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504章 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李遠山的眼睛忽然猛地的往外一凸，嗓子里發出咔咔的幾聲響，然後一大股血瀑布一樣從他嘴裏湧出來，其中還有很多碎肉。他自己的內勁終於將他的內臟全都絞碎，還有他的氣海。
李遠山的嗓子里發出一聲嘶吼，沙啞難聽，因為下頜被打掉所以方解只是依稀判斷出他說的是什麼：「殺了我！」
「真是抱歉啊……我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你可以理解為激動興奮所致，因為我想殺你已經太久太久了。而我又不是一個特別沉穩的人也不是一個特別衝動的人，前者可能會理智的將你交給皇帝，後者會迫不及待的一刀砍斷你的脖子，所以我話多些你就忍著吧，反正我只是想說，未必是想說給你聽。」
……
就算方解現在不動手殺他，用不了多久他自己的內勁也會將他的丹田氣海撞碎。
方解的正前方空氣忽然出現劇烈的波動，就好像半空中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數不清的血色飛針密密麻麻的從那道口子里飛出來，迅疾如電的撲向方解。距離太近，那些血色飛針的數量多的驚人，多到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辨認。
方解將視線從天空中收回來，再次看向李遠山：「我聽說你已經宣布登基做皇帝了是吧……唉……這皇帝還真短命。殺仇人已經是一件很爽的事，如果仇人還是一個皇帝那就更爽了，想想都覺得挺牛逼的。」
他嘆了口氣：「你看，多不公平的一件事啊。」
方解問。
他指了指李遠山的，李遠山的肩膀上隨即被氣勁貫穿。
被自身內勁衝擊之下，李遠山的臉色由慘白變成了紅色，紅到看起來好像在往外滲出來血液一樣詭異。
方解走的很慢，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殺李遠山。
「你是個符師，但你完全感覺不到我的攻勢對不對？」
「所以就算我不為那三千條人命討公道，我也得為自己討公道。你讓我三年不曾睡個安穩覺，這已經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了……我不是一個輕易讓自己因為仇恨而變得狂暴的人，可這正是你悲哀的地方，因為你會死的很慢。」
方解往前走，那火焰始終在他身前一尺之外。
李遠山的眼神就是答案。
符師的武道修為基本上都很弱，取勝的關鍵之處就在於遠距離攻勢，藉助敏銳的感知力察覺天地元氣的變化，從而判斷出對手的攻勢提前做出應對。對於這一點李遠山一直很自信，可現在他卻對方解的攻擊沒有能力做出預判。
方解的話很多，而且有些不著邊際。
李遠山眼神里的驚恐越來越濃，可下頜被打掉他無法說話。他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就好像是在威脅又好像是在哀求。
方解問。
「看來是的……」
李遠山感覺自己的內臟都要被勒碎了，而他心裏的震撼比身體上的劇痛還要強烈。他無法理解之前方解的攻勢是怎麼回事，完全防不住。他是一個八品上修為的強者，而且還是一個對天地元氣感知最敏銳的符師，可是方解的拳頭砸穿
方解聳了聳肩膀，似乎對自己此時的狀態也很無奈。
……
方解自言自語道：「修行者運用天地元氣轉化成攻勢，常人無法看到無法感知就稱其為無形，其實這種無形是假的……你是符師，你對天地元氣的變化有很敏銳的感覺。普通百姓認為是無形的事，在修行者看來其實還有跡可循。但是現在你承受的，是真正無形的攻擊，因為你感知不到。」
「你說得沒錯，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你是一個大人物，但結局與這些無關。」
「而那些朝廷官員雖然恨我奪了這麼大的軍功，但肯定不會阻止我去追殺李孝徹。其中的緣故我不說你也明白是為什麼……那塊骨頭太難啃，打好了是理所應當打不好還會被皇帝責罰，而此時皇帝身邊也沒有多少兵力可以調動，還要維持地方，還要清剿殘匪，最重要的是還有二十萬蒙元蠻子在後面呢，所以只能是我帶著黑旗軍干這件事。」
「好。」
他看著李遠山喃喃道：「這三年多來，我都有些佩服自己怎麼能忍受每一個夜晚都重複一個噩夢，可偏偏這樣一個夢做了三年多我都沒有適應變得坦然面對，每一次夢到你殺掉的那些人我都會驚醒，然後發現竟是被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明明作惡的是你，為什麼讓我來做噩夢呢？」
就在這個時候，方解聽到了城外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他知道，那是叛軍的抵抗已經徹底結束了。被堵在外面的叛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肯定不會被殺光，只能是投降。
方解搖了搖頭：「你肯定會特別恨我，就好像
