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四卷 威加海內歸故鄉

第94章 永不相負

第四卷 威加海內歸故鄉

第94章 永不相負

說完我取出傳國璽,一步跨到山巔岩石邊,舉璽而立對著天地大聲說道。
「敢問道長,這碗中裝的是什麼?」
聞卓端不起一碗茶水。
聞卓渾身是傷,嬴政腳下神兵神甲屍骸遍野,聞卓不懼不怕即便身邊所剩的兵甲寥寥無幾也沒有退逃之意,和嬴政激戰于泰山之巔,可明顯處於下風,我很詫異嬴政明明有機會了解其性命,可遲遲未動手,聞卓苦苦支撐看的出已抱必死之心。
我一分神再無力堅持,手低垂而落,碗落在山岩山。
「你為什麼能端起來?」
「居士昨日過清塵溪,破天師亭,早已在龍虎山傳為佳話,虛靈子告訴我,居士大道獨行此次玄門比試有居士參加定風雲際會不容小覷,而虛靜子自斷半舌可見對居士心悅誠服,單論道法修為,貧道在此守了三屆玄門比試,見過無數道法高深居士,可和你比未免就不值一提。」
「泰山斗天!」我猛然看向聞卓,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第一次見到我時並不吃驚,即便在鐘山我化身嬴政他也未有絲毫詫異,原來他早就認識我,想起虛靜子給聞卓斷的後世,天將!原來聞卓果真是正神之主。
「這位居士碗中水波瀾不驚,柔情似水,情意綿綿,應當是一個情字!」
「傳國玉璽在此,見璽如見人,三界亡魂聚怨成念,帝君於此,弒殺汝等千年,帝不懼、不悔、不怯,今飲此水若是歸服,帝赦汝其罪,若是心存怨憤不服,帝君持璽而待,萬世天命等汝等來仇,再戰疆場定嗜血嚼骨。」
葉輕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把她手中的劍遞到我面前,我隨手拔劍,反手刺入身體之中,直至劍尖穿透後背,越千玲和蕭連山還有顧安琪都驚慌失措的愣在原地,葉輕語一臉的茫然,只有聞卓很震驚地看著我。
聞卓剛想說什麼,被我一把拉住,冷冷看了虛空子一眼。
咔嚓!
虛空子很是震驚地看著我,等我轉頭瞟他一眼。
「居士之威憾有人及,一己之力能舉起已讓貧道汗顏,可居士執念重於天地,貧道勸居士切莫再試,此山豈可承受得起,若居士一意孤行,必定山崩地裂也於事無補!」
我轉身看向聞卓,聲音威嚴的大聲說。
「居士威烈無人能及,貧道又豈敢多言半句,執念過多就是怨念,居士執意如此貧道無話可說,虛靜子說居士成佛入魔全憑一心,看來虛靜子還是妄言亂語,居士有心入魔何人能擋。」
來世再見!
「敢問道長,如何才能放下執念?」
「無量壽福,居士此去,這龍虎山定再起血雨腥風,貧道妄言還望居士以善為重,天怒人怨怕居士難辭其咎。」
「執念!」
嬴政收劍放過聞卓而去,聞卓抱葉輕語於懷中,金甲血染葉輕迷離之際知道被嬴政的昊穹劍所傷元陽已毀再難回天界,死在聞卓懷中,最後一句話我聽的透徹清楚。
「你既然能占人心,亦知道我碗中水是重於天地的怨念,那他碗中又是何物?」
「不是我!是嬴政!」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復一些。「他又何來執念,虛空中說執念過重就變成怨念,那碗中是秦王嬴政的殺戮和戾氣還有他手下萬千三界亡魂的怨念都聚集於此!」
「……一碗茶水而已,很重嗎?」葉輕語很不解的反問。
粗瓷碗離開地面半寸,可我已經用盡氣力和法力,虛空子見我還是把碗舉起來,雖然僅僅只有半寸,整個人不再隨意,很驚訝地看著我,這碗比我想的要重,以至於在舉到半寸的高度后,我已經再無力抬高絲毫。
畫面戛然而止,我見聞卓咬牙相忍沒讓葉輕語和其他人看見他眼中光亮,我這才明白為什麼聞卓要放棄神尊之位,世世相守于葉輕語身邊,即便是她再也不認識聞卓,就是因為葉輕語最後那句話,聞卓想要兌現來世再見的誓言,可葉輕語以沒前世記憶,所以他只有世世等待,直到葉輕語記起他的那一天。
