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江湖篇：撥雲見日
第0954章 寒夜劫獄
漫天雪舞，北風送寒。
「報……皇上傳教主到宮中議事……」一名弟子忽忽急匆匆地跑上閣樓，神色惶恐地稟報情況。
「大哥，算了，你已不是統兵將帥，狗皇帝又恨你要死，把這些事情忘了吧？」何芳霞與石劍朝夕相處十余天，又換回親切口吻，扶穩石劍，為他拭淚。
「奶奶的，這死石魔……真是名副其實的小淫魔……不……這……」何浩林心思被觸動，不由破口大罵。
六人在假山下席地而坐，圍著篝火，用刀劍削鼠皮，倒也烤出香肉來。
紅杏、綠杏輕輕拆卸桌椅，生起一堆火來。
「砰……」羅中寶從椅子上滑倒在地。
遼東主帥接二連三落馬，將士寒心。
何叢又驚又怕又無奈，又不敢公然驅逐石劍，只好關緊門戶，聽之任之。因為，這處宅子，是石劍贈予他的。
他側目而視，提醒何叢。
石劍看他神情，知他在應付自己，嘆了口氣，再向他躬身一輯，率群雄飛身而去。
「什麼？」何浩林一驚，急拉嚴振東快步下樓，卻見鄭少輝獨自在廳堂喝酒，醉眼迷離，喃喃自語，吐詞不清。
「最重要的是袁崇煥之前擅殺毛文龍，導致皮島將領大舉嘩變，致使前線態勢一發不可收拾。而寇振海、慕容勝奉命議和，遭朝臣彈賅，故此下獄。」何叢接著又述說另一原因。
「哈哈……嘶……」
但是，半個多月過去了，不僅石劍無蹤無
「什麼？」石劍倒吸了一口涼氣。
何浩林立在愛女閣樓閨房前，看著雪花飄零而下，擔心與思念混雜在心頭，生怕愛女有什麼不測。畢竟，這是京城，而鍾萬強與天平上人，皆是心狠手辣。
「大哥，你最危險，一切小心。」何芳霞聞石劍稱她妹子，心頭甜盈盈的，但又甚為他擔心。
初冬的陽光，和熙普照。
「毛文龍縱然有千般不該，也不應致死呀！皮島可是戰略要地，可擾金兵後方。」石劍心頭一陣疼痛，聲音低沉，一串淚水滑落下來，甚是為毛文龍之死而痛惜。
「哎呀，小侄想念何大人呀，捨不得走啊。」石劍一把抱起何叢，調侃起來。
敗落的崔府，枯葉打著旋兒，在寒風輕輕飛舞，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金黃。
何叢瘦小，給他抱著，就象抱一個小孩那樣。
在寒冷的冬日，他竟然還嚇出汗來。
石劍等人在崔府里呆了半月，早已通體汗臭，衣衫髒亂，實在熬不下去了，便趁夜色，移居何府。
雪花染白夜色，冷氣襲人。
他一時間又語無倫次，不知所措。
刑部大牢，內外皆是樹木環抱，圍牆高聳，牆頭上布滿了防止犯人越牆而逃的蒺藜。
「大夥輪流去后廚里沐浴一番，太臭了。」石劍道罷，自己先去沐浴了。好在他昔日的家
羅中寶笑出聲來。
他們又知何叢膽小如鼠，必不敢告密，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公孫文急扶他起來。
「石將軍應該清楚，去年此時，皇太極親率十萬大軍繞道蒙古，圍攻京城。袁崇煥得知敵兵已經越過薊州向西進發時，只是率兵跟躡，趕到河西，率部于次日晚抵達廣渠門外，抵擋金兵。」何叢反問石劍一句，又分析情況。
他狠狠地瞪了嚴振東一眼。
羅中寶用彎刀撥開那些殘葉，掃出一片乾淨地來。
「石魔，爺們正等著你來受死啊。哈哈……果然來了……」鍾萬強的打狗竹棒斷了，換成了鐵棒，陰陽怪氣地大笑，對著石劍迎面一棒，棒風凌厲，仿如巨樹腰折，迎頭砸來。
「石將軍，你為何還不離京呀？」何叢又見石劍來府，嚇得通體發抖，雙腿發軟，生怕惹火燒身。
何府里燈火通明，天花教徒守衛森嚴。
何芳霞、羅中寶、公孫文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雪中夾雨，寒冷異常。
「開飯了……」何艷此時來招呼眾人吃飯。
雖然天平、鍾萬強等人不再來騷擾他。
庭院里的梅花，迎風俏立，含苞欲放，嬌艷動人，花香四溢。
夜幕降臨，雪止雨停，寒風仍在刮。
「霞兒，你在哪裡？你出京了嗎？天寒地冰，你在哪裡禦寒？」何浩林心裏默默念叨愛女，
堂廳一時沉寞。
