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10章 貔貅吐財(上)

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10章 貔貅吐財(上)

出了門,走到院子里,我環顧四周,尋常的農家小院,枯竹紮成的籬笆把房子圍了一圈,進來的門口有兩個不知道掛了多久破爛的紅燈籠,房子後面不偏不倚一塊青石剛好遮住屋后,兩個石頭老虎不倫不類的擺放在堂屋門口兩側,旁邊的水井被石蓋封著。
等我口裡念完,越雷霆胸口的符剛好畫完。
鍾衛國一愣,低頭看看手中的茶壺,表情有些奇怪。
蕭連山在堂屋旁邊說石頭推開了,我告訴他找一片樹葉放到井水裡。
我一瞧這架勢就知道要出事,越雷霆也是性情中人,雖然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但坑蒙拐騙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一直瞧不上眼,現在被蕭連山這幾句話一說,果然頓時來了勁,想都沒想就把手裡的紫砂壺也砸了。
「今天是我鍾某招呼不周,讓越老大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算是我鍾衛國給越老大陪個不是。」
我環顧四周,檢查我剛才所做的事看看有沒有遺漏,然後告訴他,我低估了鍾衛國,鍾衛國這個人不簡單差點沒被他騙了。
「還咬?!再擠我救要失血過多……」越雷霆一臉茫然。
我看了鍾衛國一眼,心裏微微一驚,左手的手指連忙在下面快速掐算,然後我整個人一怔,當著鍾衛國的面我不能說太多,手緊緊抓住越雷霆的手臂說。
「貔貅吐財?!」越雷霆想了想,詫異地問。「貔貅不是招財獸嗎?」
蕭連山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我話還沒說完,又推又踢半會功夫,滿屋的物件都被他砸的稀爛。
鍾衛國一邊說一邊把茶壺小心翼翼的送到越雷霆的手裡。
越雷霆雖然聽不懂,但看我如此緊張,也知道事態嚴重。
「秦老弟的眼力果然不同凡響。」
我抬起頭很嚴肅地看著越雷霆,告訴他,如果沒有他指尖的血,今天他就得死!
「我兄弟說的對,你人臟手裡的東西也乾淨不到什麼地方去,送給我我都嫌丟人,姓鍾的,東西今兒是我越雷霆砸的,不服來找我,隨時等著你,還有……給你兩天時間,自己收拾東西滾,我不想在我地界上見到你,你記好了,超過兩天如果再讓我見到你,棺材花圈加上下葬的錢老子給你包了。」
越雷霆指尖上的血不停往外涌,我抓著越雷霆的手,一把扯開越雷霆的衣服在他胸口畫著符,口裡細細念著。
「霆哥,你和這樣的人客氣啥,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不是哥指不定被他騙多少,你瞧著滿屋的傢伙事,是存了心要坑人的,像他這樣的人,不教訓教訓,不會知道天高地厚的。」蕭連山一把從越雷霆手裡搶過錢放回去。「還給錢便宜死他了,咱們也不能白被他騙過來,他既然要給,霆哥,你就拿著。」
我把撕爛的錢收在手裡,忽然抓住越雷霆的手指,還沒等越雷霆反應過來,就一口咬破他指尖,疼的越雷霆青筋直冒,從指尖留出的血被我淋在碎爛的錢上。
我看見鍾衛國蹲在地上默不作聲的拾起被越雷霆摔破的紫砂茶杯,慢慢站起來,臉上依舊掛著奇異的笑容。
我心裏越了越緊張,我寧願自己剛才算的是錯的,不然麻煩就大了,連忙再次在左手張開五指快速的掐算,大拇指停在食指之上,我心裏一片冰涼,暗暗責怪自己實在太大意了。
我捏著越雷霆的手指,把他拖到水井邊,讓蕭連山在樹上摘八片新鮮的樹葉,不能有半點枯黃,交叉重疊,葉尖不能相交,中間有樹枝穿連,把越雷霆指尖血抹在樹枝上,然後放在水井裡。
「你當我越雷霆是什麼人,東西是真的,明碼實價該多少就多少,一分錢不會少你的。」
「沒了,都被擠幹了。」
我知道蕭連山性子直,脾氣也不好,只要見到這種作姦犯科的事就氣不打一處出。
一旦刀兵齊舉,百萬貔貅!
