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一壺江湖酒（二）
背上的劉秀伸出小手，拽住劉縯束成長瀑的頭髮，輕輕地拉了拉。
「記住了，千萬不要亂跑，就在這裏乖乖等哥哥回來。」劉縯活動了一下胳膊，再三叮嚀了幾次弟弟，才向著小樹林里走去。
看來，今晚又得在道旁露宿了。
劉秀聽話地按照哥哥的吩咐，老老實實坐在大樹底下，望著哥哥那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
太陽終於還是落了下去，黑暗降臨，籠罩了這片樹林。
劉秀輕輕哼了一聲，又把腦袋靠在了哥哥的肩膀上。
那是一片不大的樹林，在夕陽的餘暉照耀下，能看見小鳥在樹梢飛舞的身影。
而一路上的跋涉，加上一天粒米未進，也讓劉縯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在樹下，被劉縯放下地的劉秀，垂
這已經是旅程的第五天中午了。劉縯錯估了帶著弟弟趕路的速度，原本計算中三天的路程，卻直到現在也未曾抵達。
劉秀眼巴巴地望著天邊。
……
不需要自己費力，也不需要思考前進的方向。哥哥堅實的脊背彷彿大地一般，支撐著他小小的身體。他要做的，就只是安心地抱著哥哥的脖頸，被哥哥帶著前往那個目的地就好了。
從小到大，掏鳥蛋的把戲劉縯已經不知道玩過了多少次，早已輕車熟路。即便只憑著一兩聲輕輕的撲翼，也能夠判斷出方位與距離。
哥哥……該不會不要阿秀了吧……
劉縯撥開齊腰的長草，在樹木的縫隙間緩緩穿行。
本來就已是日落
劉縯誇張地用力捏了捏拳頭，在弟弟的面前比劃了一下：「要相信哥哥！」
為什麼那麼久都不回來……？
其實往往，劉秀也並沒有那麼累。只是相比于牽著哥哥的手走路，他更喜歡趴在哥哥背上的感覺而已。
「現在沒有啦！不過阿秀稍微等一會，哥哥這就去弄。」劉縯脫下自己的長袍，蓋在了劉秀的身上。
「哥哥，今天……還是到不了了么？」
「真的么？」劉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他會不會……嫌阿秀太麻煩，於是就把我丟在這裏，自己走掉了？
等著吧，阿秀
反正，阿秀一直都是很乖的。
遠遠看見前方一片小樹林立在道旁，劉縯嘆了口氣，趕緊加快了腳步。
太陽已經漸漸要落下山頭，
雖然心裏明明知道哥哥很快就會回來，但……還是有一些無來由的害怕。
撲稜稜的翅膀扇動聲自前方傳來。劉縯耳朵一動，壓抑著心中的興奮，向著前方躡手躡腳地走去。
只可惜，一直走到了日色偏西，劉縯依舊還沒有望見半點舂陵的影子。
「好！」
真正上路后，劉縯才發現實際行走的速度要比出門時估算的慢得多了。即便是他已經盡量省下了口糧留給弟弟，但帶著的乾糧，還是終於在今天早晨盡數吃完了。
「嗯……」
「好吧……」劉秀
雖然他始終乖巧地沒有發出抱怨，只是靜靜趴在背上，但那腹鳴聲聽在劉縯的耳朵里，卻讓他心裏一陣陣地被揪住。
漸漸的，一絲恐懼開始在劉秀的心裏出現，並且一點點蔓延開來。
方才，劉縯已經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這樣的小樹林，不會有什麼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道路上的行人也很稀少。僅僅是離開片刻的話，弟弟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嗯……不過沒關係，明天一定能走到的。」
心中，突然一陣失落感。
因為哥哥說過了，必須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等他回來。
劉縯擦了擦頭上的汗，對著弟弟擠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自從離開了
「哥哥，阿秀餓了……」
劉秀點了點頭，急切地咬著下唇，一臉期待地看著哥哥，不知道他會從哪裡變出食物來。
劉秀只能低下頭，玩起自己的手指來。
「當然是真的！」
既然有林子，儘管不大，那就一定能找到鳥窩。
落日幾乎已經快要全部落入地平線之下，靜謐的樹林里，悄無半點聲息。在小小的劉秀眼裡，哥哥彷彿被這片巨大到無邊無際的密林吞噬了一般。
「再忍耐一下吧。應該已經不遠了。」劉縯伸出手，反手拍了拍背後的弟弟：「到了舂陵，哥哥就讓二叔給阿秀做好吃的。」
而背後弟弟的肚子，已經咕咕響了一遍又一遍。
「當然不是啊！」劉縯笑著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哥哥怎麼會讓阿秀挨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