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月詩

蕭連山聽見隱藏的數字被破解，抬起腳正準備踩過去，發現我忽然一把拉住他，我一步跨到刻有九的方格里。

如同越千玲說的那樣，胡惟庸雖然是百官之首，但論功績並不顯赫，可以說在朱元璋心裏真算不上什麼，為什麼會在文字里單獨提起這事。

我一直默不作聲，越千玲想了想說。

和其他六句不一樣的是，這一句單獨的刻在一面牆上，可見這一句非比尋常。

「之前六句都和朱元璋一生有關，可這一句並沒關係，甚至不是朱元璋所寫！」

「朱元璋少胡惟庸是哪一年？」

「朱元璋立遺詔的時間是洪武三十一年。」越千玲想了想忽然大聲說。「是七，這個數字是七，朱元璋洪武三十一年整好七十歲！」

「洪武六年……六年，是六！」我恍然大悟的說。「朱元璋留下的這句話真正的意思不是殺一個胡惟庸，而是在他心裏，大明從洪武六年開始進入一個新紀元。」

「英雄遲暮……說明朱元璋認為自己時日無多，這個時候下的罪己詔……」越千玲猛然抬起頭興奮地說。「不是罪己詔，是遺詔！」

「不是朱元璋寫的？既然不是他寫的怎麼會刻在這裏？這句誰寫的？」蕭連山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惡惡，不及遠矣。今得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允炆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喪祭儀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越千玲一字不落的說。

結果和我推測的一樣，踩到六的方格里安然無恙，我暗暗鬆了口氣，還剩下最後兩句，距離對面的石門越來越近。

「當然不簡單！」秋諾走了過去，心有餘悸的說。「最後一句文字單獨刻在牆上就是有含義的，朱元璋生性多疑，最後一步可能是二也有可能是九，他留下文字線索，如果按照字面的意思去解讀就剛好中了他的圈套，因為沒有人相信朱元璋會把真正的數字就顯露在文字里，朱元璋就反其道而行之，只要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會明白他的用意，這些人只會是他的後代子孫，其他人進來，就算走到這裏，也會被誤導，朱元璋的心機好重！」

「這是元太子的新月詩。」秋諾心平氣和的說。「他是元朝最後一太子，在被明朝推翻后，成為北元帝王，就是後來的元昭宗。」

「為……為什麼是九？」越千玲認為自己推測的不應該有錯。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不好說了，一個人活一輩子多多少少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朱元璋就算是帝王也不能什麼都心想事成吧，誰知道他糾結什麼事？」顧安琪抱怨地說。

「胡惟庸雖然貴人宰相，不過在朱元璋心裏未必舉足輕重，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但歷史對朱元璋的評價褒貶不一，很大一部分是和他屠殺開國元勛有關。」越千玲若有所思的說。

「而且后一句惹天仇，從朱元璋在乎傳國玉璽的程度就不難看出，他相信皇權天授是根深蒂固的，惹天仇，到底是什麼在他心裏，老天和他過不去？」我大為不解地說。

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可沒想到，過了一分鐘我竟然安然無恙。

「問題是……如果我沒記錯，明史里朱元璋並沒有下過罪己詔啊？」秋諾搖著頭說。

我慢慢抬起頭意味深長的問。

「對啊！兩分天下，真是二！」越千玲也恍然大悟的笑起來。

「惹天仇……不是遺詔里的內容，是時間，是朱元璋立遺詔的時間！」

「就……就這麼簡單？」顧安琪目瞪口呆的問。

石門被劉豪派人推開，越雷霆站在門口，等到我點燃裏面的鯨油，越雷霆的嘴慢慢張大，似乎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說這句話里隱藏的數字不是二就是九。

「是時間！朱元璋唯一不能掌控的是時間，惹天仇，他是認為老天留給自己的時間太短，英雄遲暮……他想千秋萬代，呵呵。」

我想了想越千玲的話，刻在石壁上的文字，雖然都隱藏著九宮格正確的數字，但不難看出，每一句文字或多或少都是朱元璋一生所發生的大事。

「就算他嫌自己時間不多，可又和罪己詔有什麼關係？」顧安琪問。

「雖然未得團圓相，也有清光遍九州，這句的寓意很明確，雖然大元帝國作為全中國的統治政權已經失統，但是新月的清光遍九州，北元政權仍自稱為大元，在北方草原和東北地區，以及西南的雲南地區，元朝的統治還在繼續。」越千玲不慌不忙的回答。