越雷霆也不客氣,接過手掂量幾下,從蛇皮口袋裡隨手拿出一疊錢。
我環顧滿屋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對越雷霆搖搖頭,告訴他這趟恐怕是白來了,沒什麼有價值的物件。
我說:「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貔貅吐財是主大凶,財破人亡,霆哥,鍾衛國是存心想要你的命。」
「雨濕路滑,三位路上小心!」
「抄傢伙?!」蕭連山警覺的四處張望,抓起地上的木棍,一把架住越雷霆的胳膊,邊走邊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今天是我理虧於人,既然越老大看上眼,我怎麼好意思收這錢,就當交個朋友。」鍾衛國再次把錢推了回去。
鍾衛國自知理虧走到越雷霆身邊,動作緩慢淡淡,手裡還把玩著他的紫砂壺,良久才陰陽怪氣的說。
「越老大,今天是鍾某打眼,物件沒看清是我眼力勁不行認倒霉,可沒把人看清,我這幾十年算是白活了,得罪的地方請越老大海涵。」
「他設了貔貅吐財局!」
「雷祖聖帝,遠處天曹,掌管神將,鄧辛張陶,能警萬惡,不赦魔妖,雷聲一震,萬劫全銷。」
「是我先壞了規矩,在越老大地頭招搖,是我的錯,越老大怎麼說我救怎麼做。」
「呵呵,這些都是禍害人的玩意,今天騙不了我們,指不定他還會用這些去騙多少人,現在我都給砸了,看你還怎麼去害人。」蕭連山一臉正氣的拍著手上的灰正義凜然的說。
我扶著越雷霆急急忙忙往外走,告訴他風水局千變萬化精妙無比,不同的東西擺的位置不一樣,所產生的效果也不一樣,都只知道貔貅是招財獸,卻不知道貔貅本是凶獸。
鍾衛國說話的時候,我看見他手中的那把精緻的小茶壺,心裏咯噔一下,還是走眼了,連忙告訴越雷霆,這件是真的,樹癭壺!這可是名壺啊,這物件市面上可真是不多見,稱得上是珍品中的珍品!
我說完捧起剛才滴過越雷霆血的碎錢,在堂屋兩邊的右邊的石虎口中一放了一些,然後回到院中間腳踏罡步斗,左手五指指尖全朝上,中指及無名指收彎入掌心,掐成三清指決,圍著屋外的小院把碎錢撒了一地,最後回到原位,地上赫然出現一個由碎錢組成的圖案,我仔細一看居然坤卦。
「連山,抄傢伙!什麼順手拿什麼,帶霆哥馬上離開。」
「再咬開傷口,繼續擠。」我很乾脆的回答。
當我們三人走出地下室,背後傳來鍾衛國平靜的聲音。
「霆哥算了,既然鍾先生要送你,你就拿著,連山你也別說了。」
「哥,浮起來了,按照你說的八片樹葉交叉重疊,葉尖不相交,中間用霆哥血抹的樹枝穿連。」蕭連山大聲對我說。
越雷霆看我一點也不像和他開玩笑,我記得他大壽那天,我也是現在這樣的表情,越雷霆一跺腳狠狠一口把中指再次咬開,疼的額頭冒冷汗,按照我的吩咐抹在枯竹上。
我稍微鬆了一口氣,讓越雷霆去進院子的左右兩邊有枯竹扎的籬笆,你把手上血灑在上面,越雷霆看看手指上的傷口早已凝固,聽我還要血,無奈地說。
鍾衛國摘下一直戴著的墨鏡,那是一雙小的如同鼠眼的眼睛,當他笑的時候,由於臉頰上的肉太多,眼睛被擠成了一條縫,看著讓人很不舒服。
我一邊撕錢,一邊讓蕭連山去推開那邊水井上的石頭。
蕭連山很詫異的在井邊說樹葉放到水裡就枯萎,然後慢慢往下沉,我心裏一陣寒涼,告訴蕭連山千萬不要碰到井裡的水,那是亡腐之水!
「貔貅不是只進不出……貔貅吐財是什麼意思?」
蕭連山一臉茫然不知所措,他看我表情不太對勁,知道多半出事了,問為什麼怎麼了,我來不及解釋,讓越雷霆把錢給我,越雷霆把蛇皮口袋遞過給來,我胡亂抓出一疊,開始撕扯成碎片,越雷霆看的目瞪口呆,我遞過一疊給他,讓他像我這樣撕碎。
越雷霆應該可以感覺到我在他手臂上暗暗用勁,幾十年刀口舔血的人知道我在示警,點點頭默不作聲跟著我往外走。
「算了?!這樣的人咋能就跟他算了。」
我沒有回頭,抓著越雷霆的胳膊走的更急。
鍾衛國最後一句話明顯說的是給我聽的,我尋思他話中的意思,應該是說如果今天越雷霆沒帶我來,現在越雷霆手裡的蛇皮口袋應該已經是他的了。
「霆哥,今天下雨路不好走,天快黑了我們先回。」
「這王八蛋想幹啥?」越雷霆火氣又上來。
我看越雷霆猶豫了一下,知道他心痛,即便他再有錢,可看著一疊錢在我手裡變成碎片,我估計他的心現在都在收縮,不過看我如此緊張的樣子,越雷霆一咬牙跟著撕爛手裡的錢。
我從樹上折斷兩截樹枝,走到門口的燈籠處,把樹枝從兩個燈籠里穿透,確定萬無一失以後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