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籌銀篇：一路風塵
第0641章 依依不捨
她這一揮手，牽動傷口，痛得她「啊」了一聲。
紅杏就此喪命？是誰偷襲石劍一行？
石劍道：「妹子，沐王爺捐助我很多銀子，又派小公爺領兵護送銀餉，我就當去一趟雲南感謝他。哦……你的衣服被血染紅了，你換一件衣服，我先出去。」
她盼望上岸的路，能長一點。
「唉……」她柔腸百結，幽幽長嘆。
他推門而出，卻只見人影一晃，那人不見了。
這一刻，石劍凝住了。
上岸不遠，三人雇了一輛馬車，把何芳霞放在馬車裡。
她畫得很細。
她掀掀車簾，欲探頭出來，卻又不敢。
他轉身要走，卻被何芳霞拉住，耳邊聽得她輕輕說道：「別出去，外面夜深風冷，會著涼的。」
何芳霞道：「大哥，那人分明是跟蹤咱們的，這可如何是好？」
湖光山色，美景怡人。
何芳霞羞得閉上了眼睛。
到了店門口，馬車停下。
石劍道：「妹子，你休息吧，我到外面去。」
這份感動，由心底湧起，越上心頭，化作淚水，迷濛了他的眼睛。
四人靜靜地坐在畫舫中。
石劍輕聲道：「妹子，得罪了。」
何芳霞卻想：明天天一亮，他會不會離開我呢？
可是，她對我如此之好，我又怎忍心去拂她的好意呢？
「人生真是不易。也許我吃一頓飯，便夠他們花費一年的辛勞與心血。」石劍望著老馬夫的背影，感慨良多。
紅杏道：「會啊！」
石劍不由
霎時間，她雙頰暈紅，臉泛紅霞，更顯溫雅秀美，嬌艷姿媚。
那舟子得了幾錠銀子，掌舵划船極其賣力，使出了看家本領，小舟疾如奔馬的向前駛去。
何芳霞離開石劍溫暖寬厚的懷抱，芳心忽然間又有幾許失落。
忽聽得門外有人叫道：「臭小子，你以為你不出去就沒有事了嗎？你再不出來，我們就放火燒店。將爾等燒成焦炭。」
石劍帶上門出去了，卻發現有個人影一晃，心中暗叫不妥。
石劍道：「妹子，我看這裏不安全。因為我是所有江湖中人誅殺有目標，我到哪裡都會捲起一陣風。我送你回去吧。」
石劍經歷多，心思快，他想起那次在川陝交界一座山崗遇上白飛鳳劫鏢的事，當下凝神靜氣，聽一聽附近有沒有腳步聲。
何芳霞大喜，點了點頭。
淚水又一次朦朧了他的眼睛。
她盼望石劍能抱她久一點。
她畫一下，瞧一下，又畫一下。
「江湖中人皆認我為小淫魔，誰與我在一起，都沒有好結果的。唉……」他強忍心中的酸澀，嘆了口氣，便走了出去。
石劍想了想道：「要是他們真的放火燒店，會連累無辜的，我們還是收拾東西走吧。」
石劍醒來
她輕輕地揮了一下手，示意紅杏不要說話。
少女矜持。
她合上眼，腦海里都是石劍剛才關心自己的眼神。
他竟希望黑夜能長一點。
一股暖意，迅速流遍全身，讓他熱血澎湃，激奮無比。
東方泛白，朝霞滿天。
四人連忙收拾東西。
不知不覺，天亮了。
夜幕降臨，明月升起。
不消多久，已是到了對岸。
何芳霞看了石劍一眼，見他正低頭深思。
石劍思索了一下，道：「這是濟南，他們不敢亂來的，出了城就難說了。我們先呆在這裏，待妹子的傷好一點再出城。」
石劍倚靠窗口。
石劍吟詠之聲傳至隔壁。
她一陣害羞，棄筆一旁，低首弄衣。
當下，石劍在客棧里開多了一家上房。
何芳霞看在眼裡，心頭又是一陣異樣的激動。
他搖了搖頭，道：「沒看清楚。」
良久，紅杏道：「小姐，那舟子跳水走了，沒人替咱們划船，怎麼辦？」
那店小二和幾個酒保，見石劍一夜不回，早上突然帶著三個少女回來，指指點點的，口水四濺地說了三四天。
石劍四人聽得大吃一驚。
忽覺身旁的一棵柳樹，樹葉無風自落。
這十八年來，除了爹，還曾有誰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呢？
只
