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轉世
第61章 打鬼胎
房東大嫂沉不住氣：「大民啊，我們家閨女正上高一呢，是班裡學習委員。我們家的家教可嚴了，鬼胎什麼的，她根本不懂。」
我在旁邊聽著，后脖子都竄涼風。這件事太他媽邪了。我忽然生出一個邪念，這女孩乾脆別治了，就讓她生，看能不能生出一條蛆來。
李大民道：「惡鬼不盯處女。處女乃純陰之體，惡鬼要借女體結胎屬於陰陽協調的過程，無陽不生，所以處女不合適。而打過胎的女孩，身背孽緣因果，福根極弱，如果再配上弱一些的八字，簡直讓鬼可以隨便糟踐。」
看人都到齊了，李大民示意大家跟著他進到西面的房間。這裏的大房間原來是女浴室，現在什麼淋浴噴頭、瓷磚裝修的，全都扒了，露出水泥牆，遍地狼藉，氣氛冰冰冷冷。
當日在河南山村，我曾經在夜晚的林子里見過被王冬梅奪舍的洪辰師傅跳巫舞，當時她就是戴著這麼一個鬼臉，一模一樣。
我和房東大哥對視一眼，手都直哆嗦。
李大民死死盯著房東大嫂，把她看毛了。李大民自從癱瘓之後，身上似乎多了一股難言的氣質，很陰很霸氣，就像是一團含著閃電的烏雲。眼神犀利無比，盯得大嫂頭都抬不起來。
房東大哥拉住老婆不讓她說話，對李大民簡直奉若神明，畢恭畢敬地說：「大民啊，你看我閨女還有沒有治好的可能？以後能不能嫁人？」
他的語音帶著男中音特色的金屬低沉，還挺有蠱惑力，說得女孩點點頭。李大民拉著她的手，划著輪椅來到蠟燭陣中間
我咽下口水，背後都被冷汗浸濕了，一咬牙戴上了鬼臉。
我到的時候，房東大哥兩口子已經帶著姑娘來了。
「然後呢？」
地上散亂地堆著一些作法的工具，蠟燭、燈籠、紙錢、瓜果梨桃的供品等等。李大民讓我和房東大哥把東西簡單布置一下，在房間四角掛上白色的燈籠。這種燈籠也不知李大民是從哪淘來的，外面蒙的白紙很薄，呈半透明，看起來卻比較堅韌，不至於一捅就破。在裏面燃上火，火光透過白色的燈罩，在漆黑的房間里，顯得幽深朦朧。
「你年少無知，打過胎也就罷了。你跟我詳細說說，結鬼胎的過程。」李大民絲毫沒有剛才的惡霸之氣，口氣非常和善。
房東大嫂明知道他在誇張，可愣是嚇得一句話不敢講了。
女孩抽泣說：「大概是年前的哪一天，我記不清了，當時晚上正在睡覺，我就夢見一個非常好看的男孩子突然來到我的夢裡。他說，他知道我剛經歷感情的挫折……」她越說聲音越低：「那一陣子，我正好偷偷剛打完那個什麼，心情挺不好的，在夢裡看見那麼好看的男孩子，還那麼和善，我就和他聊起來。他一直在安慰我，嗚嗚，他對我可好了。」
「你個臭不要臉的！」房東大嫂破口大罵：「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東西，不要臉的玩意！丟死我臉了，呸，操你媽的。」
「啪」忽然一聲巨響，屋子裡頓時安靜。李大民拍著輪椅
我和房東大哥走過去，李大民指著地上一個口袋說：「裏面有兩個面具，你們拿出來。」我撐開口袋，藉著微弱的燭光，還真看到裏面有東西。我把手伸進去，果真拿出兩個面具。可一看到這面具造型，我如遭雷擊，差點沒暈死過去。
看了一會兒，我就注意到這女孩不一樣的地方：首先，她特別愛出汗，額頭總是濕濕的，劉海的頭髮粘著，非常憔悴。而且她的眼球特別黑，和蒼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眼神恐懼，看什麼都害怕，滴溜溜轉，始終躲在父母身後，死死抓住她爸爸的袖子，看上去非常可憐。
李大民奇道：「我開什麼玩笑，我是很嚴肅的。你們戴上這個面具，我才能作法，引惡鬼現身。它不現身，這個鬼胎沒法除。」
女孩「哇」一下哭了，噗通跪在她媽跟前：「媽媽，我以前……打過胎。」
李大民划動輪椅來到女孩近前，去拉人家的手，那女孩嚇得一哆嗦，藏在媽媽的身後。
女孩嗚嗚哭：「就在那天，我在夢裡看見他，場景忽然變了，可嚇死我了。好像是一個村子，大火燃燒的，滿地都是死屍，那個男孩子一身是血，從一戶人家裡走了出來，手裡還抱著個東西。那東西長長的，血肉模糊，還一動一動，看上去就像是個剛從血里爬出來的大蛆。那男孩說，我要借你一樣東西。我就問
李大民一字一頓道：「你如果再多說一句，就給我滾出去，我有很多辦法能折磨你生不如死！」
「必須戴？」我問。
「廢話。」李大民罵：「我跟你們過家家呢。不愛戴滾蛋。」
李大民笑：「不懂？」他看著女孩：「你說實話，我才能幫你。這關係到你的前途和命運。你聽我說，如果你體內的鬼胎不除，你這輩子輕則短壽，重則夭折。如果因為你隱瞞實情，而導致作法失敗，後果非常嚴重。」
