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籌銀篇：一路風塵
第0633章 字正腔圓
田英洛、陳列等人也無異議。
「字正腔圓，好字！」
眾人望著背手出廳的石劍，又陡見他仰天嘆了口氣，還以為他在想雄櫻會血案線索之事。
他心裏很捨不得父親留下的山莊。
他是樂天派，無論何時，都是嘻嘻哈哈的。
「江湖中丐幫傳訊最快，會不會是鍾萬強？」金六福聞言，開始懷疑鍾萬強。
銀光灑落在廳堂前，月華和著樹影，伴著涼爽的夜風，使「憶江南」山莊顯得格外幽靜。
「哈哈哈……」
圓月變彎，開始西沉。
程紅蓮、羅鳳華二女相助杜慶生收拾行李，打掃廳堂。
石劍沒有回頭，流著感動的淚水，飄然下山。
「喂，你有完沒完？」譚經天既好氣又無奈，大聲喝阻親妹。
「我年紀不小了，摸一下你，也不算失身。」來伙添說罷，握著羅鳳華的手指，給她看掌紋。
他的字，會否給武櫻與譚楚清惹來殺身之禍？
程紅蓮趕緊磨墨。
晨風伴隨著花香，送進了山莊大廳。
她心裏忽然對他依依不捨。
「妹子，當前江湖形勢……唉……無論你拿著我什麼東西，都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的。」石劍心頭一陣激動，又長嘆了口氣。
「這莊子呢？」譚楚清天真可愛，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她感激過石劍對她的救命之恩，也曾因江湖傳言而懷疑過石劍救她的動機，還對石劍建生祠而憤懣過。
「看來，這不是仇殺。」石劍聞言，返身回來
殘星明滅，東方欲白。
石劍感動的淚水噴涌而出，點了點頭。
金六福登時臉紅至耳。
「羅家妹子，別信他，他想通過看手相，摸摸女人的手。」賴得出呷了一口酒，又拿來伙添開涮。
他與羅鳳華的感情紗窗被來伙添捅破了。
「哈哈哈……」眾人會意，又是一陣大笑。
「這不是廢話嗎？我不嫁男的，難道嫁女的？那我豈不是不正常？」羅鳳華登時臉紅耳赤，嗔怪地道。
「敝會的這幾個兄弟，公孫文信得過。」公孫文見武威廷等人目光掃來，堅毅地道。
「諸位前輩，公孫叔叔此議甚好，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我上京去，找找一些年邁的侍衛，了解朱弘明是在江湖上還是回朝改了名字？同時也套套呂源，探探他們的底。」石劍贊成公孫文的提議，又勸說武威廷。
「我幫程妹子洗碗去。」饒是羅鳳華豪爽，也禁不住一陣臉熱心跳，趕緊走開。
「字如其人。憑這幅字，就可斷定他所承受的罵名是謠言。」
「私塾先生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妹認定你是好人，就不怕任何人拿你的字為難我。」譚楚清仰望石劍，直率真誠，眼神流露出渴望。
「巾幗不讓鬚眉！」
她常聽兄長與江湖中人議論石劍，心中早當石劍是偶像。
「咱們剿殺巨鯨幫，有人想到了范伯虎是巨鯨幫副幫主，且肯定會被雄櫻會好漢
沒想到，自己這次不僅能看到偶像，還能目睹他的雄姿英風，聆聽他的謀略，見證他的人品。
庭院枝葉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他僅有侍衛出身的愛徒范伯虎、結義兄弟向玉山。聽家父說，康總管學藝出師即考入宮中，一直護衛萬曆皇帝。他到了宮中，沒機會出去，想娶妻很難，整天跟著皇上，又不敢碰宮女。」杜慶生搖了搖頭，淚水噴簾而出，模糊了雙眼。
杜慶生隨即取來字筆。
「哈哈哈……」
群雄忽然間好激動，每個人的眼帘都是濕濕的。
「我說的男人，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男人，象我金大哥這般的男人。」來伙添指了指金六福。
「東南武林挺溫暖的，老夫就當去走走親戚吧，到雁盪山去住一陣子。」武威廷終於點了點頭，決計隨雄櫻會好漢走。
「有可能。朱弘明或許還留在江湖上，還有可能派人在石將軍身邊監視著，要不然，他不可能消息那麼靈通。」陳列贊成武威廷的看法，又順延伸了疑問。
