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3章 牛刀小試

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3章 牛刀小試

「你堅持一會,我去想辦法。」
劉豪已經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我面前,我不知道劉豪出於什麼心態救我,但如果沒有他,我現在躺的地方不應該是病床,而是太平間,所以我用盡全力才擠出一絲笑容。
我想坐起來,被蕭連山按在病床上。
但玄學之術博大精深,正是因為可以幫人趨吉避凶所以幾千年來另多少人趨之若鶩,我來渝州后曾想以前偷偷學的道術一點用都沒有,沒想到今天牛刀小試居然救了一條人命。
「這兒是渝州,不是你們地界,你們踩過界撈財就是先壞了規矩,我現在就是立馬做里你,你老大也不能說啥。」羅胖子摸著刀刃笑了笑說。「不過今兒你命大,我們老大說了,你要是從正門出去二話不說砍了你,你要是走後門出來,就留你一條命,算給你老大面子。」
蕭連山背著我到的醫院,經過簡單的診斷我被確診為急性闌尾炎,一張白色的交費單把我擋在了手術室的外面,手術費要兩百多,蕭連山搜乾淨身上所有的錢也不過十七塊。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幾把砍刀已經架在脖子上,被推上一輛麵包車。
劉豪每天都回來,時間長了發現這個人也沒自己想的那麼壞,似乎不太善於表達自己,每次來總是削好一個蘋果,我醒著就遞到我手裡,我睡著的時候就放在床頭,然後一句話不說就走。
「今天你走不了正門,想活命走偏門!」
我實在不知道如何給劉豪解釋,拉著他一邊走一邊說。
我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過劉豪能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只要劉豪聽我的不走西方的正門,他今天頂多也是有驚無險,破財消災了事,但劉豪並不知道這些,生死關頭往往能把一個人看的更清楚。
我在醫院剛做的手術,急性闌尾炎,是蕭連山把我背到醫院的,那天和我一起離開的還有他,回去的路上他話依舊不多,我問他為什麼不要錢就走,他說錢不幹凈用著也不踏實,或許是年紀相仿的原因,我總感覺和蕭連山很親切。
疼痛讓我最終在長椅上虛脫的昏迷,等我再次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居然是削蘋果的劉豪,等到蕭連山端著溫水瓶進來,我忽然明白了他口中的辦法是什麼。
我看見羅胖子從劉豪身上拿下一包東西,劉豪臉上即便有萬般不情願,但也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下車剛想走,又被羅胖子叫住。
我看見羅胖子打開剛才那包東西,裏面就幾個小件的古董,一看就知道是劉豪從那個進水的西漢墓里挖出來的物件。
劉豪怎麼說都救過我的命,看見他現在焦頭爛額的樣子我心裏很過意不去,想了想說。
「劉豪給買的,還留了一千元錢,說不夠就開口。」蕭連山看出我目光里的疑惑。
在蕭連山認識的人裏面,能在最短時間里拿出兩百塊的,他只能想到劉豪,我雖然認識蕭連山時間不長,但我很清楚以他的性格很難開口求人,我不知道蕭連山用的什麼辦法讓劉豪幫我。
「要不……要不我幫你回去解釋。」
抬頭的時候我看見蕭連山的額頭包紮著紗布,隱約有血跡浸出來,我想問,但最終沒問出口,除非蕭連山想告訴我的事,否則我相信撬開他的嘴比要他命還難。
「想咋樣一句話,痛快點,別像娘們似的磨嘰。」劉豪昂著頭說。
「謝我幹什麼。」劉豪滿臉的痞笑,站起身拍著蕭連山意味深長的說。「你這條命是他救的,要謝你就歇歇你這位兄弟吧,夠仗義,我劉豪服了。」
車上的人劉豪認識,一上去就大聲喊。
「成!我帶你去見老大。」
「……」劉豪一愣不明白為什麼我突然問這個。「五四年的,怎麼了?」
到最後我們一路上什麼都聊,但是對於相互的過往都隻字未提,看的出他和我一樣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還是不願提起的故事,再到後來我發現自己對蕭連山的定位是錯的,他簡直就是一個話匣子,只不過性格太內向,一旦熟悉了話就沒停過。
去的時候我們是坐劉豪的車,我和蕭連山選擇了驕傲的離開,我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身後目視我們離開的劉豪,臉上不服但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可這種驕傲並沒有持續多久,等步行十幾里路后,我開始有點想念劉豪,確切地說是劉豪的貨車。
劉豪眼睛一亮,盯著我看了半天,忽然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蕭連山看我疼的實在不行了,脫掉衣服捲成一團墊在我頭下。
