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26章 鬼市

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26章 鬼市

沒走幾步越千玲忽然停了下來,笑著指著路邊一個老頭說。
一隻貓趴在屋檐上,不小心把一塊滑動的磚頭蹬了下來,剛好落在趙半仙身後,趙半仙嚇了一大跳,一轉身沒坐穩跌倒在地,剛好打破旁邊攤位的花瓶。
「不夠,還差五元。」我意味深長的笑著,把從越千玲哪兒要來的五元錢推到他面前。「一共十八元,你點好,還有你後面的招牌剛好在屋檐下,昨晚剛下的雨,都滴在你招牌上了,你還是把桌子往前移一點的好。」
「你還真說對了,就是去見鬼!」
「好險,要不是剛才把桌子往前推了一下,這轉頭就砸我頭上了。」趙半仙從地上爬起來心有餘悸的說。
「這兒是九眼橋,說起這個市場,還要追溯到清末民初,當時國運衰落,許多達官顯貴家道中落,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站街變賣。」越千玲一邊說一邊蹲在一處攤位前。「畢竟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只能選在凌晨三四點打著燈籠交易。」
「快看,你同行啊。」
「那好,你就算算我前程吧。」
我剛想起身,發現越千玲的手死死的按在肩膀上。
趙半山看我挺大方,一出手就把他平常一天賺的錢都給了,笑的合不攏嘴。
「逛街?!現在?!」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小姐,算我求你了,別再折騰了,這才幾點,你要逛街,你去見鬼啊?」
「到底是什麼意思?」越千玲好奇的問。
「哦,原來這就是鬼市。」
「呵呵,一切隨緣,小兄弟的命好就多給,命不好就少給。」趙半仙搖著紙扇無所謂的說。
「他要算命。」
攤位上擺了一張桌子,手裡搖著紙扇,身後的立著一副招牌,上面就寫了四個字。
馬路邊上,在昏暗的燈光和斑駁的樹影下,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一輛車經過,照亮了路邊或倚著或拉著板車的模糊臉孔,一明一滅之間,宛若鬼影。
「生辰八字?」趙半仙紙扇一合有模有樣。
「誰有功夫嚇你,趕緊起床。」她把衣服扔到我臉上。
我慢慢清醒過來,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哥,你這是幹啥去?」
凌晨四點半。
我想了想決定抽籤,這個簡單也最節約時間。
「不用了,就在這一支。」
我順著越千玲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蹺腿而坐,凌晨四點多涼氣瘮人,老頭穿的單薄,卻神采奕奕,花白的鬍鬚微微飄動,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從別墅出來,越千玲開著車油門就沒松過,我有一種她趕著去投胎的感覺,好幾此實在忍不住想睡覺,都被越千玲野蠻的直接叫醒。
「小兄弟,夠了,夠了,隨緣就好,不必強求。」
蕭連山聽到有響動,從屋裡跑過來,看見我正極不情願的穿衣服,旁邊站著的越千玲興奮異常。
我也無話可說,乾笑著點點頭。
事實上我真不知道,秦一手從來沒給我提起過,我也不敢問,至少在世山裡,其他娃每年生日有紅雞蛋吃,我從來沒吃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越千玲已經把我推到桌前的凳子上坐下。
「千玲要我陪她去逛街。」我睡眼惺忪有氣無力地說。
「陪我去逛街。」越千玲越說越興奮。
「你別嚷嚷啊,東西是我撞壞的,我賠,多少錢。」
「千玲,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這是什麼地方?」
「多少錢?」
「你又不相信這些,搞這麼多事幹什麼?」我坐立不安地說。
「哥,等我會,我去穿衣服,深更半夜的你們兩個人出去我也不放心。」
鐵口直斷。
我也不問到底去什麼地方,現在對我來說,生死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再眯一會就謝天謝地。
「你別笑,這地方不簡單,想當年,鬼市上還脫手些來路不明的物件,因為都有著不可言說的秘密,大多隻能賤價出售,所以有一句『鬼市出好貨』的傳聞。」
我也來了興趣,一邊看著攤位上琳琅滿目的貨物,一邊好奇的問。
我和越千玲還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的吵鬧聲,越千玲好奇的走回去,趙半仙的攤位上圍了更多的人。
「起床?」我一臉茫然的問。「現在起床幹什麼?」
越千玲一本正經的轉頭看著我說。
我住的那間保姆間窗外設計的很奇怪,大白天的陽光也照不進來,呆在屋裡必須開著燈,我很少出去走動,因為前段時間越千玲的折騰,關於明十四陵的事一直沒有進展。
