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籌銀篇：一路風塵
第0597章 不解之謎
程勇度將刻有「親妹岳鳳之墓，愚兄石劍立」的石碑，立在岳鳳墓前。
「姐，小弟隨石兄籌足銀糧，便上書皇上，申請領兵到遼東去打韃子，你們保重！」羅中寶驀地又放下石劍，朝羅鳳華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來伙添、謝佳、公孫文等人都想挽留石劍，可都開不了口。
「大哥，你不送岳姑娘一程？」羅中寶愕然地問。
殘月西沉。
「金兄……」賴得出含淚扶起他。
「將軍，快起來！」程勇度狠狠地瞪了鍾旭一眼，扶起石劍。
「砰……殺了我吧！殺我呀！嗚……」石劍中掌，仰跌在雪地里，傷感與悲痛交織一起，神志不清。
「砰……」石劍說完，眼花繚亂，暈倒在地。
晨風呼嘯。
石劍感到天旋地轉，胸悶氣滯，眼前飄舞的不是雪花，而是金星，整座雪好似倒轉過來似的。
然而，秦正方不幸戰死遼東，而今羅風華不幸守寡，而他又要隨石劍籌銀，效力遼東將士。
群雄心頭一陣沉重，沒有能開口說話，全是怔怔站立著。
群雄聞言，全如霜打的茄子。
「兄弟，等等愚兄……」尉遲松跑著跟程勇度作伴去了。
「師父……」鍾旭迷茫地看著恩師。
「石郎……」唐美林心痛如絞，卻早被父親點了穴道，腕脈被唐朝元緊扣著，被緊拖著回草廬。
林海雪原，險峰怪石，奇花異樹。
「什麼？『花和尚』武尊？少林叛徒？他怎麼會
「戚老前輩，請您節哀順變，岳姑娘不幸……慘遭武尊等人毒手……已經……」羅中寶趕緊把岳鳳的事情提出來。
「鍾某就殺了你……」鍾旭倏然拔劍，含淚扎向石劍。
「鳳兒姑娘臨終前說，要看著少主姑侄相認……」金六福委婉提醒石劍，眼前紅衣飄舞的中年美人便是石飛紅了。
腰身粗的樹桿被他鐵漿掃斷，倒了下來。
石飛紅這話，勝過江湖中人十年圍殺他的打擊。
她說罷，把頭低了下來，好像是做錯事的小女孩。
她抱著岳鳳，轉身上山。
唐美林後退數步，坐倒在地，張口卻哭不出來，淚如雨下。
她怎麼會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石姑娘，屬下驗證過的。」金六福急奔上前，攔住石飛紅。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來伙添提起開叉鐵杆，叉在樹榦上，震得樹葉紛飛而下。
「且……慢……」石飛紅顫聲說了一句。
「等等……」金六福趕緊大步下山去追。
她的聲音顫抖，眼神緊盯石劍的臉。
石飛紅咬咬嘴唇，附身抱起岳鳳的遺體，貼著她冰冷的臉，輕聲道：「鳳兒，對不起，姑姑沒能完成你的心愿，姑姑之前找到侄子了……」
鮮血染紅了他身前的雪地。
「天啊！洪啟其前輩夫婦怎麼辦？」李天笑悲哀地從金六福手中
滾燙的淚水融化了他臉上的雪花，衝下兩條小淚溪。
「石將軍，你這又何苦？鳳兒已嫁與陸家了。」戚美珍清醒過來，聞言而至，扶起石劍，淚如雨下。
他如遭電擊，全身顫動，緊咬雙唇，忽然所有的歡喜、激動、興奮煙消雲散了。
「蹬蹬蹬……」
「寶弟，好好照顧你的石大哥，他不僅提攜了你，讓你的文才武功有用武之地，也是曾救過你的恩人。珍重！」羅風華扶起羅中寶，含淚地點了點頭。
金六福此時抱著陸海庭上來了。
他們下得山來，羅中寶撮唇一嘯，「爪黃飛電」長嘶而來。
石飛紅抱著岳鳳的遺體，驀然轉身。
東方露出一絲魚肝白。
「大哥，我們走……」羅中寶將銀槍遞與趙敏娜，附身抱起石劍，噙著淚水下山。
「還我師姐命來……砰……」戚娟悲痛欲絕，雙掌齊推石劍。
一時間，沒人說得出話，全是哽咽噎著。
「蹬蹬蹬……」石劍身子連退數步，靠在樹榦上，滑倒下來。
「師姐……」戚娟淚水噴涌而出，飛奔下山。
「咚……」
但是，他一聽她語氣，感覺不對勁，心道：羅中寶不是事先上山告知情況了嗎？
「師姐……岳姑娘……」東南武林中人，飛奔而下。
他心頭難過，卻說不下去了。
岳鳳，從此便長眠于雪山山腰之中。
石飛紅真的在此之前已找到了親侄子了嗎？
「
戚美珍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天之間便蒼老了許多。
