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4章 閻王招婿

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4章 閻王招婿

我話剛說完,就看見越雷霆的眼角在抽搐,旁邊的劉豪喉結蠕動了一下,臉色一片蒼白。
我指著車反問:「人家車扎的是什麼花,你的車上又扎的什麼花?」
「大哥,大哥,我真買的是薔薇和松葉,這些……這些東西怎麼來的,我……我真不知道。」
蕭連山身旁的黑西裝沒有半點猶豫,舉起刀就砍向蕭連山的手臂。
「甲戌,丙寅,乙亥,壬午。」
越雷霆走到我和蕭連山面前冷冷地問。
生辰八字這東西本來就玄乎,秦一手曾經告訴過我,八字不能亂說給其他人聽,免得以後有人知道八字可以加害自己,而越雷霆是在道上混的人,對生辰八字一定很隱晦,所以我相信只要我說出這個,越雷霆一定知道輕重。
我話說完看見越雷霆眼角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不屑一顧的冷笑。
「你本有六十年的好命,六十年一甲子,可過了六十年,陰陽交替,你的鷹啄蛇命就變成了蛇纏鷹,是大凶是命,鷹抓著蛇在天上飛,反被毒蛇咬,如果沒算錯,你以後會招橫禍!」
蕭連山一邊躲避著四面的圍攻,一邊焦急的叫我快跑,可圍上來的人太多,前面幾個剛被蕭連山撂倒,幾把明晃晃的砍刀已經架在我和蕭連山的脖子上。
越雷霆大喊一聲,砍下來的刀就停在蕭連山的手臂上,越雷霆如果再晚喊一秒鐘,蕭連山的手臂現在已經在地上了,即便這樣蕭連山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我看見越雷霆瞟了蕭連山一眼,目光中多少有些欽佩。
越雷霆到底有多厲害我沒見過所以不知道,我只知道越雷霆現在應該想殺了我!
「你好好看看,這是薔薇花嗎?」
越雷霆這麼想,圍在他身邊的手下同樣也應該是這樣想的,何況越雷霆沒有發話,下面的人都不敢動,所以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砸了車,居然沒有一個人阻止。
我說:「午時是陽氣最旺,因為陽氣盡于午時,所以陽氣旺盛,但陰氣缺生於午時,你是中午十二點三十齣生的,剛好是陰陽交匯的時刻。」
「停!」
「既然你都說我有六十年的好命,現在才過了五十年,你憑什麼說我今天大凶?」
我看見越雷霆的手輕微抖了一下,就知道越雷霆一定找人給他批過命,只要不是神棍亂說,批出來的結果一定和我說的一樣,只是越雷霆的表情很吃驚,應該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些來。
我看黑西裝的樣子就知道這些應該和他無關,能擺出閻王招婿局,而且能算出越雷霆八字的人應該是風水命理的高手,黑西裝還沒這個能耐。
「有人想要你的命。」我理直氣壯地的說。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劉豪為什麼這麼忌憚越雷霆,一個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會放手一個的人,又怎麼可能單憑我幾句話就放了我和蕭連山,想到這裏我對蕭連山說。
我忽然意識到越雷霆完全誤解了我的意思,我要他的血是為了救他的命,他以為我是想放他的血,連忙大聲說。
我點點頭,看樣子越雷霆還有些見識。
我看越雷霆有些遲疑,知道我算的沒錯,連忙接著說。
我把手裡那朵赤紅如血的花轉動幾下很平靜的告訴他,「這是剃刀花。」我估計越雷霆也沒聽過,就告訴了他這花另一個名字,「死人花!」
越雷霆一愣,嘴微微有些張開,看樣子有些吃驚。
我看見黑西裝沒有半點猶豫,硬著頭皮開著被我砸爛的桑塔納剛離開,我就聽見越雷霆對身後的人吩咐。
「你今天開我的車先去酒店。」