「千玲?!」我長鬆一口氣,抬起頭說。「人嚇人嚇死人,你大半晚上不睡覺,跑到這兒來嚇我。」
我從包里掏出錢,數了數只有十三塊錢,連忙又在包里找。
「你少裝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生的。」越千玲推了我一下,瞪著眼大聲說。
趙半仙收起錢,回頭看看招牌果然濕了一大片,連忙把桌子往前推了半米。
趙半仙給我算命的時候,很多人好奇,都圍上來看,我離開的時候再人群里,看見一個老者,他的目光和其他人截然不同,隱約透著一絲驚訝注視著我。
越千玲忽然點著頭興高采烈的笑起來。
「朝三暮四……戒之在色。」越千玲聽完笑的前仰后翻。「還算的挺准,我就說你好色吧,還沒人相信我,哈哈哈,看看,都給你算出來了,而且我還是你貴人,以後可要對我好點,否則得罪了我,就沒人幫你逢凶化吉了,哈哈哈。」
「哪邊涼快哪邊獃著去,你就留在家看門。」越千玲搖搖頭很堅持的說。「今天這地方你去了也沒用。」
「這個……我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我有些為難地說。
「小兄弟別怕,鐵口直斷這四個字也不是我趙某自個往臉上貼的金,在這九眼橋鬼市擺攤算命三十年,給面子的叫我聲半仙,不準不要錢。」
九眼橋的鬼市上除了琳琅滿目的古玩字畫外,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現在?這才凌晨三點啊,大半晚上的鬼都沒有。」蕭連山詫異地說。
我無奈的揉著額頭,苦笑著說。
「我爸說你對古玩鑒賞相當精通,連霍叔都甘拜下風,今天帶你來,主要是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學問。」越千玲抿著嘴唇趾高氣揚的說。
「趙爺,這可是我才從鄉下收回來的貨,東西不值錢,但您也不能讓我虧啊。」
除了軍火、毒品、人口,只要能想到的有價值的物品這兒都有。
我皺著眉頭下了車,才發現馬路兩邊全是地攤,走了幾步左顧右盼的看了半天,發現仿古傢具、文房四寶、古籍字畫、瑪瑙玉器、中外錢幣、皮影臉譜、宗教信物、民族服飾、「文革」遺物甚至生活用品什麼都有。
我心平氣和地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鬼市!」越千玲漫不經心的回答。
「都是擺攤幾十年的鄰居了,不蒙您,按我收的價,十八元!」
「鬼市?」
「不知道沒關係,梅花易數、奇門遁甲、占卜抽籤小兄弟隨便選一樣都可以,我是樣樣精通。」
我恍然大悟,點著頭笑起來。
老頭看見有生意上門,那能放我走,合上紙扇指著身後的招牌。
「你深更半夜拉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找好貨,所有人都是傻子,就你聰明,好貨都擺著等你挑呢。」
越千玲低下頭在我耳邊笑著小聲說。
趙半仙把簽筒遞過來,沒拿穩滑出一支,正想重新放回去,我搖搖手。
「小兄弟,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戒之在色,桃李朝暮,是說你不要朝三暮四,摘了桃花又惦記李杏,吉人自在前,是要你好好對身邊這位姑娘,她是你的貴人,以後有事定能逢凶化吉。」
在月光中那張臉慢慢顯露,帶著一絲獵奇的微笑正掛在她嘴角。
所以我除了一日三餐,基本上都在房裡獃著,房間的窗外其實只是一個巴掌大的天窗,每晚凌晨三點的時候,月光剛好能透進來,不偏不倚照在房間的角落。
「紅顏美,休掛懷,桃李朝暮,吉人自在前。」趙半仙看看手裡的簽,瞟了瞟我身旁站著的越千玲,搖搖頭說。「小兄弟,你這簽不好也不壞。」
「你!哪兒有拿命理天數開玩笑的。」
「你沒見過怎麼會知道沒有,我今天就是帶他去見鬼的。」越千玲擰著頭一本正經地說。
趙半仙搖頭晃腦有模有樣的想了想說。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在那個月光唯一能照射到的地方,我看見有一個女人坐在哪兒,穿著白色的裙子,頭髮很長,遮擋了月光,看不清她的臉。
「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就老實在家獃著吧,讓她折騰我一個人就夠了。」
「現在是老騙子遇到小騙子,我就是要看看你著招搖撞騙的本事到底有多厲害。」
我一急,發現越千玲的手更用力。
「給他算算前程吧。」越千玲一臉壞笑的說。
車慢慢停下來,我迷迷糊糊看看時間。
我一怔,渾身冒冷汗,從床上坐起來,動作太快,又碰到了頭,縮到床角大氣也不敢出。
「該起床了。」女人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慢慢走過來。
我揉了揉眼睛,重重嘆了口氣,走到門口拍著蕭連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