換作譚楚清是別人，他肯定會臭罵一通或是兵戎相見。
「家父任江浙的布政使司時，與康總管交好
「多好的人呀！為什麼江湖中人總是對他如此不公？」武櫻更是心頭大震。
「會不會朱弘明下令殺康復生的呢？」武威廷年紀大，經歷事情多，忽然靈光一閃。
「大哥哥，給小妹簽過名，好嗎？」譚楚清眼看就要分別，拉著石劍的衣袖，依依不捨地道。
「好，不錯，你下半生會有一個夫婿，而且你的夫婿一定是個男人。」來伙添鬆開她的手，一臉認真地道。
晨風中，武櫻與她並肩俏立，滑下了兩行依依不捨的淚水。
「小妹妹，你將來肯定有出息。」來伙添為打破尷尬氣氛，便過來逗譚楚清。
東方天際紅彤彤的，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她怔怔地望著他。
「我身邊的人？當時審問范伯虎的時候，沒有我身邊的人，只有六福叔他們。」石劍搖了搖頭，感覺自己身邊不可能出姦細。
鳥鳴蟬叫，月華如練。
「我年紀這麼大了，給他摸摸也無妨。」羅鳳華倒不怪意。
她真不願意就此與他分別。
眾人也是一陣心頭沉重。
「怎麼樣？我下半生好嗎？」羅鳳華急問結果。
「莊子是帶不走的，天平要拆的話，就由他拆。他不拆，也沒有人敢占。」杜慶生聞言，環目四顧。
「哼！」
「要是我將來告老還鄉，也要弄一處這樣的山莊。唉，人生也真是苦短。不知不覺，我已長大，再過陣子，我也會鬍子拉扯，慢慢變老。可惜，鳳兒慘死，我發誓終身不娶。將來，唯有孤獨終老。」石劍眼望如水月色，背手起身，浮想聯翩。
「哈哈哈……」
「他沒有妻小嗎？」譚經天不解地問。
「唉……」他長嘆一聲，眼前浮現岳鳳慘死的情景，又將魏秋婷的倩影壓在心底。
但是，最近的相處、患難，使她重新認識了石劍：他精明爽快，武功高強，俊雅多才，高官厚祿卻平易近人，心善又多為別人著想。
樹景斑駁，暗香襲人。
「給我看看……」羅鳳華聽得有趣，坐到來伙添身邊來。
「雖然我十年遭受武林圍殺，但是，無憑無證，不能懷疑鍾萬強，更不能因此殺錯一個好人。」石劍搖了搖頭，不同意金六福的看法。
「倘若是鍾萬強，他很快就會領人來西北追殺石將軍。」陳列驚世駭俗地道。
「你會看相呀？年紀這麼大了，也不正經一點。」譚楚清剛被兄長斥責，沒好氣地道，不給他好臉色看。
「哈哈哈……」
「我也要一幅。」武櫻被譚楚清的天真勇敢所震撼，也走到石劍身邊。
「你說對了，來叔叔閹雞之前是給人看相的。我看的人，現今在朝野都有出息。小妹妹要不要給叔父看看相？
「杜莊主，天平尚人不知會不會放過你，你今後有何打算？」金六福連忙移開話題，側頭問杜慶生。
驀然間，魏秋婷美麗的倩影從他腦海里飛掠而過。
「譚家女天真可愛，俏姑娘活潑動人。」
她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袖。
「諸位前輩，今日咱們打跑了天平等人，那是因為咱們人多勢眾，而且天平也達到了殺康復生的目的。但是，我和雄櫻會好漢走了之後，難保老禿不會向諸位前輩尋仇，所以，晚輩建議諸位前輩還是暫離山西，避避風頭。」石劍打破沉默，拱手對武威廷道。
石劍含淚揮豪，分贈二女，背手而出。
旭日東升。
「唉……我隨你們闖江湖去吧……」杜慶生沉重地嘆了口氣。
晨風送爽，山花送香，樹葉含笑地隨風起舞。
「這樣吧，石將軍要上京述職，咱們幾個暫回總舵，諸位前輩暫到敝會總舵避避吧。咱們共過患難，已是一家人了。」公孫文熱情向武威廷提議。
他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一位小姑娘關注他、崇敬他，給他勇氣，給他希望，給他溫暖。
群雄聞言，對石劍肅然起敬，均想：此人真不簡單，他十年飽受江湖中人圍殺之苦，卻有如此胸襟，著實令人佩服。
「大哥哥……」譚楚清拿著那幅字，奔出庄門，朝石劍的背影高聲喊叫，縴手揮舞。
「杜莊主，康總管怎會在你莊上呀？」石劍忽然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