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生死之間有生死（二）
「少主，此話怎講？」任光跟了過來皺著眉頭追問道：「他不讓我們住在軍營之中，對他又能有什麼好處？」
「所以我們就安心地等待三天吧！」
「下江兵的想法，我不清楚。但以陳牧今日的表現來看，他們平林一系的想法，應該開始了對未來的擔憂吧。此前我們僅僅是擊敗了王睦所率領的大軍，連宛城都還未來得及攻下，他們便忙不迭地扶劉玄稱帝，又將一切大權自己獨攬……陳牧廖湛二人當然會擔心，自己會被逐漸架空，失去在綠林軍之中的話語權。而事實上，如果這樣的局勢繼續下去，他們的擔憂並不是不可能的。」
「我們？就靠我們？」任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李通。
「看起來不太可能？但即便只是一絲一毫的可能，陳牧也要將它扼殺在萌芽之中，這才能叫萬無一失。」劉秀語氣中也露出了一絲苦澀。
「任光啊任光……」劉秀伸出手，拍了拍任光的肩膀：「連這麼簡
「那倒不是。」劉秀對任光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折辱我，對他而言能有什麼好處？這隻不過是為了不讓我住在軍營之中，不得已之下臨時找來的地方而已。」
劉秀說著，在身旁撿了一根小樹枝，在面前的泥土上畫了一個大圓，又在大圓里畫上了三個小圓：「任光你看，外面的這個大圓，便是綠林軍。內部的這三個小圓，便是平林兵，下江兵，以及我們舂陵軍了。」
李通將雙手伸出了袖外，平攤在自己面前，低下頭茫然地看著：「我剛才一直在算，但出現的結果，卻……」
「那麼，以現在的情形，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劉秀嘆了口氣，望向李通道：「陳牧不讓我們進駐軍營，我們連士兵都接觸不到，又該怎麼從定陵得到援兵？」
「李通？」劉秀見李通仍舊不說話，有些著急地催促
「永遠不要低估人的愚蠢啊……」劉秀伸出腳，將地下畫出的圖案全部擦去，冷笑了一聲：「縱使當初曾經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而選擇過聯合，但當意識到那利益遭到了損害時……」
「我……還是選擇相信你。」劉秀想了想，輕輕拍了拍李通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笑容：「畢竟，在此之前，你的卦象從沒出過錯。即便我們攻打宛城失敗的那一天，你也依然是對的。所以……」
「是什麼？」劉秀還是第一次見到李通面上露出這樣的神色。
「是啊……」李通輕嘆一聲，走到角落裡的井邊，在井沿上坐了下來：「以前我也見過他一兩面，但那時卻當真看不出來。」
他們幾人好不容易突圍出城，若是得不到援軍的話，昆陽便真的要淪陷了。
「什麼……都不用做？」劉秀也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我們在這裏等上三天，然後陳牧就會老老實實地將兵權交
「陳牧是平林兵的首領之一，而平林兵即便已經歸入了綠林軍系統，卻依舊保持著相對的獨立性，只聽陳牧廖湛二人的指揮。」
「少主，這地方不能住了！」任光進屋轉了一圈，陰著臉走回來，對劉秀道：「那個陳牧，這是在故意折辱我們！」
「聽上去太不可思議了是么？但剛才不論我算了多少次，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結果……」李通苦笑著搖頭：「這一次，即便連我自己，都懷疑我算出來的卦象了……」
任光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此刻，在昆陽被包圍的人中，有王鳳，我們新漢的大司空！若是昆陽被攻下，王鳳被殺，那就意味著原本已經逐漸牢固的體系出現了裂痕。王匡一人，未必便能繼續牢牢壓制住餘下的部隊。到了那時，下江系便有了抬頭之日了。」說到這裏，劉秀伸出腳去，在地上將那大圓擦出了一個缺口：「昆陽被攻破，
「我們什麼……都不用做……」李通抬起頭，望著劉秀，彷彿見到鬼了一般：「只要安心地待在定陵，三日之後，我們便能掌控定陵的軍權，將援軍帶去昆陽。」
院子里，有著五間屋子，但其中兩間已經倒塌，餘下那三間也已搖搖欲墜。院牆上好幾個大大小小的洞，有的甚至連人都能鑽得進去。任光試著推開一間屋門，伴隨著尖銳的吱呀聲，一股灰塵自屋內涌了出來。
隨後，他轉過臉看著李通，苦笑了一下：「這個陳牧，看來是個精明人啊。」
「怕昆陽被守住？」任光皺眉不解：「他怎麼會不想昆陽被守住？」
李通在劉秀任光兩人交談之時，一直將雙手攏在衣袖之中，閉目不語。直到此時才抬起頭來，看著劉秀，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任光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我明白了。可……讓我們
「可……平林下江兩支部隊，和我們完全不一樣！」任光還是不解，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疑惑道：「我們當時，是被王睦的大軍追擊，不得已之下才只能選擇依附王匡王鳳的。但他們……卻是後來主動加入這聯盟，對抗王睦那十萬大軍的。當日能夠主動選擇聯合，現在王邑王尋帶著四十萬大軍壓境，他們反而要破壞這戰局？昆陽若是被攻陷，自此向南便一覽無餘，無險可守，可以任由他們長驅直入。到了那時，誰能倖免？」
「除了我們舂陵軍，一直被王匡王鳳視為眼中釘，竭力壓制著之外，其他兩路派系在黃淳水一戰之後的擴張之中，得到了大量的新兵。」劉秀耐心地為任光解釋著：「這定陵城中，怕是有一半以上都是后招募的兵員。他們加入的，都是『綠林軍』，而不是『平林兵』。所以，陳牧自然會擔心，若是我們能夠將他們煽動起來的話……」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