悄然的倒退著……
車子緊接著發動。越行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凌塵默
「你知道我沒死？」黑衣人冷冷的回答，聲音沙啞的如同粗糙的紗紙互相摩擦所帶起的聲音，無比的晦澀難聽。
還是第一次被凌塵這麼親昵的碰觸臉頰，但這種感覺並不讓她抵觸，她挺了挺鼻子，不服氣地說道：「我一直都很聽姐姐話的好不好……哥哥，你現在的樣子有點奇怪呢，而且為什麼和我說這麼奇怪的話。」
水若終於踏進了車門，她回過頭來，面對著凌塵一直沒有偏移過的目光，她咬了咬嘴唇，輕輕地說道：「哥哥，你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對不對？」
凌塵俯下身，愛憐的摸了摸天天的嫩顏，用儘可能溫柔的聲音說道：「天天，一定要好好聽姐姐的話，知道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
一前一後離開，這在常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在水若患上伊斯洛卡之後，凌塵一直都是寸步不離的陪著她，無論做什麼，日日夜夜，從未有與她分開過的時候。凌塵視水若的安危勝過一切，絕不會允許自己離水若太遠。這些年來唯有的一次，還是天天到來之後，大半夜吵著要吃巧克力，他不得不無奈的起床獨自去買……除了那次，可以說幾乎從未離開過水若十米之外。
「哈哈，因為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你會不聽姐姐的話，讓姐姐生氣。」凌塵笑呵呵地說道。
「好，知道了，上車吧。」輕拍了一下天天的小臉，然後把她直接抱進了車裡。
直到再也看不到凌塵的身影，水若才失魂落魄的轉過目光，然後抱住了天天，用力的抱緊。
凌塵在這時忽然喊住了她們，他快步沖了過去，站在了水若的身旁，看著她明顯在顫盪的雙眸，無言的沉默后，他微笑著說道：「放心，我很快就回去，累了的話，就先在車上睡一覺，說不定，我還要比你們更先到家呢。」
「沒錯，我們之間的確只有一個能活過今天。但你認為會是你，還是我呢？」
沒錯，當年，他的右手被炸斷，右眼被刺瞎，整隻右臂被夏娃給切了下來……但是，這個人，他分明睜著兩隻眼睛！夜行衣下，那是兩隻手臂！！
水若的全身都在發冷，心跳的頻率更是混亂不堪。這種形式的分離，還是由凌塵主動提出，是她和凌塵相遇之後的第一次，此時的她，內心盤踞的是堪比當初面對伊斯洛卡病毒時的不安與恐懼……
「啊？為什麼要我和姐姐先走，哥哥你有什麼其他的事嗎？」毫無察覺的天天問道。
黑衣人緩緩的抬起包裹著黑巾的手臂，五指張開，指向凌塵：「而六年過去，你無論身體，還是力量不但沒有半點進步，反而倒退，實在是讓我失望。但你就算再強上十倍，也已經不可能活過今天。現在，該是我討賬的時候了。」
嘩——
「哼，我那麼喜歡姐姐，才不會。」
看著前方的樹林，他嘴角微咧，目光陰森，冷冷地說道：「出來吧。」
樹林之中，數不清的飛鳥、昆蟲混亂的飛起，瘋狂的飛散向了四面八方，如同受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一眼望去，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黑點所遮蔽，然後這些黑點隨著快速的飛離而逐漸變得越稀疏，直到完全的消失。凌塵的目光離開上空，看向了前方，就在他的正前
不遠處，帶他們過來的車緩慢的開了過來，然後停在了他們身側。水若抓起了天天的手，輕聲說道：「聽哥哥的話，我們先回去好了，哥哥一定有其他重要的事。」
凌塵知道，他的話沒有半分誇大，黑衣人的力量氣息，至少是當年巔峰狀態的兩到三倍。
在家等著我……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能讓他感覺到恐懼，一個是，是那個被稱作瘋子的博士，另一個人……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聲音落下，原本喧囂的鳥叫蟬鳴竟一下子全部停止，這剎那之間，就如忽然來到了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一個無比安靜，安靜如鬼獄般的死寂世界。原本灼熱的空氣也變得無比之陰寒，如果一個感知正常的人正站於此處，一定會蜷縮起身體，並在蜷縮中戰慄。
這個人身材高大，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夜行衣包裹住了整個身體，頭部，也只露出了兩個釋放著陰寒光芒的眼睛。而這雙眼睛，他再熟悉不過。
車上。
周圍死寂無聲，連空氣的流動都彷彿完全的停止。沒錯，這周圍所有的鳥、蟲、獸，都已經逃開，讓他們再也聽不到多餘的聲音。這樣的畫面，本該只出現在科幻片之中，正常的人，絕不會相信這些，全是因一個人而起。
「我叫凌塵，你所認識的亞當，已經死了！」凌塵冷冷地說道。
「哼，廢話就不必說了，你既然來了，那麼，我們之間，就只有一個人能活過今天。早點了解吧，我還急著回家呢。」凌塵冷笑著說道，同時，慢慢的將刀片夾在了手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