雖然未得團圓相，也有清光遍九州。

「對啊……連山這話還提醒了我，朱元璋這一生有什麼地方不知足，可以讓他肆無忌憚的抱怨上天的？」我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你還記得朱元璋遺詔的內容嗎？」

「這詩很有帝王之氣，可要是落在朱元璋的面前，這可算是大逆不道的反詩啊，朱元璋怎麼會容忍這樣的詩，還刻在這裏。」顧安琪大為不解的問。

「天下並未統一……有兩個政權！」顧安琪欣喜若狂的說。「是二！最後一句話隱藏的數字是二！」

「罪己，在古代罪己是引咎自責的意思，而朱元璋是帝王，他下罪己也應該是罪己詔才對。」我很意外的說。

「朱元璋一生有三大遺憾，一是沒傳國玉璽，二是沒招降王保保，這三就是寫這詩的元太子，朱元璋一直認為沒有抓到元太子就不代表元朝真正滅亡，天無二日，北元一直都是朱元璋的心腹大患。」

「朱元璋修建明十四陵，怎麼把敵人的詩刻在這裏？」顧安琪意外的問。

推測出來的數字應該是二，看到我站到九的方格里，越千玲她們頓時驚慌失色。

「既然朱元璋把這首詩其中一句刻在這裏，要搞清楚他的用意，先要明白這首詩的意思。」越雷霆回頭看看越千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供你讀到博士，現在也該用用了，呵呵，給爸解釋解釋，這詩啥意思。」

「很簡單啊，也有清光遍九州，這句詩里不是有九嘛，還用想其他的嗎？」我輕鬆地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在他手裡，一般的事朱元璋又怎麼會斤斤計較，一定是一件讓他無能為力，也不能憑自己的權利解決的事。」秋諾若有所思的說。

一個帝王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事呢？我忽然想到了武則天，那個靠時間打敗一切的女人，我眼睛一亮大聲說。

奈何罪己惹天仇。

大家看見對面的石門已經觸手可及，臉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蕭連山率先小心翼翼的踩到刻有七的分格里，果然安然無恙。

「我也是這樣想的，朱元璋此舉可能完全是一種警示，天下並未統一，還有一個北元蠢蠢欲動。」越千玲點頭說。

「就是說下一個數字就隱藏在遺詔里，可是什麼意思呢？」顧安琪詫異地說。

我口裡一直反覆念著文字，慢慢搖著頭說。

……

「元昭宗在政治上沒什麼太大的建樹，好佛法和書畫，他的漢文化功底頗為深厚，除能寫一筆瀟洒遒勁宋徽宗體書法外，還會做漢詩，其詩大多散軼不存，現在流傳下來只有一首《新月詩》。」秋諾說完把新月詩背出來。

「為什麼偏偏把這一句單獨刻出來了？」顧安琪不解的問。

最後一句文字是也有清光遍九州。

「洪武六年！從胡惟庸案以後，朱元璋就開始了對明朝的肅清。」越千玲回答。

「可不可以這樣想，朱元璋把元太子的詩刻在這裏，用意其實很簡單，就算元太子苟延殘喘，可依舊是亡國之君，朱元璋要讓他守護自己的明十四陵，看著自己的大明朝壯大直至最後消滅北元。」秋諾深思熟慮的說。

九宮格走到現在，所有的人都站在刻有七的分格里，從留下來的文字看，只需要一步就能走出去，現在面前可以走的一個是二的分格和九的分格。

「呵呵，我就知道不是二，是九才對？」

秋諾一聽恍然大悟，連忙問。

「因為這一句和之前六句是不一樣的。」越千玲很肯定的說。

「按理說，朱元璋從一個乞丐到帝王，一生順順利利，似乎老天爺對他不錯啊，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蕭連山不屑一顧的說。「他能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還有啥不知足的地方？」

「秋諾，這元太子什麼來歷啊？」蕭連山也追問。

昨夜嚴陵失釣鉤，何人移上碧雲頭。

「千玲，有什麼不一樣？」蕭連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