石劍驀地聽到她「啊」的一聲，連忙搶上前去，扶著她，問：「妹子，你怎麼啦？」
三人在房中吃了早點。
待紅杏叫他進去時，他把剛才情況向她們三個講了。
「老伯，快快請起。」石劍急急扶起他。
他話猶未了，只聽得「呼」的一聲，一根碗口般粗大的鐵杖已是向著紅杏劈頭打下。
石劍忙裡忙外的，給她抓藥煎藥，還親自到后廚給她們三人做他拿手的菜，噓寒問暖，既讓她溫暖又讓她擔心。
他感覺這一晚特別溫馨。
紅杏、綠杏提著檀香琴、畫像和寶劍緊緊跟著。
「天啊！抱自己的竟是名滿天下的龍庭大將軍，一個智勇雙全的少年美男高官。天下之大，少女之多，能有幾人有自己之榮幸？」她嬌軀發顫，把頭伏在了石劍的懷中。
老馬夫抹抹血水，又朝石劍一躬身，轉身離去。
她的心「怦怦」直跳，羞赧之中又洋溢著激動。
石劍掏出一隻元寶遞給那老馬夫，道：「老伯，這輛馬車和馬，我們買了，這銀兩是給你的。」
石劍問紅杏：「你們會駕馬車嗎？」
「唉！我這是為何？為何太明湖一夜，就有如此之多的感懷？也許，我真的長大了。」石劍抹抹淚水，長嘆一聲。
「大哥，你是小妹的恩人，小妹記掛大哥模樣，豈會有惡夢？」何芳霞發現石劍醒了，細聽他吟詠的詞，不覺臉紅、耳熱、心跳。
他對民間的疾苦，又多了幾分了解與同情。
他這輛馬車最多值十兩銀子，這一下子多了好幾倍，他心中好不歡喜，連忙向石劍磕頭道謝。
如今，她倒怕自己傷好了，石劍會不送她回雲南了。
何芳霞三人異口同聲地道：「是什麼人？」
唉……
何芳霞三人點了點頭。
紅杏、綠杏忙拔劍在手。
此時，石劍喊來了一個早起打魚的舟子，給了他幾兩銀子，讓他替他們划船靠岸。
何芳霞躺在床上。
石劍擔心何芳霞身上傷勢，不敢去追，轉身回房。
四人在客棧里住下，住了三四天後，果然安然無事。
出城不遠，便是一座小山。
老馬夫的身影消失了。
他抱起她向岸上躍去。
他倏然間，又想起了自己的老馬夫：一個在自己上任涪城通判路上，被箭雨射死的老人。要是他不死，能跟著自己享福，那該多好啊。
這一晚，石劍留在畫舫中，和何芳霞主僕三人，靠著舫蓬睡。
既然睡不著，何芳霞索性睜開眼來，透著微弱的火光，提筆畫下了石劍的圖像。
何芳霞只道又惹起石劍的傷心身世，不敢再說什麼。
可惜，自己身邊的老部屬、親朋，一個個地離自己而逝去。
也許她從小聽石劍的故事太多，即便以前沒見過
那馬夫大喜。
想到很快就要與她分別了，他的心又有幾分不舍。
何芳霞道：「我好……沒什麼。」
他看著窗外的明月，由眼前的何芳霞聯想起了岳鳳。
她竟然這麼關心他，讓他好溫暖，好感動。
他才跑進店中，讓店小二備好酒菜，把酒菜送到他房中去，然後回到馬車旁，抱起何芳霞，三人走上樓去。
石劍痴痴地看著她。
何芳霞見石劍出去，連忙收起畫像，讓紅杏裝好。
她本想說「好痛」，忽看他那關心的神情，卻不知為什麼，話到唇邊卻是「沒什麼」。
何芳霞聽得他送自己回家，不知為何，心中大喜，道：「謝謝大哥，只是……只是我家……太遠……」
「咚咚咚……」他竟然把額頭磕破了，血流滿面。
紅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紅杏、綠杏、石劍三人則步行，先回他昨晚訂的客棧。
現在相見了，她發現江湖中人強加于石劍頭上的都是謠言，心中自然又為石劍憤憤不平。
石劍悲思不斷，低聲吟詠：「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何芳霞聽了，心裏好不難過。
石劍叫道：「紅杏，小心！」
石劍抱起何芳霞，把她放入馬車裡，由綠杏陪著，紅杏駕車，自己騎上馬，跟在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