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第27章 鐵口直斷
「剛才你說你多少歲？」
「六哥，就是這小夥子。」趙半仙指著我說。
「真人面前不說假，簽文是紅顏美，休掛懷，桃李朝暮，吉人自在前，簽是你抽的，你怎麼能算出他今天的運勢。」燕同壽問。
趙半仙恭恭敬敬的坐在旁邊，頭埋的很低。
「沒……真沒聽過。」我誠懇的搖搖頭。
「聽說過燕六指這個名號嗎？」老頭有意無意的抬起左手，多餘的第六根指頭現在特別的明顯。
趙半仙摸著下巴下面的鬍鬚驚嘆不已，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心悅誠服。
「簽文是紅顏美，休掛懷，桃李朝暮，吉人自在前，其實簽不是我抽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掉出來的，所謂運由相起，我只是以簽文結合他十二宮的徵兆解釋簽文而已。」我心平氣和淡淡笑著。
「小夥子，請留步！」身後傳來的聲音宏厚深沉。
聽著名字就夠霸氣，可越千玲跟在後面怎麼看，也沒發現這廋小的老頭有什麼過人之處。
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連越千玲也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讓她先走，不敢和前輩比劃，既然事情是我挑起來的，有什麼我一個人承擔，和她沒關係。」我指著越千玲說。
「咱們先禮後兵，趙瞎子一知半解出來丟人現眼，還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
燕同壽轉頭看看趙半仙良久點點頭。
「觀人一面能斷禍福，這等本事，我燕六指自愧不如。」燕同
「21，今年21歲。」我心平氣和的說。
「不急，天還找，好貨都沒擺出來，坐下來喝杯茶再走。」駝背老人有種莫名的威嚴，好像說出來的話沒人能更改。
「想不到你一眼就能根據他面部十二宮的徵兆推算禍福，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還真看不出來。」
「具體多大我真不知道，按照老頭子的說法，我今年21。」
「鬼市的規矩，鬼市所有人一字排開，必須一里地長，手持木棍，你也聽過鬼市出好貨，以前的時候，如果通報官府或者砸場子搗亂的人被抓住，就要從其中爬過，擊打腰部以下部位，爬出一里地能有氣的就算撿回一條命，不過多半會被打的血肉模糊，爬過的地方血跡斑斑，留下長長的一道血漬，所以叫一里紅。」茶攤裏面有人鄭重其事的解釋。
「那你怎麼知道他會賠償剛好十八元，又是如何推算出往前挪半步，就能避開掉下來的磚頭？」燕同壽端起茶杯皺著眉頭問。
「鬼市雖然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但從開市到現在也百把年，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鬼市也有鬼市的規矩，小兄弟不顯山露水三言兩語就救了趙瞎子的命，名都不報就走，太不給鬼
「小夥子，今年貴庚？」
我知道這是危言聳聽，現在誰還敢明目張胆的排成對毆打人，更不用誰還會老老實實的爬一里地，不過看這形勢，我不說一個所以然出來，還真別想走出去，何況現在越千玲真的嚇的話都不敢說。
駝背老頭聲如洪鐘，一聽就是剛才喊我留步的人。
「誰給你客氣了，你一個外地人跑到鬼市指手畫腳，當著這麼多三教九流各位的面，跑到這裏來撒野，你打了趙瞎子的臉，就是打了我的臉，打我的臉就如同打了這鬼市所有人的臉，擱在以前，你們兩個今兒就別想走出去，按規矩是一里紅，知道啥意思不？」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看你年齡大還尊重你，你怎麼為老不尊啊，什麼叫我們來搗亂，他了算命，我們給了錢，招誰惹誰了啊？」越千玲從來沒受過氣，站起來大聲說。
茶攤有人開始交頭接耳，趙半仙半信半疑摸摸胸口，慢慢拿出的手中，竟然真有一塊碎片，應該是剛才跌倒時，打破瓷器濺到他衣服里的，上面的圖案赫然是一位侍女殘破的頭像。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半壺水就在鬼市招搖撞騙，遇到高人也敢大言不慚，你說他是不是瞎子。」