「撲通……」
不一會，枝頭屋頂，還有每個人的身上，都沾滿了雪花。
程勇度說罷，提起大板斧，邁開大步下山刻墓碑去了。
石劍與懷中的岳鳳，都成了雪人。
「陸兄弟……」群雄又圍上前來，呼喚著陸海庭的名字。
石劍聞金六福之言，一時激動蓋過了傷痛，已知眼前容顏美如少女的「紅衣女俠」是石飛紅了。
雪山很美。
石飛紅驀然轉身，看著淚水和著血水的石劍。
「鳳兒……岳姑娘……」
在他心中，秦正方就似他的嚴父，羅鳳華就似他的慈母，是他們把他從小拉扯大的，是他們把神奇的羅家槍法轉傳給他的。
群雄的頭如被狠擊了一棍，不由自主地起身，怔怔地看著石飛紅與石劍。
他分開戚美珍，慘然地吩咐羅中寶。
他們的淚眼望著羅中寶抱著石劍下山，直至他們消失身影。
他腿負傷，一道坎沒看清，撲倒在地。
「石姑娘……」公孫文的聲音遠遠傳來。
「怎麼了？」戚美珍不解地問，心想：應該你石飛紅最心急才對呀，怎麼你不急呢？
「寶弟，將鳳兒暫葬雪山。勞煩你替大哥在鳳兒墓前立塊碑，上書『親妹岳鳳之墓，愚兄石劍立。』待大哥報仇之後，再遷鳳兒遺體于雁盪山厚葬。」石劍心頭無限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雨兒已在雁盪山上……咱明天就回去……」石飛紅咬咬嘴唇，抱著岳鳳側身而過。
石飛紅蹲下身子，撫摸了一下岳鳳蒼白的臉，緩緩起身，對石劍道：「石將軍，感謝你護送鳳兒回來。」
「對不起，我無能保護鳳兒……嗚呼……」石劍難過地將岳鳳遺體遞與戚娟，哭出聲來。
「這……石姑娘……你怎麼啦？他是少主呀……」公孫文大急，一時不明石飛紅是什麼意思。
「嗚呼……」唐朝元扶起任雪菁，哭出聲來，老淚縱橫。
羅中寶卻無心欣賞，只想快點陪石劍回府。
「石大哥想見岳姑娘，托公孫大俠帶她來川。可是，很不幸，她隨石大哥回劍閣，慘遭武尊毒手……對不起……」趙敏娜連忙替羅中寶解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謝佳忽地大吼了一聲，揮漿掃向一株大樹。
雪山上的各路人馬驚世駭俗地望著石劍。
「咔嚓……」
羅中寶抱著石劍，在趙敏娜的陪伴下，緩緩下山，感覺每走一步，都很沉。
「不，墓碑的事情，交老程來辦……」程勇度率先清醒過來，疾步奔到羅中寶身旁，道：「寶弟，你陪著石……石將軍，他今時今日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危險。」
「鳳兒慘遭毒手，石某百身莫贖。石某于有生之年，永不娶妻，以悼念鳳兒，謹此公告天下。」石劍分開程勇度，向石飛紅的背影下跪，因為石飛紅抱著岳鳳遺體。
「走，下山
石飛紅親自給岳鳳整理遺容，為她梳洗。
「大哥今日情形，已不能給嫂子送葬了，只能等……」趙敏娜替石劍作了解釋。
群雄飛奔而下，圍著岳鳳遺體，齊聲呼喚她的芳名。
「金兄弟……」賴得出、來伙添、謝佳三人緊緊地擁住了金六福，只是事隔二十二年的重逢太過沉重。
銀裝素裹，白雪皚皚。
石劍當真永不娶妻？
「哇……」地一聲，石劍噴出一口血來。
「師姐……嗚呼……」戚娟奔到石劍跟前，失聲痛哭。
待程勇度與尉遲德回來，群雄在草廬不遠處，削木為棺，鏟開積雪，挖坑安葬了岳鳳。
雄櫻會總舵血案幕後真兇到底是誰？
她跨出一步，忽又收回，緊咬銀牙，又轉身而去。
他心念電轉，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其中原因。
「石劍，但願你牢記誓言。你若再娶，你將不得好死。」戚娟悲痛難忍，憤世嫉俗地揚刀指著石劍。
李天笑儘管不喜歡石劍，因為石劍與唐美林有緋聞，可他還是激動，還是為雄櫻會高興。
「當……嗚……」戚娟卻又眼疾手快，橫刀格開，救了石劍一命。她哭天抹淚，轉身而去。
「大哥，我們回去吧……」羅中寶難過地插槍，扶起石劍，用力按住他的后心，運功助他緩氣。
他舉手起誓，聲震雪山。
天空中飄下了雪花。
群雄淚水紛飛，為洪興鏢局的不幸，為苗刀門的不幸。
「啪……」範式過來，甩手給鍾旭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