方解站住，距離李遠山大概兩米：「你其實自己也明白，我之所以要殺你這隻是一個很無聊很不稀奇很老套的報仇故事啊……你在下令屠掉樊固城的時候或許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會有一個人早晚都會來找你討還這筆血債。也許你還高興過，因為那些冤魂從來沒有去找過你，就好像你遺忘了他們也遺忘了你……那是因為他們一直在纏著我啊，哪裡有空去理會你呢？」
噗的一聲，李遠山胸前忽然凹陷下去一塊，看那凹陷的大小和一隻拳頭狠狠砸在上面一般無二。
他們指的是誰，李遠山明白。
他說話的時候，李遠山的臉上被無形的拳頭砸中，下頜被砸的脫鉤，幾顆帶血的牙齒從他嘴裏飛出去落在遠遠的地上。
這種束縛，竟然不止是身體外面的束縛，而是連他的氣脈都給勒住。
數以千計的血色飛針被火焰吞噬，消失無蹤。
這也是為什麼，方解會這樣平心靜氣和他說話的原因。因為李遠山已經是個死人，只是還沒有到時間而已。
「什麼是無形？」
方解道：「你自己帶著人馬和皇帝決戰，卻將所有的精銳交給李孝徹帶走保命。其實我有能力帶著騎兵突襲，最起碼有七分把握在李孝徹沒有防備的時候殺入中軍割了他的腦袋。不管是從報仇要徹底還是斬草除根的角度說我都有必要這樣做，但我沒有……你猜猜是為什麼？」
看著方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李遠山拼盡全力艱難的抬起手在自己的傷口上抹了些血液，然後用沾了血的手指在半空中寫下一道符。
方解點了點頭：「但你別急。」
方解沒有理會他的問題，攥著的拳頭緩緩鬆開，李遠山的身
說完這句他又搖了搖頭：「這下又沒有安穩覺可以睡了……」
「你肯定有，比如你的兒子李孝徹。」
「我不殺你兒子，不是因為什麼報仇不及下一代的善人道理。而是因為我得為自己找好下一條路，你兒子逃了，必然是去晉陽，而我殺了你之後又必然被人嫉妒猜忌，皇帝身邊肯定是不能留太久，我願意帶兵去追擊叛逆殘部皇帝肯定應允。因為這不是個討好的差事，畢竟你那六萬精銳不是紙糊的。之前我有機會攻其不備，以後就難了。」
方解說話的時候，李遠山的身上又遭受了四次錘擊。每一次都能將他胸口砸的往下陷，可想而知其力度有多大。李遠山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大口血，臉上的紅退去變成了死灰一樣的顏色。
「恨我吧？」
在方解說話的時候，李遠山一直在承受著打擊。那無形的拳頭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身上，將他的骨頭打斷了至少十幾根。
李遠山嘴裏都是血，滴下來的時候拉出來長長的血絲。
方解一邊走一邊說著李遠山根本聽不懂的話：「當我發現竟然是這種能力的時候，我才恍然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感知不到，就好像那氣脈是死的一樣……原來，這種力量就是真真正正的無形，無形到連我自己都差一點被騙過去。」
「到時間了。」
李遠山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就好像看到了一個魔鬼一樣嚇得張大了嘴巴：「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佛宗的手段！」
他不管李遠山懂不懂，他只是在表達自己的喜悅。
看起來，方解似乎是怎麼也無
看著軟軟倒下去的屍體，方解揉了揉眉角：「這下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吧……」
「你有自己特別在乎的人嗎？」
「放心，你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我真不是一個特別偉大的人，如果是的話我算在你頭上的血債就不止那三千條人命，應該算上滿都旗草原上戰死的那數十萬大隋精甲，不過這債應該是皇帝來找你討要，我就不替他多打你幾拳了。其實你應該感到幸運，如果你落在皇帝手裡的話必然是凌遲處死，而且還得比別人挨凌遲多挨些刀子。」
他依然前行，就在那密密麻麻的血色飛針就要撞擊在他身上的時候，忽然自己燃燒起來，每一根血色飛針在距離方解一尺範圍之外就開始燃燒，好像被點燃的柳絮一樣迅速消失。可因為血色飛針太過密集，看起來火焰練成了一片。
「我現在要殺你了，將來還要殺了你兒子。」
剛才方解對著他張開手然後握拳的時候，他依然沒有感覺到天地元氣的變化。
他抬頭看了很久，似乎是在等待著回應。可天空依然平靜，雲靜靜的飄，太陽穩穩的掛著。
「我用了好久才找到第五條氣脈在哪兒，用了更久的時間來摸索這條氣脈到底有什麼用處。」
方解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抬起頭看著天空：「喂……這下你們終於安心了吧？」
李遠山驚懼的望著他，哪裡還能回答。
「我之所以跟你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更痛苦一些。報仇這種事從來都不應該去壓制自己的怒意，既然是想報仇自然就怎麼狠毒怎麼來，何必假惺惺夾雜進來什麼仁義道德？我從一開始就沒想給你一個痛快，那樣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我自己。」
方解根本就沒有躲避。