「唉！大明江山危矣！」石劍縱然無可能為明廷服務，卻也心系江山社稷，憂國憂民，憂心忡忡。
何叢擁著何芬、何艷而睡，卻整夜擔驚受怕，雙目熬得通紅，當天帶回了朱由檢欲處決袁崇煥、寇振海、慕容勝的消息。
石劍夜鬧田府之事已過半個多月，街上已沒十天前那麼多兵馬巡城了。他們藉著屋頂上的白雪微光，奔至宣武大街刑部，便分頭行動。
石劍無語坐下。
北風不大，但卻凜烈奇寒。
嚴振東嚇了一跳，連忙住嘴，乖乖閃開。
他沒想到寇振海與慕容勝真的入獄了。
他忽然想起愛女與石劍在一起，自己罵石劍為淫魔，豈不是將愛女牽涉進去？
「砰……」石劍一驚而起，因驚而暈，立足不穩，側倒在茶几上，撞倒了茶水。
「大哥，先吃飯吧。」何芳霞扶起石劍，走向後廚。
「哈哈哈……」
他本是官迷，心想諸玉鳳在宮中為妃，自會替自己在皇上面前美言，自己平生所願就是為官，不至尚書之位，哪能還鄉？
他隨後與嚴振東策馬進宮。
石劍、羅中寶二人翻牆而入，雙腳剛落地，天平等人領一隊御林軍便呼啦啦地圍了上來。
「少主，咱們去救寇振海吧？唉……」公孫文想起寇振海是石飛紅所愛，急忙提醒石劍，但看他正自心痛，又說不下去。
羅中寶先後跟隨過袁崇煥與石劍抗金，想到這兩位
他能做到戶部侍郎，也是因為石劍當年不斷提攜他。
天平、鍾萬強等人料定石劍並無出城，也必會來救寇振海，他們故意調開大街上的御林軍，好讓石劍順利來獄，設下陷阱，以將其一網打盡。
果不出石劍所料。
「咱們當年為給毛文龍送銀糧，死了多少將士呀？」羅中寶差點哭出聲來，回想當年那場血戰，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譚楚清還因此殉難，陣陣疼痛襲擊心頭。
「臭迂酸，別吟詩了，姑奶奶聽得好煩啊。」何芳霞臉一紅，轉身抓老鼠去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何姑娘，謝謝你！」石劍好感動，再向何芳霞拱手一輯，眼神滿含感激之情。
「唉……」羅中寶想起自己隨石劍護衛京城，差點戰死，而今日又落得如此下場，不由仰天而嘆。
公孫文急捂他嘴巴，生動驚動隔牆高官府邸中人。
「唉……女大不中留……」嚴振東走了過來，喃喃自語，卻是提醒何浩林小心。
寒冬來臨，北風呼嘯。
北風凜冽，天寒地冰，夜空慘淡幽暗。
他對愛女好，但對部屬卻是陰森狠辣。
「何大人，伴君如伴虎，能及時告老還鄉最好。您老當年容留小侄留府避難，滴水之恩，小侄永不敢忘。今晚一別，小侄不再來打擾，盼你身體康健，晚年幸福。」石劍不想多談險情，主意一定，便是行動。
何芳霞也是忍俊不禁，感覺石
「是，將軍慢走。」何叢聞得石劍要走，喜出望外，甚是高興，佯裝唯唯諾諾，連連點頭躬身。
石劍等人生火燒水沐浴，弄至大半夜，各自尋房安歇。
「今晚劫獄，我與寶弟引開天平等人，相信他們肯定在刑部大牢，相信他們也想藉機將咱們一網打盡。我與寶弟與他們大戰，公孫叔父、何家妹子進去救人。」石劍狼吞虎咽，匆匆吃完，道出心中所想。
他內心幽幽長嘆，甚是難過。
「不必了。天平即便為難家父，家父也不懼，別忘了，家父是天花教主，即便有難，闖出京城也不是什麼難事。放心吧，大將軍，民女替你分憂，抓幾隻老鼠來烤肉吃。」何芳霞聞言，心頭又一陣感動，卻也不懼，又俏皮幾句，好讓石劍放心。
「唉……按情形，袁大人應將來犯之敵阻擋在薊州至通州一線，確保京城安全。他錯在只是率兵跟躡。歷來朝臣對手握兵權者都是猜忌多。」石劍深諳兵法，聞言感嘆，知道袁崇煥必死無疑。他想想自己的下場也如袁崇煥差不多，只是自己敢於出逃，而袁崇煥終是文人，不敢逃走。
「來人，扶他進去歇會。」何浩林知他是因為何芳霞半月不歸所致，同情他暗戀愛女，暗暗嘆了口氣，吩咐弟子扶鄭少輝進去。
御林軍外圍點起火把、燈籠，牆內燈火通明，襯著積雪，亮如白晝，伏兵張弓搭箭。
羅中寶默默流淚，哽咽難言。
宅子浩大，房子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