「今天是驚蟄,驚蟄春雷響,八方鬼不降。」我一邊說一邊走到剛才砸爛的桑塔拉旁邊,指著車說。「車身漆黑,兩邊的車鏡綁著紅花綠葉,這車車頭向西,對著的這條路一直看不到盡頭,可你不一樣,你是午時出生,陰陽交替,就是鬼門開的時候,你今年又是本命年,紅花黑轎鬼來笑,閻王開門招婿到,這個格局就是大凶的『閻王招婿』局,你今天要是坐上這個車,午時一到你必死無疑,有人今天擺明是想要你的命!」
我從地上撿起被砸爛的花束,淡淡一笑,遞到越雷霆的面前。
「省省力氣吧,現在他不會放我們的,剛才開他車走的那個人過了中午十二點出了事,他自然會放我們走,如果那個人平安無事的過了十二點,被就地解決的就是我們兩個。」
剛才說話的黑西裝聽我這麼一說,腿都嚇軟了,看樣子這些東西是他買回來的。
「對,這就是相傳長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專門用來引魂的花,有人把這花扎在你車鏡子上,你車頭向西,是讓你一命歸西,也不知道這個人有多恨你,這樣都怕你死不了,還把死人花給你放在兩邊引你的魂。」
我瞟見劉豪的額頭上一直冒冷汗,手不停地在抖,專門千里迢迢從渝州趕回來給老大越雷霆賀五十大壽,本想給越雷霆一個驚喜,喜還沒有,不過驚就在眼前。
八十年代中期一輛桑塔納的價格在十七萬左右,在那個全民以萬元戶而自豪的年代里,能擁有一輛桑塔納的人都屬於頂級富豪行列。
我在車蓋上划完最後一筆,喘著氣抬頭才看見旁邊的蕭連山已經握緊了拳頭,全神貫注地戒備著,我猜想蕭連山一定在估計這輛車到底值多少錢,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蕭連山應該很清楚,我和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今天要想從這裏離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抬著出去。
我尋思著越雷霆一定沒料到有人敢在他五十大壽的時候明目張胆的砸他的車,如果後面沒人指使,就算借給我和蕭連山十個膽也不敢這麼做。
「大哥,真不是我!」我看見黑西裝的腳都在抖。
在答應和劉豪回去見他老大幫他解釋后,我很快發現自己這個決定太衝動,感覺在這趟渾水裡越陷越深,和我一起去的還有蕭連山,從醫院出來后,他好像特別信任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管我叫哥,事實上他比我還大,不過用他的話說,我是有本事的人,或許是太久沒體會到親情,他這聲哥叫到我心坎里,有種說不出的溫暖和親切。
「你剛才說誰要是坐了這車,今天午時一定沒命?」越雷霆笑了笑冷冷地問我。
「信口雌黃,你剛才還說午時屬陽,剛好旺我。」
「你生日根本不是今天,是昨天。」我自信的繼續說。「你五行屬火,而且還是山上火,今年是你本命年,也是你大凶之年。」
越雷霆聽到這個花名果然眉頭微微一皺,聲音斷斷續續:「彼……彼岸……」
「派幾個人開車跟著他,如果中午十二點之間他敢下車,就地解決。」
我看見越雷霆從人群之中走進來,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刀,我想以越雷霆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打打殺殺的事情早就不需要他去做,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所以已經開始發福,走起路來,肥大的肚子已經讓他看不到自己的腳,但他提刀的手一點也不抖。
因為我現在就站在越雷霆大壽剛買的桑塔納轎車上。
我不明白越雷霆什麼意思,看了看蕭連山。
「你想要我的血?!」
我說:「還是你的出生的時辰,你是中午十二點出生,午時,你是成也午時,敗也午時。」
在西南這個地方,越雷霆說句話有時候比政策文件還管用,而蓉城是越雷霆的大本營,經營了三十多年,其他的不敢說,蓉城看管所里有多少犯人,完全和越雷霆心情有很大的關係。
「今天大哥過壽,買了新車,我們下面兄弟合計給大哥圖個好彩頭,就自己買的薔薇喜慶,下面配的是松葉,寓意老大壽比松柏。」一個黑西裝理直氣壯地的說。