「鬼市什麼時候輪到女人說話的。」老頭語氣很輕，不過眼神冷峻，淡淡瞟了越千玲一眼。「今兒
等老頭坐下來以後，我才看清他的臉，老頭骨瘦如柴的臉上紅光滿面，印堂飽滿，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老頭端茶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叫六太爺，因為老頭的左手居然有六個指頭。
「燕同壽就是我，燕六指，那是以前的名號了，我收山已經幾十年，命理相術早已不碰，呵呵，今兒想不到還遇到貨真價實的同行，秦雁回，我這老東西也歇了幾十年了，來，今兒咱們爺孫就比劃比劃，是騾子是馬都拉出來遛遛，說到道上去了，你就是趙瞎子的恩人，說不上去的話……」燕同壽重重放下手裡的大碗茶。
我淡淡一笑禮貌地說。
「他……他真算對了？」越千玲張著嘴驚訝地問。
「紅顏美，休掛懷，他地庫塌陷，山林凌亂，是破敗之局，他旁邊擺放著瓷器，上面剛好是仕女圖，是說他將碰壞瓷器，碎片剛好在他懷中。」
「六太爺，您老早！」
「我還就不走了，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告訴你，我爸是……」
「趙瞎子？他……他眼睛沒瞎啊？」越千玲很好奇的問。
燕同壽也不理會越千玲，喝口茶漫不經心的說。
「燕六指……我聽過，我小時候就聽我爸經常說起，在九眼橋鬼市這一帶，燕六指可是高人啊，聽說算命摸骨，看相風水無一不精，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信這個的人可多，都想請燕六指給算算
我轉過頭才看見趙半仙氣喘吁吁的站在身後，旁邊多了一個老頭，個頭不高，瘦的跟猴似的，背是駝的，所以看不清臉。
「六太爺，您老客氣，貴就免了……」
「而最後一句，吉人自在前，他眉間黑線一線天，是禍從天降之兆，吉人在前，說的不是我，是方位，向前便能避禍。」
「年紀不到，還挺重義氣，好樣的。」燕同壽淡淡一笑不以為然的回答。「英雄救美選錯地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沒人和你講條件。」
燕同壽回味著我剛才說的話，放下手裡的茶杯重新打量我。
我搖著頭一本正經地說。
鬼市裡有茶攤，擺的都是大碗茶，來逛鬼市走累了，就在裏面喝茶聊天，或者是把玩古玩，雖是凌晨可茶攤裏面熱鬧非凡。
「二十，才二十歲，我今年七十六，算是白活了，人家叫我燕六指，都說我能掐會算，我算了七十多年，竟然還比不過你一個二十歲的娃，白活了，白活了。」
「什麼……什麼叫一里紅？」越千玲看老頭盛氣凌人，茶攤裏面的人好像都以他馬首是瞻，慢慢又坐下來。
「他眉間有黑線，為一線天，是禍從天降之兆，蘭台有瘡，財帛必
我連忙拉了拉越千玲的衣腳，鬼市龍蛇混雜，越雷霆又是混黑道的人，萬一這裏面有他的仇家，知道越千玲是他女兒，深更半夜的真要動起手來，我倒是可以全身而退，要保護越千玲周全還真是件麻煩事。
「姓秦，名雁回，和朋友約著逛鬼市，有什麼地方壞了規矩，還請多包涵。」
「十八元……往前挪一點！你，你一早就知道他會賠錢，所以你給了他十八元，你也知道有轉頭會掉下來，所以才讓他往前坐！你……你真的會算？！」
我笑而不語，拉著越千玲就走，走了一會越千玲忽然停住，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雖然沒有承認，可越千玲的表情異常驚奇，看的出，剛才發生的事完全讓她匪夷所思。
「他蘭台有瘡，財帛必傷，是破財是相，他給我看簽文的時候，不小心撓破了瘡，瘡破財敗，說明破財之時已到，桃李朝暮，桃是討，李是十八子，剛好十八元，朝暮，天亮時分會被討要十八元。」我喝口茶輕描淡寫的說。
我想了想和越千玲跟著走進去，裏面的人似乎都認識駝背老頭，看他進來，紛紛起身點頭打招呼，一看就是有些來頭的人。
「你說什麼呢，是他給我算命，又不是我給他算，我怎麼會事先知道。」
燕同壽皺了皺眉頭，嘴角慢慢翹起來，忽然慘然的搖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