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江湖篇：撥雲見日
第0982章 殉情自殺
「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石劍沐浴于春雨下，立於滇池邊，低聲吟誦。
此番鍾萬強來滇捕殺石劍，欲搶魏氏藏寶圖，自然帶鄭少輝而來，因為鄭少輝武功高強，是武林的後起之秀。
鍾萬強等人便也不再理會鄭少輝。
石劍很快游到鄭少輝身邊，疾手點了他的穴道，抓住他衣領，倒游回池邊。
「姑娘，那就明日清晨滇池見了。」羅中寶見她已經心軟，連忙穿簾而去。
他已很憔悴，雙目凹進去了，臉孔尖削，體形單瘦。
鄭少輝瘋了，對鍾萬強等人而言，已失去了利用價值。
「大哥，治好來叔叔的傷后，咱們就剷除沈雪芬，然後想法誅殺鍾萬強，再找石大俠下落，那樣就不會有人擾亂咱們了。」羅中寶立在石劍身旁，提議一下行動。
賴得出急撐起帳篷，但因雨霧大，濕氣重，生不了火。
群雄急搶身而出，立於池邊，緊張地看著石劍救鄭少輝。
「姑娘，羅某雖不是什麼武林大俠，但也是頂天立地之人，難道會騙你嗎？說到來大俠的傷，其實少林高僧也可相救，但是石兄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其實，他就是想來看你一面。」羅中寶察言觀色，連忙再編謊言，專揀動聽的說給她聽。
石劍尚未答話。
因為鄭少輝此番是隨鍾萬強等人而來的。
賴得出、來伙添、史堅都沒作聲，細看美景，少見的沉靜。
「霞妹，你入王府為妃
他也沒辦法，得顧及來伙添的傷勢。
「哈哈哈……」
「哈哈哈……」群雄又是一陣大笑。
滇池周圍群山環抱，河流縱橫，沃野千里，風光秀麗。
群雄聞言一驚，急抄兵器。
山上林木蔥鬱，山下湖水明凈，花開嫣紅，柳絲輕拂湖水，霧茫茫的滇池，如詩如畫。
他隨鍾萬強呆在沐府，聞得崇禎又下旨，將何芳霞許配與沐毅恩，頓感情路已斷，傷心欲絕，立時神經錯亂，瘋瘋癲癲。
鄭少輝是中原人，旱鴨子，不擅長游水，他在池中浮浮沉沉，溺水嗆水，瞬間要就要被冰冷刺骨的池水淹沒。
石劍臉紅，連忙轉移話題，對羅中寶道：「兄弟，想不想趙姑娘？」
羅中寶飛掠而出，再將他拖回林中帳篷下。
「嗯……愚兄也是這樣想的。寶弟，若咱倆能一輩子做這樣的兄弟就好了。」石劍回頭，頗為動容。
「別說了……噁心……」何芳霞打斷他的話，羞羞答答，甚是不好意思，但心裏卻慢慢原諒了石劍。
滇池旁的梨花，溫柔嫻雅。
他在京城時，便看出何芳霞對石劍有情。
他本來不是那種無厘頭型的武林中人，也不擅長說謊，一直以來也不說謊，可現在卻沒法子
「人人盡道斷腸初，那堪腸已無。」鄭少輝越走越近，深一腳，淺一腳，雨濕衣衫，聲歌越悲。
他們既為鄭少輝這份痴情感動，也為鄭少輝殉情自殺而悲哀，皆想如此一位武林後起之秀，死了真是可惜。
「喂，我還沒答應呢……」何芳霞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姑娘，敝會弟子探知鍾賊先到昆明，石兄因來大俠有毒傷，不敢輕易進城，請你體諒他的難處。他不是怕死，而是顧及來大俠的性命。不容易呀，這一路受了多少苦？大哥途中被鍾萬強要脅，差點自斷雙臂，好在少林高僧也在附近拜會各地寺僧，及時相救。」羅中寶一半坦誠，一半謊言，以情動人。
石劍連按數下，然後按他「人中穴」。
「哈哈哈……」羅中寶大笑，又道：「到時不知兄長帶哪位姑娘一起呢？」
群雄滑稽大笑。
「剷除沈雪芬后，兄弟想還是找尋趙姑娘下落先，兄長不能老讓兄弟單身。」石劍一笑，拍拍他的肩膀。
數只漁船有人落水相救，也有人划槳過來。
「不好……他是殉情自殺……」石劍急將寶劍塞進羅中寶手中，縱身一躍，也跳入池中，游向鄭少輝。
「曹顯還是有水平的，他為我家少主送上一位美人，這美人不是一般的美人，那可是武林天後級美女。龍姑娘嫁入石家，多幸福呀！