「有人在設局害你,你是三月五日出生,過一個天之後就是驚蟄,你是鷹盤蛇的命,好勇鬥狠虎口奪食的命格,你生的時辰好,中午十二點,就是午時,陽氣旺盛,鷹盤蛇,鷹翱于天為陽,蛇行於地為陰,你前六十年是鷹啄蛇,雖凶無險,昌隆富貴,八方進財。」
劉豪說起越雷霆的時候,我發現他目光里充滿了敬畏,劉豪告訴我,越雷霆在西南一代名號很響亮,十五歲起就開始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從一個要飯的到現在黑白兩道見了都會恭敬的叫聲霆哥,越雷霆是真刀真槍用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多處傷疤換回來的。
「有種!兩個人就敢單槍匹馬明目張胆的來要我的命。」越雷霆用手裡的斧頭拍打我的臉,瞟了旁邊蕭連山一眼,陰冷的說。「我看你很能打,給我砍了他的手,要老子的命,我他媽的先廢了你們。」
「那又能怎麼樣?」越雷霆聲音聽上去有些遲疑。
「給我點你的血!」
「繼續說。」
說完我扔掉手裡的花,晃動著剩下的松葉冷靜的告訴越雷霆,這也不是什麼松葉,而是槐樹葉,槐花樹下鬼相逢,要害他的人是下足了功夫,一心想要他的命。
只不過這輛嶄新的黑色桑塔納在十分鐘前,被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砸的面目全非,擋風玻璃和倒車鏡已經支離破碎,車前蓋上的黑色烤漆被我用手裡的紅磚划著線條。
「我哥是救你,現在話都說明白了,是有人想害你,放了我們。」蕭連山瞪著眼依舊不服的沖越雷霆喊。
我最後目光落在越雷霆的身上,他目睹了我在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里,發瘋一樣砸了他剛買來當生日禮物的桑塔納的全過程,呆站到現在一個動作都沒有。
越雷霆上下打量我一眼,我猜他一定在想,單憑面相能說出八字的高人一定有,可看我和蕭連山年紀怎麼也不相信我能算出來。
越雷霆冷笑一聲,眼角抽搐的厲害:「你們來了幾個人?」
越雷霆點點頭,轉過身看著買花的黑西裝,笑了笑。
我搖搖頭說:「已經破了這個風水局,只是差了你血,如果把血滴在車頂,這個局就徹底破了,但是現在過了時間,雖說坐這個車到午時不會送命,但必見血光。」
越雷霆看了看也不太肯定的問我,這不是薔薇花會是什麼花?
我沒時間給越雷霆解釋,看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從車上跳下來對著走到他面前,手裡還拿著那半截紅磚。
「他媽的,你小子毛都沒長齊,就在這兒裝神弄鬼,黃曆上說今天是好日子,我才選到今兒擺壽宴,今天結婚的人也不少,婚車是黑色的多的是,每輛車的車鏡都扎花圖個喜慶,到你口裡就變成紅花黑轎子,也沒聽說今天誰他媽的坐扎了紅花的黑車死人的事。」
「呵呵,是不是都不要緊,如果不是你,你這個車去也不用怕什麼。」越雷霆淡淡一笑拍著黑西裝的肩膀說。「如果真是你想害我……那我也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綁起來。」越雷霆脖子上青筋暴露,大喊一聲。「要活的,留口氣我要問話!」
圍在身邊的十幾個黑西裝紛紛拔出藏在背後的砍刀,沖了過來,蕭連山一個箭步擋在我前面,第一個衝上來的黑西裝剛抬手,蕭連山已經扣住他的手腕,動作極快,但下手力度和出拳打擊部位都相當準確,蕭連山向下一擰就聽見黑西裝的手腕清脆的骨折聲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在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劉豪的老大在天府之國蓉城,名字很霸氣,叫越雷霆。
「就我們兩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