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京亂
「也許不能避免。」房玄齡道。
柯慶點頭。
「趙王親自交待，現在別急著靠近漢王府，那裡現在就是一個大陷阱，我們去了肯定要被抓。要有耐心，我們等。」
「這種事情怎麼談？南洋的那支軍隊，你也知道了，那麼多的證據已經擺出來了，確實有，而且非常強大。這已經是暗中經營好幾年甚至更久，他們還有一個完整的軍工產業，這得是用了多少時間布局的，這一切謀划的這麼久這麼大，陛下豈能容忍？」
「首先，立即讓全京城的錢莊、銀號、銀行都開業，讓他們給百姓兌換錢。」
於是，這幾年，太府寺不斷把漢京中央銀行金庫里的那些金銀銅錢，一船船一車車的運往各地分行的金庫。
派兵有什麼用，可大家也沒別的辦法，先維持秩序吧。至於如何讓大家回家，這就得從長計議了。
「房相，我們沒這麼多錢可兌換啊？」有人道。
「漢京的商鋪已經關了許多了，商人都跑錢莊要錢，無心經營。」
「房相，首先，那錢不是李家的，是李記錢莊繳納的存款保證金和寶鈔發行準備保證金，還有一些是貸款保證金。這些錢，也不是李記錢莊自己的，多數是儲戶們的。」
因為本來此時太府寺里有很多錢的，光是李記繳納的那些保證金就相當巨大了。這些保證金可不是紙鈔，而都是黃金、白銀和銅磚。
長孫無忌哼了一聲，這個誰會看不出來。但現在你知道有人在故意傳播謠言又有什麼用，你就算闢謠，有幾個人相信？
局勢已經一團糟糕了。
「明天再讓人傳播消息，就說李記錢莊的金庫是空的，根本沒有錢。並且說朝廷銀行和國庫里也一樣沒錢，都是紙鈔，根本沒有金銀銅錢！跟大家說，朝廷不會幫李記錢莊收拾爛攤子，所有的寶鈔，朝廷都不會兌換的。」
長孫順德老實交待了，朝廷確實挪用了李記的保證金，但不是拿去獎賞大臣，也不是採買軍器，更不是皇帝修建行宮、園子去了。雖然這幾年，皇帝確實修了許多行宮，登州修了一座陪都，遼南修了一座行宮，泰山下也修了一座行宮。
而現在親家李超和自己的結拜大哥，雙雙涉及謀反，皇帝肯定不會再讓他擔任兵部尚書這個要職，更別說還讓他統兵南征了。
這些年，中央銀行可是非常羡慕李記錢莊，為了跟李記競爭，到處跑馬圈地。發行的金券數量也相當大，擴張太過迅速，各地都開分行，要開起分行來，當然得有錢壓金庫。
「讓衙門派出上街宣示，說朝廷已經理清了錢莊的賬本，將會為所有的人按需兌換。請大家不要相信謠言。」
……
長孫無忌沒馬上離開。
「沒有也得兌。」再沒錢，哪個錢莊里都還是有些錢的，比如李記，不也還有一千多萬貫嗎。
要解決如今的問題，關鍵還是給百姓兌錢。
「我們真要打仗嗎？」
等你從各地調錢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就不能談？」
一群宰相圍著太府寺卿。
漢京周邊的秦嶺、武當山、大別山等許多地方，
得讓漢京亂起來。
「只怕陛下願意，李超也不會授受的！」房玄齡道。
再添幾把乾柴，讓火來的更猛烈些。
錢確實是還在的。
可現在一時間運不過來，拿不出啊。
拿不出錢來，不能滿意百姓，那麼這次的擠兌風潮就沒法結束。
漢京。
「房相，陛下昨日連發數道旨意，派人往四邊八個總督領召回所有封臣貴族，這事你怎麼看？」長孫無忌問。
飛鴿傳信，現在已經運用廣泛，不但用於商業傳遞信息，朝廷和軍隊，也一樣會用到。張仲堅離開交州，很快就有人把這消息傳回了漢京。
「確定了嗎？」張出塵問。
官員們各自忙去。
年輕人問，「教頭，咱們現在不是應當急著去救出夫人她們嗎，為何卻要弄這些呢。反正錢莊已經被朝廷查抄了！」
「看來大哥真的參与此事之中，夫君，陛下是否會派你南征，到時你和大哥會否兵戎相見？」紅拂問。
不過這樣也好！
一般的貴族們也許就來了。
房玄齡覺得有些疲憊，他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卻已經涼了。
「房公，你覺得此事是不是與李超有關。」
「這個李超，他究竟要幹什麼？陛下難道待他還差嗎？位極人臣，賜姓封王，他李氏一門，幾十個爵位啊。大唐第一豪門了，居然還貪心不止。」
「錢哪去了！」
