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籌銀篇：一路風塵
第0596章 香消玉殞
她身子漸漸冰冷。
他聲聲泣血，淚淚傷感，句句悲哀，話話凄涼。
但是，他話到嘴邊，又吐不出字，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待石劍上馬後，它才挺直身子，狂奔而走。
「嫂子……岳姑娘……乖侄女……小辣椒……」趙敏娜、羅中寶、公孫文、金六福四人哭喊著。
「娜妹，到了……」羅中寶藉著從樹林中透下來的微弱月光，指了指前面的草廬。
石飛紅淚流滿臉，似乎忘了眼前一切。
「得得得……」一匹四蹄金黃的馬長嘶一聲，由遠而近，瞬間奔到了石劍跟前。
「如才兄，羅中寶啊……」羅中寶一看為首的是身材矮小如小孩的人，便知是「金絲猴」黃如才了。
她說到此，又咳嗽了一下。
「鳳兒……嗚……」陸海庭睜開一看，岳鳳全身是血，玉臂已斷，伏在趙敏娜懷中，不由泣聲而喊。
然而，他懷中的岳鳳卻永遠也不能回應他了。
「戚老前輩、洪老前輩夫婦，都是白髮人就要送黑髮人，真不知該怎樣跟他們說岳姐姐的事情？」趙敏娜難過地道。
黃昏日落，山高地寒，寒風呼嘯。
他提了一下韁繩，寶馬緩緩停下。
「賢侄，你先上山報信，咱受傷了。」公孫文吩咐羅中寶。
他走到石飛紅跟前，拱手道：「石女俠，江湖傳聞多時的石劍，真是石大俠之子，已經由金六福大俠驗證過，石劍和公孫大俠、金大俠隨後就到。」
石劍搖了搖
他急於告知情況，也顧不上禮節了，可話到嘴邊，又不敢提岳鳳之死的事情，只好先揀好事來說。
「黃兄，不行，得馬上叫醒石女俠與戚老前輩。」羅中寶忽然想起自己的來意。
「鳳兒……」石劍哭著，喊著，呼喚著。
二十二年的辛酸苦辣一起湧上了心頭，難過、傷感、激動、興奮摻雜在一起。
草廬前的弟子急忙高叫一聲，引來師兄弟點燃火把。
她的心往下沉，往下沉。
它奔到石劍身旁，用舌頭恬著他脖子上的血，給他溫暖，給他撫慰，時不時又長鳴一聲：似乎在提醒石劍，天色不早了。
他們一說話，雪山派守值的弟子馬上發現了。
忽然間，她卻溺水了。
「死猴子，羅兄弟沒急事，能這麼夜急促上山嗎？」唐美林醒了，推門而出。
石劍點了點頭，艱難地抱起岳鳳，卻覺得她的身子沉重，幾欲抱不動，淚水嘩啦啦地灑落在她的遺體上。
羅中寶抱著陸海庭過來，捏捏他的「人中」穴。
羅中寶淚水紛飛，頓足捶胸，恨自己為何不早點趕來？
石劍淚水嘩嘩而下，哭道：「鳳兒，我其實很想去找你的，可是沒有聖旨，我不敢出遠門。所以，我托公孫叔父去接你來川。」
他心酸中帶著激動、激動中帶著興奮，淚水卻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卻說不下去了。
石劍哭道：「鳳兒
「這……有什麼急事嗎？」黃如才感覺不是很方便。
最後，她與石劍一起在西湖戲水。
羅中寶抱起陸海庭。
「石女俠，下山去接接石大哥吧，他們都受了傷，石大哥與武尊對了兩掌……吐血了……」羅中寶也是一陣難過，一陣激動，感覺提起岳鳳的機會來了。
眼前的武林中人，全是樂哈哈的，怎麼說？
程勇度、羅鳳華等人急湧上前，圍著羅中寶上看下看，生怕多時不見的羅中寶掉了根寒毛。
眾人隨即策馬緊跟。
山風呼呼，禿枝搖曳。
各路人馬，在火光中均是滿臉的詫異。
一輪彎月高懸半空，灑下一片寒光。
「程某在涪城街頭看過他當街說政，愛民如子，風格真如石大俠當年一樣，雖然石大俠不是為官的，但他的俠義與石少俠……石……是一樣的……」程勇度激動起來，一時不知稱石劍什麼好。
岳鳳看石劍哭得雙目紅腫，心中又激動又甜蜜：石劍能這樣為自己，這就夠了。
他們不敢捏醒陸海庭，怕他接受不了眼前的血的事實。
「老夫早就看出來，飛紅妹子，恭喜你呀……」唐朝元率先反應過來，向石飛紅拱手道賀。
霎時間，岳鳳的心在飛。
羅中寶、趙敏娜扶著金六福與公孫文過來，一起坐到了石劍與岳鳳身邊，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哦……是羅兄弟，為何這麼夜上山？」黃如
月色西斜。