鄭少輝確實是隨鍾萬強等人而來，因為他開始是追隨何浩林，因為他鍾情於何芳霞。可是何浩林因一時被羅中寶策反，逃離京城。他後來便暫住嚴振東府上，可是，嚴振東又被石劍與沈雪芬聯手所殺。
那些漁船見落水之人救出，便不再划近，復往池心撒網打漁。
他期盼能儘快從何芳霞手中拿到解藥，治好來伙添的毒傷，快點離開昆明，離開魔窟。
「什麼？」何芳霞驚世駭俗地倒退了數步。
「想啊！想死了。哈哈……」羅中寶也不避諱，坦承相告。
「哎呀……」鄭少輝蘇醒過來，眼神迷離，似是不認識石劍。
「鄭少輝怎會獨自來滇池？是何姑娘的信使？或是鍾萬強的探子？」石劍握著寶劍，心頭一陣疑慮。
「哎呀……」鄭少輝搖搖晃晃，不意又摔倒在地。
「我自己來……骨碌碌……」鄭少輝幾年傷情，變得嗜酒如命，聞得酒氣，便搶過鼎壺，仰頭就往嘴裏倒。
石劍一按鄭少輝腹部。
「娘稀屁！曹顯算什麼鳥『智多星』呀？他設計派出三名探子金子光、鄭少輝潛藏於天平身邊，派龍姑娘潛藏於大哥身邊，三人都是假戲真做。鄭少輝昔日與我同台競技，何等的正氣凜然！他今日為情所困，瘦得連猴子也不如。」羅中寶望著鄭少輝的身
「哈哈哈……爽……今朝有酒今朝醉……」鄭少輝有酒喝，馬上精神來了，躍起身來，仰天大笑，沿池邊而走。
他聞得何芳霞會來，心情大好。
「灌點酒……」賴得出捏開他的嘴，鼎壺就往他的嘴裏灌。
羅中寶拖鄭少輝入樹下。
「姑娘是指龍姑娘之事？唉……你可能也聽說了，當時天下武盟總軍師曹顯卑鄙無恥，設計派龍姑娘去勾引石兄，以刺探他行蹤，好隨時設伏謀殺。唉……有一晚，石兄被龍姑娘灌醉……」羅中寶心裏暗罵自己無恥，竟然編謊言去騙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可話到這份上，也只能編到底了。
她江湖外號「活觀音」，不僅長得一副旺夫佛像，而且也是心地善良之人，雖也有江湖歷練，但遠不如羅中寶江湖閱歷豐富，哪是他的對手？
香盡漏殘，月移風寒。
他道畢，又四下顧盼一下，發現魏秋婷真沒跟著來，這才拍拍胸部，可以斗膽放心開玩笑了。
「現是已時，何姑娘還不到，恐怕情況有變，還是小心點。」羅中寶急拉石劍躲入樹后，好心提醒。
他笑聲凄婉，甚為可憐。
此時此刻，他唯有利用這段情。而鍾萬強等人到了昆明，也是形勢所逼，如若再度交手，可不容易脫身，因為還得顧及魏秋婷母子的安危。
但是，鄭少輝的心卻一直系在何芳霞身上。
他喃喃自語，情難自禁，傷心悲憤，滿臉苦情，忽地
石劍抓著史堅的鐵拐，提著鄭少輝一躍而上。
石劍等人裝成小販，早早驅車出城，趕赴滇池。
滇池綠波蕩漾，湖水澄澈透明，漁船風帆，不少漁民開始撐舟打漁了。
「是鄭少輝？」羅中寶利目如剪，驚叫一聲。
無奈，他又暫住鍾萬強府上。
「樓外殘陽紅滿，春入柳條將半。桃李不禁風，回首落英無限。腸斷，腸斷，人共楚天俱遠。」忽然池邊有人悲歌走來，聲音凄涼。
春夜淡月，薄霧裊裊。
「呼……」鄭少輝仰天噴水。
「喂……別把酒喝完……」賴得出急又搶回來，卻見鼎壺裡的酒已被他喝了大半，不由甚為可惜。他數十年與酒相伴，初時為解賢傷，此時視酒為好友，形影不離。
「放開……哈哈……何姑娘……」鄭少輝推開羅中寶，忽地起身抱著一株桃樹，又親又舔。
他們立在西山的松樹下。
「那當然，咱倆這麼多險灘都淌過來了，難道還會分開嗎？」羅中寶甚是自信，再也不會懷疑石劍了。
「哼……為何他不來？」何芳霞聞言，心頭火起，又有些期盼，還有些失落。
「這……他是有婦之夫，何苦呢？」何芳霞喜上眉梢，滿臉通紅，結結巴巴，語無倫次，芳心大亂。
「為情所困，為情而瘋，倒是真性情。」羅中寶嘆了口氣，倒很佩服鄭少輝，感覺他如自己一般，都很專一。
史堅鐵拐一伸。
春雨絲絲，寒風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