李大民示意我把大門關上，這麼大房間本來就沒有多少光線，門再關上，簡直漆黑一團。我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結了鬼胎的姑娘，她年歲不大，可能還不到十八歲，像個高中生。柔柔弱弱的，臉色蒼白，身上裹著黑色的大棉襖，頭上戴著厚厚的棉帽子，那張小臉顯得更小了。
「你就有了妊娠反應？」李大民問。
按照他的指示，我在地上按東南西北八個方向插上蠟燭，燃起幽幽的光，然後又把供品擺在中間。
房東大哥看樣子性情挺悶的，蹲在地上長吁短嘆，抽出一根煙哆哆嗦嗦抽。他老婆過去一腳把煙盒踢飛，幾乎歇斯底里：「你怎麼當爹的？你閨女讓人玩成大肚子了，讓人玩了！上床了！你不管管嗎？趕緊過去打她啊，往
女孩哭著喊「媽媽」然後又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他瞪著眼，五官扭曲，表情非常嚇人。偌大的房間里鴉雀無聲，只有蠟燭輕輕燃燒。最後那「不得好死」四個字，說得陰森惡毒，誰聽了都能心裏一陣惡寒。
房東大哥罵的面紅耳赤，想了想長嘆一聲，還是把鬼臉戴在自己臉上。黑暗的房間里，幽幽燭光下，他戴著這麼一張鬼臉，還側著臉看我，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到了洪辰，嚇得差點沒拉褲襠里。
「大民啊，你開什麼玩笑，讓我們戴這個。」房東大哥說。
這是紅色的鬼臉面具，整體成錐形，上粗下細，典型的蛇精臉型。面具上兩隻眼睛一個嘴巴，是三個黑幽幽的深洞，拿在手裡，眼睛的黑洞似乎就在盯著你看，瘮得人心慌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讓我感到害怕的是，這副面具我見過。
「大民啊，你可得幫幫我們。自從有了這個什麼鬼胎，我們家氣運就極差，租的澡堂子關門，家裡老人過世，股票套牢，買房子中介騙，出門崴腳，坐車遇小偷，這一輩子倒霉事都碰光了。」
李大民道：「你們倆戴上吧。」
「然後我們就……」女孩低低地說。
我趕緊過去拉住她：「大嫂，有話好好說。」
女孩惶恐地看看他，連忙擺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什麼？」房東大嫂差點沒背過氣去，暴跳如雷，過去扯女孩的頭髮：「你個臭不要臉的，我打死你。誰乾的？！為什麼不告訴家裡？！」
他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滿屋子人都聽見。房東兩口
女孩期期艾艾，抽抽啼啼，看樣子欲說還休，正在組織詞彙。我借這個機會低聲問他：「打過胎和結鬼胎有什麼聯繫？」
想到這，我趕緊深吸一口氣，罪過罪過，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李大民划著輪椅想了想，抬起頭道：「好！現在開始作法。老劉，陳大哥，你們兩個過來。」
房東大嫂連說帶勸，把小鵪鶉一樣的女孩給讓了出來。李大民握住女孩的手，輕輕撫摸著，柔和地說：「別怕，我給你治病，治好了就沒事了。」
女孩揪著衣服下擺，咬著嘴唇不說話。
李大民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結了鬼胎？」
我有句話好不容易給憋到肚子里，你女兒這酸兒辣女都佔全了。
女孩低低說：「……好幾個月都沒壞事了，動不動就吐，見不了風，還喜歡吃辣的……」
房東大哥直嘆氣：「我這閨女本來特別口淡，可現在那辣醬辣椒，大口大口往嘴裏填。還愛喝醋，尤其老陳醋，吃什麼都沾。」
這女人可真惡毒，女孩做的再不對那畢竟也是她自己閨女，說話怎麼如此陰毒，比仇人還仇人。
房東大哥看我發愣，在鬼臉後面說：「小兄弟，趕緊戴上啊。求求你了，幫幫大哥吧。等打完鬼胎，大哥不會虧待你。」
李大民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兒，那女孩嚇得哆哆嗦嗦，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轉過頭對女孩又無比溫柔地說：「繼續說。」
李大民摸著女孩的小手，柔柔道：「沒事，你說吧，把怎麼結鬼胎的經歷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