葉輕語見聞卓一臉驚訝,走到聞卓身邊看看他,然後伸出手去,我們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葉輕語沒用吹灰之力就端了起來,越千玲和蕭連山還有顧安琪都哭笑不得的說聞卓裝得挺像,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尋開心。
可我看見聞卓在葉輕語端起茶水的那刻,臉色更加震驚和詫異。
「我認識你雖然時間不長,可沒見你有執念,即便是有豈可如此之重?」
畫面中我見到自己,確切地說應該是那位真正三界獨尊的王者,左手持昊穹劍,右手握傳國璽站于山巔之上,聞卓一身金甲,雙手握金鐧相持而立。
「都到這裏還裝神弄鬼,為何我們端不起,而其他人可以?」
「道家講功德無量,你殊不知這方玉璽上沒有功德,可要是說起怨念,試問區區三界亡魂又算得了什麼,玉璽之下毀天滅地都可,還在乎區區亡魂怨念。」
我沒有回頭雙手背負在手后,聲音孤傲的問身後虛空子。
虛空子走過去,看看聞卓面前那碗水,很從容平靜的回答。
聞卓搖頭無能為力,用盡道法也無濟於事,既然要上龍虎山,我也想堂堂正正過三曲九洞,虛空子既然說舉不起就過不了,我也不想亂了這比試的規矩。
我默默想了想,轉身瞟了虛空子一眼,極其冰冷地說。
越千玲見我和聞卓都蹲在地上一言不發,各種拿著地上的茶碗久久不起身,不明白怎麼了,走過來問怎麼回事,我想了想,忽然鬆開手,讓越千玲試試,結果她和葉輕語一樣,輕輕鬆鬆就端了起來。
「好的很,又一個要逼我的,掌天握地這乾坤本就在我手,莫說此碗重於天地,就是三千虛空,億萬恆河,今天我也要舉給你看看,你說執念過重就是怨念,那今日就讓你看看,到底是我執念重還是這碗三界亡魂的怨念重。」
我說完拔出身體中的劍,劍尖向下,鮮血順著劍身流淌低落,剛好掉在聞卓的那碗水中。
我大口喘著氣完全不相信這個結果,虛空子從凳子上站起來,稽禮埋頭誠懇地說。
「荒謬!我心系天下蒼生安危才上龍虎山,依你所言我此來還是錯的,虛靈子悟道,虛靜子奇門,而你虛空子看似無奇,竟然會佔人心結,我縱有千事萬事於心也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我冷冷一笑瞟了他一眼轉身向地上茶碗走去。「我能赦封三界,你以為區區一碗執念我就端不起嗎?」
「兩位居士執念各不一樣,你是心結難舒,解鈴還須繫鈴人,所謂道空道空,你自己都不倒何來空之理。」
「那……那此碗你斷然端不起的,別再試了。」
聞卓見到碗中畫面整個人有些恍惚和哀傷,一時間都忘了我的問話,目光留戀和傷感的看著那畫面。
聞卓整個身體一抖,轉身端碗而起,我看見他臉頰一滴清淚掉落碗中,仰頭一口一飲而盡,和我一樣重重把碗砸碎于地,對我只說了四個字。
聞卓向前走一步面色凝重地問。
茶碗和茶水都是一樣的,所有人都能端起來,唯獨我和聞卓不行,我站起身把目光落在虛空子身上,聲音有些陰沉地問。
嬴政退無可退反被聞卓手中金鐧所傷衣袖一角,狂暴不堪奮力一擊,猶如雷霆萬鈞之勢,聞卓豈能阻擋電光火石之間,有金甲神將擋在其身前,昊穹劍從那金甲神將胸口穿透。
我一怔,看得清楚那金甲神將竟然是葉輕語,忽然想起聞卓說過的那句話,他欠葉輕語的,聞卓說的應該就是這一劍,應該墮入六道輪迴的人是他,而葉輕語捨命救了他,我有些不知所措,想不到聞卓世世想陪的女子竟然死於我手。
我不理會虛空子,運九天隱龍決于手,那碗猶如萬斤我試第一下依舊紋絲不動,我一咬牙全部法力灌注于手,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即便這是一座山我今天也要給舉起來。
「執念?」聞卓眉頭一皺很是不解。
虛空子說完伸手從碗中拂過,那碗清水盪起陣陣漣漪,慢慢平靜下來,靜若鏡面我和聞卓都看見水中有畫面,那應該就是聞卓一直端不起也放不下的執念。
「居士言重,貧道又豈敢在各位面前賣弄,居士看其他幾位,他們舉的起同樣也放的下,此茶名道空,道空道空,心若不空何來道法圓通,兩位居士心裏裝的太滿,道不空也倒不空,既然舉不起,還不如就此放下,免得最終傷人傷己。」虛空子看看我和聞卓,心平氣和的回答。