我忽然搶在劉豪之前,拿起一個巴掌大的青銅獸,羅胖子看我沒選跪膝掌燈金俑也長鬆了一口氣,好像生怕劉豪會反悔,連忙把包收起來,劉豪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等到羅胖子帶人離開好久才反應過來,瞪著我就嚷嚷。
我不知道怎麼給劉豪解釋,看他表情完全不懂這青銅獸的價值,塞到他手裡說。
我在病床上躺了七天,吃喝拉撒睡蕭連山就跑上跑下照顧了我七天,我從來沒說過一句感謝的話,因為書上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何況蕭連山救的是我一條命,這份情誼幾個字幾句話代替不了。
我在迷糊中目視著蕭連山的背影慢慢消失,兩百多的手術費對於干一天吃一天的棒棒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我不知道蕭連山口中的辦法是什麼,我甚至想過他不會再回來。
我躺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疼的死去活來,蕭連山像瘋子一樣,抓住每一個路過的醫生,乞求先救治我的病,但換來的只有比他們穿的白大褂還要蒼白冰涼的三個字。
「傷口還沒愈合,你山下折騰傷口裂開你還要遭罪,醫生說了躺七天就沒事了,拆了線就能出院。」
「劉哥,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床頭放著罐頭和奶粉還有一些從來沒見過的營養品,看樣子很金貴,這些東西我和蕭連山是買不起的。
我不能動,因為身下的傷口麻藥剛剛過去,鑽心刺骨的痛楚讓我意識都有些模糊,所以我很難去想明白劉豪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一直注視著劉豪的目光,他盯著的是一個跪膝掌燈金俑,雖然不大不過做工精細一看就是珍品,看見劉豪已經伸出手,我多少有些失望,我原以為能找到西漢古墓的人多少也算有眼裡的行家,但看劉豪挑選的物件才明白我實在高估了他。
剛好蕭連山辦完出院手續,收拾好東西我們三人往外走,下樓的時候我左手快速掐算,五四年是甲午年,劉豪屬馬,今天剛好是七號,子至午七數,甲逢庚為煞,劉豪是子午相衝,壽短,背約失信,事多阻逆。
「謝謝。」
「就這破銅爛鐵還價值連城?」劉豪刀架在脖子上都沒皺過眉,這會卻像個賭氣的孩子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我這回去咋交代啊?」
「為什麼?」
劉豪一聽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半天說不出話,我估計他現在一定很想問我,是怎麼提前就能猜到結果的,這是我離開秦一手后第一次給人看相,雖然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你不懂瞎拿啥玩意,這破東西我拿回去咋給老大交代啊?」
「這東西價值連城,遠比那個跪膝掌燈金俑貴重百倍。」
很明顯劉豪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不過或許是那天我算對了墓里有水的事,劉豪半信半疑的跟著我從後門離開醫院,剛出去沒走幾步突然就被很多人圍上來。
好幾天我的右下腹就隱隱作痛,山裡娃身子沒那麼金貴,只要能忍住的都不會放在心上,可這種疼痛一直在加劇,我雖然和蕭連山聊著天,但頭上全是豆大的冷汗,我用力捂著腹部堅持著往前走,最終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先交費!」
我拆線那天劉豪來的特別早,一進門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劉豪今天面色很差,看他面相眉卓如刀、陣亡財盜,這是有血光之災的徵兆,要舍財護命,否則他鄉埋屍。
算到這裏剛好走到醫院的大門,我一把拉住劉豪。
「羅胖子,一碼歸一碼,這事和他們兩個沒關係,要殺要剮你隨便招呼,先放了他們。」
「今天你子午相衝,歲在甲子,午在贏門,醫院大門朝西,甲逢庚為煞,庚在八卦里剛好對應西方,你今天走正門有必定命赴黃泉。」
我以為或許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劉豪,事實上第三天我睜開眼的時候,劉豪就坐在我床邊,手裡依舊拿著刀,只不過是在削蘋果,我很難去想象一個習慣拿刀砍人的手,會把蘋果皮削的這樣薄。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惦記別人,呵呵,都說你劉豪講義氣,看來所言非虛啊。」羅胖子漫不經心的笑著,一臉肥肉上下起伏,如果他手裡不拿刀,挺像彌勒佛。
「人可以走了,不過貨要留下。」
「等會,你老大馬上過五十大壽,你們壞了規矩,可我們不會忘了禮數,這幾件貨里你隨便拿一件,當時給你老大的壽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