「李超肯定在後面推波助瀾了，但說到底，也是我們處置不佳。要不是查抄多日使得不能營業，
外城區一處不起眼的小巷內平房中。
「國庫呢！國庫里就沒有錢了嗎？」
雖然眼下長孫無忌才是三院宰輔之首，但畢竟侍中房玄齡主持大局多年，更有經驗。
「這怎麼會這樣呢？」長孫順德嘆氣。
房玄齡也不知道怎麼說，李超不應當是那種權力熏心的人，可偏偏現在就成了這個局面。
「我覺得這是陛下的又一招臭棋。」房玄齡直言不諱。在這個時候，皇帝召邊地的封臣們回京，有些太急了。
「我還是覺得應當跟李超好好談談，若是他肯回京，肯交出一切，念及以往功績，朝廷可以保全他的家族，只賜他一死就好。總比，最後身死族滅好。甚至，朝廷可以保全他的名聲，說他是病死。」
他們現在要的就是這個亂，亂起來，他們才好活動。
……
「別跟我咬文嚼字！」好脾氣的房玄齡現在也不淡定，「說，錢哪去了？」
雖然說平時大家兌換的少，可總會有兌換的時候。
中書門下。
柯慶卻只是笑笑。
「可惜了太子！」
亂中取勢。
長孫無忌咆哮，口水沫子都噴了太府寺卿長孫順德一臉。雖然長孫順德是長孫無忌的叔叔，但此時，長孫無忌卻把他噴的跟個孫子似的，他還不敢還嘴。
長孫無忌氣憤，他覺得太子是被李超害了。李超為了自己的野心，把太子拉下了水。
「紙鈔完了，起碼短時間是沒人敢用了。」
「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煽風點火，推波助瀾。」魏徵倒是看到
一個年輕人對著柯慶說道。
你就是把人抓到了，別人會信嗎？
一條條，都很有針對性。
但此時京城時的情形，那跟烈火烹油一樣，大家都圍著要兌錢，誰能等？
以前大家用寶鈔不是用的好好的嗎？
亂起來才有機會。
李靖回到衛國公府，妻子紅拂迎了上來。
「教頭，按你的吩咐，漢京的暗影都調動起來了，現在漢京到處都是沸騰的百姓。全趕著去兌換錢了，等到明天，不但李記錢莊外會擠滿人，就連朝廷的銀行和其它錢莊也都被擠滿人。」
「李記門前的那金山銀山銅失不要動，這個時候融了金山銀山，不是告訴所有百姓錢莊沒錢了嗎？」房玄齡繼續道，「調兵到各錢莊門前，維持秩序，讓大家排隊去兌換。再告訴錢莊的人，放慢點兌換速度。任何敢亂來的，一律立即逮捕，有敢煽動鬧事者，嚴重時可以直接就地捕殺！」
但是現在，他已經看出來了，很有用，非常有用。
嘆了口氣，房玄齡捋了捋思維。
若說李超沒野心，那他為何是在封地兵馬之外，還暗暗在南洋建立那樣一支大軍。
李靖無奈的點頭，「樞密院剛收到廣南來的軍情密報，大哥已經離開交州南下了。」
房玄齡也奇怪，朝廷現在一年收入這麼多，怎麼還用的著挪用李家的錢？
「再一個，立即從京畿周邊調錢過來。」
「房相啊，我可沒貪污一文錢啊。錢還在，只是不在京畿。」
可現在，長孫順德居然說沒錢。
長孫順德無奈，「房相啊
但那些跟太子跟李超關係極好，尤其是去年還被免職被貶了的貴族們呢？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不會很擔憂。
宇文士及道，「眼下這個形勢，穩定最重要。多調兵馬入城，防止有人乘機做亂。」
大家都看向房玄齡。
可朝廷一年收入這麼高呢，何況皇帝修行宮修園子賞賜臣子們的錢，其實是皇帝私產業的收益，那是皇帝的內庫錢。
李記的錢，其實是朝廷的銀行挪用了。
他已經知道趙王府現在雖被圍著，但士兵並沒進府，府里還是相對安全的。眼下行動，太冒險。就算把人弄出來，也難帶走。
長孫無忌嘆氣，「我現在真的很擔心，李超可能不會回來了。」
「但願不要走到這一步！」李靖道，不過他認為不會有這個可能，說不定，他馬上就要被免去兵部尚書這個職務了，畢竟他與李超關係那麼密切，他在過去的玄武門之變和漢京之亂又都有前科。
這事情是李超親自飛鴿傳書過來讓他操辦的，也是第一要務。雖然他一開始也沒想到，傳播流言，散動百姓去擠兌有什麼用。
「任何商家，敢拒收紙鈔，都將受到官府的處罰。」
整個京畿，因為兌換之事，已經亂起來了。這猶如星星之火，落在了油里。這火勢一起，可就別想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