「他們幾位居士心無雜念,靜若止水,所以方可舉重若輕,過了此處便算入龍虎山門,不瞞各位居士,上山需過三曲九洞,大道無情此去險象環生要登龍虎山絕非易事。」虛空子雙手抱一從容不迫的說。「貧道在此就是為了告誡各位上山居士,三曲九洞不論生死,若是由此進山生死就全憑各位造化,上天有好生之德,兩位居士執念太重,不宜入山,還是請回吧。」
剛一用勁,表情立馬和聞卓一樣,很震驚的低頭看看手中那茶碗,任憑我如何用力,茶碗在地上猶如千斤之重紋絲不動,聞卓看我這神情,多半也知道我同樣拿不起來,和我面面相覷的對視,一時間我和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聞卓就是再玩世不恭,也知道分場合,絕對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開玩笑,而且看他此刻的表情,我明顯看出他有些慌亂。
虛空子低頭看看地上的瓷碗碎片,重重嘆口氣稽禮默默自言自語。
我說完隨手一抬,那碗水杯我穩穩的端在手中,仰頭一飲而盡,重重把碗砸在地上冷傲的對虛空子說。
「看見沒有,我說過,沒有什麼是我端不起的,怨念……再重的怨念我亦沒放在心中,今日我喝的是水,若有不服,下次我喝的就是他們的血!」
「我若成佛定護你元陽,今世定讓你兌現當初諾言,即便下攪幽冥上搗九天在所不辭,今日已帝血為憑,若是食言,萬世萬劫以命相抵!」我還劍于葉輕語高高在上,任憑身體中鮮血涌動,高傲的說。「聞卓!端起喝下去!」
「我連三界怨念都舉的起,你有何舉不起的?」
「此言差矣,貧道何德何能難擋居士大道,貧道說過,此碗中所裝為執念,不是貧道要阻攔居士,而是居士自己阻攔自己。」虛空子對我稽禮不慌不忙的回答。「若是端不起這碗茶水,居士即便進山也無濟於事,算不得參加比試之人。」
聞卓見我大口喘氣,走到我身邊小聲問。
「就為這個你放不下……解鈴還須繫鈴人,今日我就幫你了結這心結!」我深吸一口氣威嚴地說「葉輕語,拿你劍來!」
「天若要怒我就滅天,地若要怒我就毀地,大道在我心,善惡又豈是你一言之詞,空口論善惡你還不配!」
一聲巨響,碗下的整塊岩石裂成兩半,整座山頂都在晃蕩,可那碗卻完好無損,裏面的茶水滴水不漏。
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很詫異地看著他,聞卓又試了幾次,那碗在地上紋絲不動,我的眉頭也慢慢皺起來,到底什麼樣的碗能讓聞卓端不起。
「……」聞卓嘴角蠕動再也說不出什麼。
「又是一個勸我回去的,你該不會也想讓我再等二十年吧?」
我話音一落風雲突變狂風四起,地上那碗平靜的水面震蕩四起,一碗清水頓時變成血紅色,整座山峰隨之劇烈搖晃,我持璽過去面無表情的把傳國璽放在上面,頓時那碗水不再搖晃,山間也恢復平靜。
「帝前聞卓聽封,你即為天將,容你不跪,帝若入魔君臨天下,封你與葉輕語二人神尊之外,重歸天界再為神將,若他日疆場再見,你二人再披金甲來戰,帝還赦你無罪!」
「你若入魔,聞卓還是以命相拼,你若成佛,聞卓永不相負!」
這就是聞卓放不下的執念,難怪他舉不起,不要說是他,換成是我亦然如此,我想起死在嬴政懷中的穆汐雪,嬴政能撐天踏地,可未必能撐的住穆汐雪留在他心尖最深的痛。
我忽然聽見腳下有碎裂的聲音,低頭才看見我雙腳下面的山岩在細細裂開,伴隨著咔嚓的聲音,裂開越來越大,我雖然舉起了碗,但是我腳下的山卻承受著這不起眼碗的重量,明顯完全支撐不起。
「既然如此那你還存心刁難,我上龍虎山一不貪名二不圖利,三界我皆能討伐,你區區一碗茶水就能擋住我去路?」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問。
「這一劍我替嬴政還你!」
聞卓讓葉輕越把茶碗放下,自己再去試依舊拿不動,連忙回頭看我一眼,樣子很驚訝,我的目光慢慢移動到虛空子的身上,他好像對此很平靜,我慢慢走過去,地上還剩下兩碗有茶水的,一碗在聞卓手中,我伸手去端另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