「咚……」陸海庭確實難以接受失去愛妻的事實，沒哭幾聲，便又暈了過去。
「她是小弟的……呵呵……小弟的賤內趙敏娜……」羅中寶靦腆一笑。
石劍顫聲道：「鳳兒，別說了，對不起。只要你活著……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別說話。我運功為你療傷。」
「表哥，呆會再聊……」羅中寶急分開他們。
那是石劍的「爪黃飛電」寶馬，它剛才因打鬥而驚跑，現在尋主人來了。
岳鳳的淚臉上露出笑容，又道：「小石頭，還記得西湖嗎？」
岳鳳貼緊石劍的臉，斷斷續續地道：「有你……這話……就夠了，你一直被身世所累……鳳兒……好想看到你……姑侄相認……」
「什麼賤內？咱還沒成親呢。」趙敏娜又喜又甜，嘴裏卻不承認。
石劍流著淚水，把臉貼在岳鳳的臉上，泣聲道：「鳳兒……」
寶馬長嘶一聲，自行尋食去了。
「什麼人？」
唐美林一嚷，逗留雪山的各路人馬都醒了，紛紛推門而出。
「他們都睡了，這位是……」黃如才一笑，指了指趙敏娜。
他們來到西嶺雪山山腳。
「陸兄……」羅中寶驚泣一聲，急扶起陸海庭。
石劍心痛如絞，卻又不敢吭聲，任由淚水滑落。
他顆顆豆大的淚珠滴落在岳鳳的慘白的臉上。
「哈哈……羅兄弟挺前衛的，哦……二位請隨我到裏面歇會吧……
石劍將岳鳳遺體托著，放入趙敏娜手中，淚水兀是嘩嘩而下。
「相當於成親了……呵呵……」羅中寶詼諧一笑，拉住她的縴手。
「什麼？」
她飛到了西湖岸邊教石劍戲水，飛到了遼東與石劍浴血奮戰，飛到了雁盪山。
「緣份……世上真有緣份講的……當少主還是小孩的時候，他就請過我和公孫大哥吃飯……那時江湖中人都在圍殺他……」謝佳哽咽難言，淚水嘩嘩而下。
「石女俠可在？戚老前輩可在？洪老前輩夫婦可在？小弟有要事相告……」羅中寶拱手還禮。
公孫文腦袋空空，雙腿發軟。
「大哥，應該笑啊……咱們辛苦了二十二年了……哈哈哈……」來伙添攬住賴得出，哈哈大笑起來。
他抱著岳鳳一躍而下，一拍寶馬。
她臉色蒼白，雙腿酸軟，淚水一下子就打濕了眼帘。
「多多」眾寶馬背上躍下來，看著岳鳳的遺體，無聲地流著淚水，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它的主人。
石劍懷中的岳鳳身子已經僵硬。
石飛紅怔了怔，身子一陣搖晃。
趙敏娜落淚如雨，「哇哇」大哭。
「鳳兒，你走了，孩子怎麼辦？你怎麼捨得讓我如此難過？你怎麼能夠扔下我們父子倆？你們怎麼忍心扔下師父師母？」他悲號一聲，搶身上前，抱過岳鳳，淚如雨下。
「妹子……」任雪菁噙著淚水，掏出汗巾為她拭淚。
她說到此，「哇」地又噴出一大口血，噴在石劍
她話未說完，雙目緩緩閉上。
「嗚……我與來兄弟第一次在涪城見到他，就認出他象揚哥了……嗚呼……」一向以硬漢形象出現於江湖的賴得出，忽然失聲而哭。
倏然間，戚美珍、戚娟、金三角、岳山、劉馨、劉海、岳暉、程勇度、尉遲松、羅風華、範式、賴得出、來伙添、石飛紅等人的笑臉一一在她腦海中閃過。
金六福含淚含悲，木立一邊。
「少主，抱岳姑娘上雪山吧，她說想看你姑侄相認。」公孫文委婉提醒石劍，拾起岳鳳的斷臂放在她遺體上。
她繼而又傷感地道：「小石頭……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來就好了……他們就法挾制你了……」
岳鳳道：「我好想摸摸你的臉……可是……我沒有手臂了……」
「羅賢侄……寶弟……」
霎時間，山谷一陣哭泣聲傳來。
「唔……」羅中寶點了點頭，拉起趙敏娜，縱躍上山。
岳鳳微睜雙目，斷斷續續地道：「小石頭，鳳兒……好想……好想……與你……到西湖……戲水……，好想看……你……姑……侄……相……認……」
岳鳳喘著粗氣道：「不！鳳兒……要說……幸福是用心感受的……所以，鳳兒……之前一直在西湖岸邊等你……」
「少主，放下岳姑娘吧，她畢竟是有夫之婦。喚醒陸海庭？」金六福勸了一句，又提議一聲。
爪黃飛電似乎讀懂主人的艱難，四蹄一屈，蹲在地上，讓石劍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